楚沉醒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从这几日的梦境中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他此前一直以为自己穿越之前已经惨死了,毕竟那辆车的速度那么快,正常人被如此大的冲击力撞飞再摔到地上,生存的几率都几乎为零。
但他如今才发现,或许事情并不是那个样子,他或许并没有死。现代的医疗技术完全可以在一个人大脑死亡后维持其生命体征,而昏迷数月甚至数年的植物人一朝醒来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他不会真的要醒过来了吧?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楚沉便有些不寒而栗。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如果他的灵魂再次回到现代,那他现在的这副身体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就此死去吗?
若他原本并没有死的话,那么他来到这个世界很可能并不是一次单纯的穿越,而是两个人的灵魂互换。原主很大概率是穿越到了现代的楚沉身上,也就是说当现代的楚沉醒过来,两个人的灵魂很可能再次互换,回到原点。
那样原主就可以回来和他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团聚。
而楚沉则会回到原来的生活,继续孤孤单单地过他的日子
可是暮天阔和孩子怎么办?
楚沉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心口发疼。
醒了?暮天阔亲自端着粥从外头进来,一看到楚沉苍白的面色,顿时一脸紧张地上前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面色怎么这么差?
楚沉一把握住暮天阔的手,目光落在对方面上,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暮天阔见他神情凄然,顿时有些慌乱,坐在榻上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你今日不会出去了吧?楚沉问道。
孤哪儿也不去,陪着你。暮天阔道。
楚沉闻言稍稍将暮天阔推开些许,伸手抚上暮天阔的脸,手指在对方眉眼处划过,然后又依次落在对方鼻梁、脸颊、唇角和下巴,最后他倾身上前在暮天阔唇上吻了一下。
长久以来,楚沉都没有仔细去想过自己对暮天阔的心意。最初暮天阔被送到他府上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看着顺眼,便欣然接受了。楚沉自认不是个情种,甚至对情感有些淡薄,所以从不奢望自己会对谁爱得轰轰烈烈。
他幼时丧母,后来一直跟着父亲,父亲有了新的家庭之后,他便开始独立生活。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与所有人之间的距离感,从不会轻易允许任何人触及他心里最隐秘的位置。
所以此前无论是被五皇子出卖,还是被太子当成棋子,他都没有太多的怨念,因为他不在乎对方。哪怕此前误会暮天阔要取他性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太过伤感,因为他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界定地很清晰,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
到了今日楚沉才猛然发现,来到尧国之后这数月的光景里,在他毫无觉察的时候,暮天阔早已不知不觉走进了他的心里。楚沉一开始对暮天阔更多地是某种意义上的接受,因为他没有权利拒绝,又不想鱼死网破,所以和暮天阔成婚就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一样。
即便后来两人之间的误会解开,楚沉对他更多的也只是被动地顺从,楚沉将分内的责任和义务都承担地很好,但若说主动的迎合,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楚沉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暮天阔的。是在大楚京城之时某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瞬间,亦或是在他们成婚之前,还是最近?楚沉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方才骤然觉察自己可能会永远离开暮天阔之后,心里有一处地方,疼得像是被剜出来了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暮天阔在他心里的地位原来已经重到了这种地步。
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暮天阔温声问道。
我想先吃点别的楚沉说罢捧着暮天阔的脸又吻了上去。
暮天阔心中一滞,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楚沉在这些事情上虽然并不算拘谨,但像今日这般主动还是头一次。
过了晌午,两人才从榻上下来。
暮天阔煮好的粥早已凉透了,他只得吩咐人又去热了一遍。
两人一起用完了膳,楚沉一直握着暮天阔的手不放,一双眼睛恨不得时时粘在对方身上,看得暮天阔都有些不自在了,一直忍不住抬手去抹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你从前都不会这样盯着孤看,今日是怎么了?暮天阔问道。
你怎知我从前不看你?楚沉问道。
暮天阔苦笑道:因为孤从前会盯着你看,你若是看过来,孤一定会发现的。
楚沉闻言心中一酸,顿时有些内疚,他暗道是不是上天觉得他不够珍惜这个人,所以才想将这一切从他手里夺走?
