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池央咽了口奶茶，眨了下眼睛，慢腾腾地开口，没觉得你烦。
    江衍眉梢稍扬，语气却没多少变化，懒散道，是吗。
    池央：虽然有时候确实挺烦的。
    江衍：
    他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央同学，你的午饭没了。
    池央噢了声，压根没当真，反正饭已经到了，江衍总不能让别人吃，他对白郁安说：你先回去吧。
    白郁安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提出给他带饭，但很快接收到江衍一个冷淡的眼神，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说了句，哥你要是有需要，直接叫我。
    池央点头，没说什么，人走后，看向一旁的江衍。
    江衍对上他的眼睛，挑了下眉，怎么，又想让我安静点？央同学，你这么厚此薄彼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哥我就算脾气好，也经不起你这种折腾，你得估量点，对我好点，以后听话点，要不然你迟早得失去我。
    他说着，把打包的饭菜摆好，手里捏着筷子不给他，脑袋稍稍一偏，吊儿郎当地扫视了池央一眼。
    说两句好听的，不然不给你饭吃。
    池央想了想，你最帅。
    还有呢。
    池央沉默了，想了半天，犹豫道，要不你举个例子？
    江衍无言以对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上起来忘了带脑子？
    平时就算是怼，也能想起来几句。
    池央还真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饭菜上，格外的诱人，嘴里冒出一个字。
    饿。
    可怜巴巴的。
    江衍轻轻啧了声，没再跟他计较，筷子递到他手里，吃吧。
    小祖宗。
    吃完饭后，池央就趴在课桌上睡觉了，眼下还是三月，天气虽然转暖，艳阳天却少，这几天都是阴云天气，雨要下不下的。
    今日许是憋不住了，到了中午一点左右，外面终于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空气变得潮湿起来，坐在窗边的同学学的正入神，一时忘了关窗户，雨飘了进来，桌面上书本封面落了几点。
    雨水渗进纸张，氤氲了一小片，透着丝缕寒气。
    正安静睡觉的池央下意识缩了缩，手缩到衣袖里，只露出一小截手指，指尖很白，几乎没什么血色，掩在发丝里的眉头稍稍皱了下。
    隐约听到江衍的声音，没过一会，那股寒气慢慢散了去。
    然而空气中粘湿的感觉依旧在，附骨之疽般，丝丝缕缕地缠绕了过来，宛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池央渐渐有点无法呼吸，恍惚中，像是有人在摸他，带着十足的恶意。
    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肩线紧绷，呼吸困难，就在他无法忍受，即将醒过来的时候，一件宽大的外套兜头盖了过来，一股熟悉的淡淡薄荷香顺势将他整个人笼罩住，连带着衣服上沾染的体温。
    池央睫毛轻颤，清醒了一分，抬手捏着身上外套的领子，想了想，还是没还给人家，趴下继续睡了。
    可能是因为身上多了件衣服，驱散了些冷意，接下来睡得安稳多了。
    醒过来的时候，江衍不在，池央把外套放在人家的座位上，翻出上午发的卷子，做了起来。
    午休后，池央起身去洗手间，准备洗把脸，厕所里人还不少，有几个人把一个人围在了里面，不知要做什么，有人瞧见池央进来，神色里多了几分忌惮，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池央没搭理他们，一般情况下，他不喜欢多管闲事。
    见他视若无睹，那边的人也就放心了，一人踹了一脚，威胁了几句，里面的人本来毫无反抗，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挨踹，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一张侧脸时，不知怎么的，胆子突然上来了，喊了声，池央！
    声音都在抖。
    池央脚步停住，没办法再置之不理，看向那几个人，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够了吧。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还有点紧绷，那边的几人看着池央没说话，学校里不认识的池央少之又少，像这种成绩优越长得又好看的，完全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女生喜欢，男生嫉妒，只不过池央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人际关系不怎么样，与他们这些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平日里别说是插手管事了，就算是碰面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其中一人嗤了声，打破了这片平静，走吧，人家学神都发话了。
    几个人从他面前经过，有人道，学神怎么了？
    没听说过吗，人家现在是江衍的人，两个人还在交往呢，总得给江衍面子。
    池央：？？
