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直接进鸡窝,挑了最好最肥的母鸡出来了。”
比起在西岐村,席家还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的委婉方式,在那小包村里,王武劳的做法就是直截了当。自个进去他们大队的鸡圈,把活鸡提出来,直接回家给宰了,还帮着处理干净,让包兰英好拎着干干净净的鸡回来。
他们那边的人更野气些,王武劳本身就很强硬,把他们大队管的服服帖帖,加上外头人很难走山路进小包村做检查,所以他才敢这么做。
当然了,他们那边各家族之间恩怨比较复杂,王武劳如此行为,到底是会留下点不好的把柄给别人。
“另外,他跟我岳家还分别给塞了二十个鸡蛋。”大伯席泰康扬扬自己手里的纸盒子,里头装的都是鸡蛋,用木屑稻糠混着装的。
席泰康跟席泰平都娶了包家女儿,包家直接塞了二十个鸡蛋,其实也是猜到大女儿包兰英的一些想法,觉得席宝以后可能会是两个闺女一同养的了,就加重了礼。
而王武劳给的礼重,纯属是他跟王家分了家,一个单身汉,做事就大手大脚的。
席国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去睡吧,明天还得上工呢。他们玉米种子虽然还没买回来,但是水稻马上要插秧了,活多着呢。”
席泰康点点头,拍了下二伯席泰乐的肩膀,冲他笑笑,“你也去睡吧。”
“嗯。”席泰乐帮忙提过他大哥手里的鸡蛋,给放去厨房带柜门的橱柜里,然后回去睡觉。
一句话都不跟他老子说。
席国振气得拍拍胸口,“那混小子!”
席泰康苦笑着,“他不一直这样么,怨你当年把妈一个人留在村里呢,叫他一出生当了两年没爹的儿呢。就这点怨气,又没别的毛病。行了,爸你也去睡吧。”
其实也不止是这样,当年驻扎在村里的军人全部撤离,就有匪徒乘机到西岐村作乱。老爷子席洪波跟齐月夫妻俩,那会还在福省,席国振也在北省做军医,这些人不在家,席家只有席国雄一个能顶事的男人,家里人就受了点欺负。
所以席泰乐对席国振才会有怨气。
几个男人各自分开。
包兰英自儿子死后,就很少开口说话,所以回来就一直沉默,直到这会,才把篮子里的鸡取出来,要挂到厨房外头天井的墙壁上。
看到墙上已经挂了四只鸡,她有点愣。
席泰康走过去,见她愣在那,解释了一句,“傍晚时候,家里逮到了四只野鸡。”
“……”包兰英点点头,也没什么表情,挂好自己手里这只鸡后,便去弄热水洗漱。
屋里的席宝,眨巴着自己肿肿的眼睛——出生后,这肿眼泡还没消多少,所以她睁开眼都嫌累。
“境灵,我大伯母她心理上的毛病,能不能好啊?”
境灵无语了片刻,才回答:“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嗯?”席宝不太喜欢别人说话的语气很冲。
“哎呀呀,”境灵抖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心病需要心药医,我只能帮上你五三哥,帮不了你大伯母。”
“不过,她死了儿子,又流产过两次,心病应该是跟孩子相关的吧。说不定等她又生了孩子,把母爱转移到新生儿身上,应该就会好起来?”
境灵也不确定。
席宝不满地哼哼几声,她还记着呢,在她没出生前,境灵有说过,西岐村里有种力量,会让席家的子嗣无法出生,已经出生的也会遇到意外。
截止目前为止,貌似就爷爷席国振的亲小妹、以及他堂妹两个嫁到镇上去的,这两个女人的后代没出事,别的人的子嗣都不太好。二伯家那个五三小堂哥,看起来也是活一天算一天的身体,而她自己……算是个开挂的货吧,不能当例子。
因为她只是心里想到这个,没有说出来,所以境灵就没有跟她说,那个所谓的影响席家子嗣的力量,早就被席宝一口吞了,也不知道被她消化转化成了什么玩意。
席宝把包兰英这事放在心上,只想着等她长大点,再想法子,便要继续睡觉。
“吱——”
门被很小心地打开了。
席宝又放开精神力,发现是包兰英。
包兰英手里紧紧揣着什么东西,脚步非常轻,但目标明确地往席宝摇床边上走过来了。
席宝:“?”
按理说,包兰英是她妈的亲大姐,又是她爸的亲大嫂,应该不会想害她吧?
席宝有点小紧张,拳头都捏紧了。
包兰英走到她边上,松开手,露出个小小的红色挂饰——有点像平安符一类的东西。
果然,大伯母把这东西塞到摇床的垫被底下,露出席宝第一次见的笑脸,极其温柔地看着她,说:“小宝宝,你要好好长大啊。”
席宝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有点心酸。
恐怕,这个失去了孩子,又自认为不会再生育的大伯母包兰英,把一腔母爱,转到她身上了。
比起隔壁那个张小壮,包兰英本身更亲近小妹包红英生的席宝——再怎么说,这也是跟她儿子一个姓的娃,也是她对席家传承绝望后,突然降生的健康孩子。
而且,隔壁张家毕竟是使她失去儿子的地方,她真的没办法接受张小壮做她干儿子,只是席家人以为她接受了,才一直把张小壮当半个自家孩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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