我从前待你是不是很不好?楚沉问道。
你连与孤成婚都愿意,哪里不好了?暮天阔反问道:你不管如何待我,在我心里都是很好的。
楚沉闻言面色一黯,开口问道:若是今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与从前不同了,记不住我们之前发生过的许多事情说话行事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待你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你会怎么做?
孤暮天阔下意识想说他不会在意,但转念一想总觉得楚沉这话有些问题,便道:孤听衙门里的人说过,许多人在生产之后,脾气会变得敏感易怒,但这都是正常的。怀胎孕育本就是辛苦之事,哪怕将来你脾气大了,孤也不会在意。
楚沉闻言心中又是熨帖,又是难过。
尽管理智告诉他,若他真的要走,让暮天阔将原主当成他或许对暮天阔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暮天阔永远都不用承受分离之苦,最多日子久了发觉他变了,说不定也会重新接受和爱上原主。
可情感上,楚沉却无法接受。
他不愿暮天阔将旁人误认成是他,他也不愿对方忘记自己。
平心而论,换成是他,哪怕面对分离,他也不愿被蒙在鼓里,爱一个藏在暮天阔身体里的别人。或许这有点残忍和自私,可爱从来都不是无私的东西。
当日,暮天阔一直陪着楚沉。
黄昏之时,暮天阔着人搬了个躺椅在院子里,陪着楚沉一起看夕阳。
过不了多久,楚沉就会再次昏睡过去了。
若是有一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能发觉吗?楚沉问道。
孤不明白你的意思暮天阔握着他的手,拧眉问道:你为何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楚沉看着远处通红的晚霞,喃喃的道:我同你说过,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若有一天我走了
孤不许你走。暮天阔将他揽在怀里,沉声道:哪儿也不许去。
木头。楚沉双目一红,转头看向暮天阔,开口道:往后我都这么叫你好不好?若是有一天我不这么叫你了,你就能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这个名字对暮天阔来说,有着弥足珍贵的意义。
他上一次听到楚沉这么叫他,还是在楚沉做梦的时候。
往后暮天阔尚未来得及回答楚沉的问题,便觉臂弯一沉,他怀中之人已经昏睡了过去。火红的夕阳伴着微凉的秋风渐渐暗淡下去,暮天阔伸手搂紧怀中之人,低声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好。
当夜安顿好楚沉之后,国师来了一趟东宫。
暮天阔屏退了身边的人,将国师带到了书房。
贫道连续多日夜夜卜问,最终也只得了这么一个答案。国师说罢将一页纸放在了暮天阔面前,暮天阔打开那页纸,上头只写了两个字:牧州。
牧州?暮天阔拧着眉头道:这是大楚靠近南方的一个地方,若是孤没记错的话,离定南侯驻守的南郡离得不远。可是牧州与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贫道此前便朝殿下说过,太子妃命格离奇,异于常人。今日贫道不妨告诉殿下,太子妃的命格究竟有何离奇之处。国师说罢从袖中取出一页纸铺子案上,纸上画的东西暮天阔看不太懂,但依稀能认出是星象图。
寻常人,贫道根本无需卜问,只需要一眼便能窥见对方的命格。可太子妃不同,贫道花了数日的工夫,数次卜问加之夜观天象,最终也仅仅问出了这个。国师伸手在那星象图上指了指,朝暮天阔道: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牧州。
暮天阔皱眉道:怎会如此?
贫道也不知。国师开口道:或许殿下该去问问太子妃。
牧州暮天阔开口道:劳烦国师再为孤卜一卦,孤想知道,这个答案是凶还是吉。
国师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淡淡叹了口气,而后掐指闭目片刻,开口道:凶吉未料,但是
但是什么?暮天阔问道。
但是有生机。国师道。
暮天阔闻言目光一亮,开口道:既然是有生机,那么无论凶吉孤都要去试一试。
殿下请三思。国师开口道:牧州是大楚的地方,殿下如今万金之尊,怎可冒险?