    他眼神莫名地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把人家叫住，这种流言乱七八糟的，问了也是白问。他扫了眼里面那个男生，应该不是他们班的，当然，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别班，自己班里的人都认不齐全。
    见人没什么事，他转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那个男生居然跟过来了，谢谢谢谢。
    池央随意地嗯了声。
    男生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你跟江衍真的在交往吗？
    池央瞥了他一眼，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跑过来问别人的事？这个人的心还挺大，而且，这话谁说的？
    现在好多人都知道啊。男生顿了顿，忽然又说：其实我也喜欢江衍。
    他不知怎么，一直在强调道，他很厉害，真的真的真的很厉害，是我的偶像。
    池央没什么兴致地应了声，心道江衍还有这种粉，看来挺招男生喜欢，不过江衍一向走到哪都前呼后拥的，这种领头人的身份谁都喜欢，从来不缺追随者，正常。
    见他没什么反应，男生没再多说什么，可能是觉得池央没办法与他产生共鸣，留下个名字很快就走了。
    李慢，六班的。
    这名字隐约在哪见过。
    池央思索着，沿着走廊回去，此时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外面的雨开始下大了，雨声渐渐，天光昏暗，校园内的一番景象被雨幕所遮掩，多了几分朦胧雾霭的昏沉感。
    教室里开着灯，明明快到上课时间，还有近半同学趴在课桌上补觉，一动不动的。
    就在即将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池央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片段。
    他心头一跳，脚步停滞，想起为何觉得那个名字眼熟。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刚刚跟他打完招呼离开的那个男生的背影，不高偏瘦，扔进人海里很容易就消失不见的体型，一张脸也很普通，转头就忘的类型，却有着与连环杀手一模一样的名字。
    他梦里，也就是上辈子的那个连环杀手，在杀了五个人后，才死在别人手里，杀害的对象毫无规律，手段极其残忍，每一个受害者死的都很凄惨，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胆跳，难以忘却。
    池央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同名同姓的同学，一时想不起那个凶手到底是不是这个模样，却在这时，一个高挑修长的人影从楼梯处走了出来，拐进了走廊。
    是江衍。
    江衍身上没穿外套，许是刚从别处回来，身上落了些雨，神情懒散，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姿态。
    天光昏沉，落在他身上，些许不分明，一半的侧脸隐没在昏暗中。
    他与那个男生擦肩而过的时候，男生似乎小心翼翼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江衍懒懒地点了下头，格外的敷衍。
    池央站在这边，看着那一幕，想起男生刚刚对他说的话。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厉害。
    是我的偶像。
    池央眼皮一跳，一个连环杀手的偶像？
    说不定是同名同姓，撞名字的人太多了，他心里默念了句，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收回视线，进了班。
    回到座位没多久，江衍就过来了，怎么见我就跑？
    池央没理他，在整理试卷。
    江衍见他不理人，碰了下他的胳膊，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池央停下动作，这才瞥了他一眼，江衍估摸着是刚刚一路淋回来的，身上的衣服湿了近半，漆黑的发丝也是湿润的，发梢隐约能滴出水。
    什么？
    只见江衍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当着他的面，缓缓摊开手，手心里迥然躺着一粒糖果。
    还草莓味的。
    池央：
    他沉默片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人幼稚吧，有时候江衍能幼稚到让你根本提不起兴致去说人家的地步。
    他眼皮子抬了抬，面无表情地问。
    是你跟别人说我们在交往？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不要脸的。
    江衍面不改色，怎么会呢。
    他撕开糖纸，递到池央唇边，池央抬手拿过，听到江衍补充了句。
    我是这种人吗。
    池央把糖塞到嘴里，舌尖舔了下，甜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对江衍摊开手，语气轻轻的。
    手机给我看一下？
    第14章
    江衍瞥了眼他的手，笑了，查岗？