暮天阔手指落在那副星象图上,开口道:孤知道,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过大局,比不过尧国的将来。你事事以尧国为先,自然觉得孤此举过于荒唐。今日你帮孤问卜,孤也替你解解惑。
国师闻言一怔,看向暮天阔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惊讶。
他在这世上活着的年月,比暮天阔多了一半有余,暮天阔竟然要帮他解惑。
尧国在数年前远不及大楚,为何这短短几年便一改颓势,如今不但连大楚,就连沧绥都要对咱们礼让三分?暮天阔问道。
国师开口道: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尧国的今天。
那你可知道,为何父皇能将尧国治理成这般模样,而大楚的皇帝却不能?暮天阔又问。
国师开口正要回答,却知自己要说的答案,定然与暮天阔所说不是一回事。
父皇登基后只有母后一个妻子,唯一亲生的孩儿也被送到了大楚为质。他若想换回孤,便只能让尧国变得强盛起来,没有别的法子。暮天阔开口道:一个帝王若要有所作为,可以有很多理由,父皇的理由是想为他在意的人挣来一个盛世。
暮天阔看了一眼国师,又道:没有这样的理由,当然也可以有别的理由。但你素来在宫里行走,该当知道,一个心中没有牵挂的人,会被权利和欲望磨灭成什么样子大楚的皇帝你是见过的,他曾经也是一个胸怀伟业的皇帝,可如今虽然妻儿无数,心中却比京郊的野山还要荒芜。沧绥的皇帝你也是见过的,他骁勇善战,却也暴戾凶狠,视妻儿与玩物,到头来他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变本加厉,比他更残暴不堪。
国师觉得,将来孤会成为什么样的帝王?暮天阔问道。
国师看向暮天阔,只觉得对方这话丝毫没有能说服他的道理,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孤在大楚的六年,学会了一个道理。人活在这世上,必须有个牵挂,否则浮浮沉沉轻易便会失了本心。暮天阔道:孤从前的牵挂,是能回到尧国。回来之后的牵挂,便是太子妃。
国师闻言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无用。眼前的暮天阔虽过于少年意气,但骨子里的坚定和决绝却让他近乎折服。况且暮天阔这番话本就是在诛他的心,暗指当初他自作主张地一念之差,险些让暮天阔失了牵挂,若真如此,将来暮天阔成不了明君反倒赖在了他的头上。
当然,暮天阔说这些的原因也显而易见,那就是让他管住自己的嘴。
毕竟暮天阔作为一国储君,要离开王城去大楚的牧州这可不是小事,是需要尧国皇帝准许的。而此事尧国皇帝一定会问国师的意见,届时国师只要卜一卦说不吉,暮天阔此行便很难如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国师只得朝暮天阔行了个礼道:殿下放心,来日殿下若要启程去牧州,贫道定不会在陛下面前横加阻拦。
多谢。暮天阔朝他回了个礼。
国师走到书房门口,又驻足转身,朝暮天阔道:此番生机在天不在人,殿下此去若是
国师放心,孤求得是此心能安,若天意不成全暮天阔凄然一笑,开口道:孤强求又有何用?
国师闻言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松一口气。
暮天阔嘴里说着不强求,目光中却显然透着同生共死的心志。
可他纵然是窥得天机之人,却也并非事事都能左右。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窥得天机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无力
第二天一早楚沉醒来之后,暮天阔便将要去牧州的事情朝楚沉说了。
楚沉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牧州是哪儿。
有地图吗?拿给我看看。楚沉问道。
孤这里只有大楚京城以北的地图,京城以南的恐怕得到了大楚之后才能想法子弄到。暮天阔道。
楚沉闻言恍然大悟,暗道那个时代不像现在,搞个地图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况且尧国此前与大楚不睦,想要弄大楚的地图,恐怕都得偷偷摸摸找人磡绘,工程量应该不小。所以他们只有京城以北的地图,毕竟两国交战再怎么激烈,也打不到大楚京城以南的地方。
我依稀记得牧州和南郡离得不远,可惜陆璟如今在京城,不然说不定能见到他。楚沉开口道。
暮天阔笑了笑,开口道:你若是想见他,总能见到的。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楚沉一时倒没多想。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楚沉问道。
暮天阔想了想,开口道:孤少年时便去了大楚,在京城一困就是六年,哪儿都没去过。如今王城整建户籍的事情也完成了,孤想趁着你生产之前,多陪陪你,正好也带着你四处游玩一番。
楚沉闻言心道,这不就是度蜜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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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敌国太子后我被和亲了(穿越)——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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