    他侧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池央，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
    池央忽然反应过来，正常人都不会给别人看自己的手机，毕竟里面太多隐私，收回手，那算了。
    别啊，江衍看起来并不介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轻抬下巴，轻描淡写道，只要你能解开密码，里面的东西你随意看，以后也都是你的。
    我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密码。
    放到手里的手机，纯黑色，很薄，款式大方，池央拇指划了一下，还是数字密码，六位数。数字排列的可能性太多，基本没有猜到的可能。
    池央想了想，还是试了一下，输入江衍的生日，他认识人家这么多年，生日记得还是很清楚，再说江衍的生日也特别好记。
    六一，对，儿童节的六一。
    江衍看着他的动作，轻轻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密码错误。
    池央倒不意外，只是除了这个，一时半会想不出与江衍有关的数字，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进班，池央懒得再猜，把手机还给人家。
    江衍一开始没接，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不向场外求助？这还有个观众，说不定观众知道答案。
    池央深知他的秉性，一开口准是有条件，什么条件？
    江衍笑了声，真懂我。
    叫声哥听听。
    一边去，池央直接把手机塞到他手里。
    江衍把手机揣回口袋里，顺口来了句，好歹我也比你大一个月，叫声哥你不亏。
    池央眼皮突兀地一跳，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但一细想，觉得应该没可能，或许想多了，江衍应该不是会把别人的生日当作自己手机密码的人。
    这个人还没那么无聊。
    正想着，江衍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递了过来，池央莫名，做什么？
    不是冷吗，江衍把外套放在他腿上，回去加件衣服。
    池央看了他一眼，男生身上单一件卫衣，潮湿大片，发丝愈加乌黑，脖颈修长，喉结突出，脖侧上隐隐有未干的水意。
    他的手伸进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扔给江衍，擦擦。
    江衍垂眸瞧了眼，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纨绔不羁的感觉淡了些，漆黑的瞳仁遮了些，池央。
    池央没回话，抬头看向台上的老师，也就在同一时间，台上老师敲了敲讲桌，终于忍不住了，那边的两位同学，麻烦看一下你们孤独不被关注的老师。
    同学们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见班里这两位大帅哥神情一个比一个淡定，仿佛老师瞄准的不是他们似的，尤其是江衍，竟然这时才慢腾腾地翻资料。
    任课老师看着都气笑了，以前这样也就算了，他们苦口婆心也没什么用，索性都懒得管他，现在成绩好歹是上来了，态度居然还这么懒散，就这，老王还说有救？
    江同学，来，给老师讲讲这道题。
    老师还特别好心地指路是哪道题，然后等着江衍作答，看看他到底是自己肚子里有点墨，还是光凭借同桌的帮忙。
    江衍翻到那道题，扫视了一眼，然后看向旁边的池央。
    池央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心道这题不会？不应该啊。
    两人对视了整整三秒，老师都准备放弃，让池央起来，江衍开口了，声音不紧不慢的，毫不拖沓地把答案说了出来。
    老师愣了愣，居然完全正确，而且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池央没有给人家答案，也就是说，江衍本身就会，还是心算，这可不是简单的题，一道大题，起码能拿十分。
    江衍话音落地，后排的男生非常捧场，立马叫了起来，好！
    班里都起哄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要是池央面不改色地把这题答了出来，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可这是江衍，谁不知道江衍平时基本不学习。
    江衍神情自若，坐了下来。
    班里闹腾了一阵，很快平静下来，老师才开口，这样就很好，江同学，老师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就你那个字吧，能不能别再折腾老师，让它规矩点，几位老师也能少掉几根头发，那合起来就是一大把，老师们心疼啊，黑芝麻糊都补不起来。
    噗，不少同学笑了起来。
    江衍不愧是校园风云人物，这种时候依旧非常淡定，微微点头，我会考虑。
    老师脸皮子抽了抽。
    这种糟心学生怎么能把他放到池央身边，多么正的一根好苗子，眼看着就要被糟蹋了。
    这位老师突然有点心疼。
    直到上面的注意力转移开来，池央低声问：你刚刚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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