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秦语是纯良的那部分,现下看来,能教出自己和蒋长亭这样的学生绝非凑巧。
笼子装着罪孽深重的人,但这两米见方的东西除了是囚笼,限制着里面的东西,同时也防止外头寻仇的莽撞冲进去牢笼就像细胞壁,阻隔出两方天地,正常情况下无法直接穿越。
但荀若素做了一趟修理工,跟天下间最大的笼子有了交情,它的子子孙孙总要卖几分薄面,让荀若素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钟不眠跟前薛彤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钟不眠倚在墙角,理论上笼子是可以无限贴身的,所以薛彤和荀若素的正常接触不成问题,但这会儿钟不眠还是厉鬼中的新手,看样子他也没心情学习控制自己的笼子,所以自暴自弃般任由一半的房间面积被占据。
这笼子荀若素曾经来过,对里头的腥风血雨算是有所了解,只是第一次进来时,荀若素受到了很大程度的为难,但这次却是贵宾级别的对待,白骨与四下飞溅的残念让开一条路,甚至短时间乖巧起来,不作妖。
钟不眠微微抬头看着眼前人,为什么你们总能如意,而我汲汲营营所求,终是毁于一旦?
先是薛彤,现在又是荀若素,她们可以轻易得到广阔的天空,但自己至始至终仍然困在这小小天地中,像一只永远飞不出去的鸟。
你要是想成为十殿主,无数正大光明的途径,但你自己却不想经历这样的苦,使用各种龌龊手段让别人代替你,先是黄小苒,再是薛彤荀若素俯视着他。
你庞大的野心会吞噬很多很多人,如果你早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就为自己铸造笼子不去伤害他人,以后内心每一次偏向善念的挣扎,都会成为锁链,这么多年,你已经满足十殿主的第一个条件。
当天雷劈下来时,也别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房间里,让薛彤替你肩负她当年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到这一步的。既然你想去往更广阔的天空,岂能指望他人替你飞翔?
钟千眠不为所动,他脸上的面具恐怖狰狞,这颗心已经完全扭曲,兴许多年以前,他就已经化身厉鬼,只是有一层人皮包裹,时至今日,这张人皮终于完全裂开。
他听不懂荀若素的意思,将一切缘由归咎于:我只是一介凡人,是帮薛彤开路的牺牲品,她是天生地养,专为第十殿量身定制,我走不了那条光明正大的路!
荀若素简直无奈,都说天道公平的近乎死板,怎么这份公平落到自己身上就成了偏袒他人?而且今日我跟秦语都在场,你要真是个好人,有庞大的野心却能抑制恶念,就算天雷打算将你回收,我们这两脑袋进水心肠又软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甚至不愿你吃亏。
荀若素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楚,她补充道,但事已至此,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钟不眠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整个人死气沉沉,他坐在墙角并不打算挣扎,然而荀若素又在他脸上看见了那种古怪的笑容溢出面具的笑容。
你放心,我知道你做事周全,既然十殿主之位尚不是囊中物,你就肯定会为自己这条命留后路。我只是切开你与大坝的联系,不想牵连更多无辜,仅此而已。
荀若素伸出手,压在钟不眠的眉心。
钟不眠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布的阵,你可以轻易解开?
以前兴许不行,但我现在是个修理工,荀若素挑眉,我的职责就是让一切回归它原本的样子。
云在青天水在瓶。
随着手指上的重压,面具自中央裂成两半,钟不眠那张脸终于暴露出来,并且他感觉到了一种失重感,下坠了很久,猛地砸在实地上,他与大坝的关联就此断开。
一瞬之间,钟不眠恍惚看见荀家历代先人的遗念澎湃扑面,借了荀若素的手,断了所有血缘中的因果。
与他相斗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自荀简始,至荀若素终,这段纠结数百年的孽缘终于落下了帷幕。
钟不眠的样子跟钟家人确实更接近,与荀若素仅仅是略微相似,虽然他们之间的血统传承不讲究近亲通婚,但为了让后代继续辅助第十殿的工作,所以原本的血统就非常强大,连带着外观遗传十几代仍有可以辨认之处。
单看外表也知道荀若素和钟不眠关系匪浅。
没有了大坝的庇护,钟不眠要想活下去就得拿出自己手中所有的底牌,荀若素就是想知道,他这条线下,还有多少盘根错节。
果不其然,荀若素刚解开他与水坝的联系,门就被敲动,外头的声音有些急:我是钟苍云,特意来保一个人,还望十殿主手下留情!
薛彤伸个懒腰:倒是热闹。
这些血脉从诞生之初,就秉承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则,而钟不眠又是个手段极其刁钻的,最是擅长牵连无辜。
钟家传承了这么多代,以除魔卫道为天职,投身其中的灵魂跟荀若素的祖上一样,也以良善为前提,历代家主中肯定有人不愿跟钟不眠同流合污,甚至因此抗争过,但目前为止,抗争没有结果,可见钟不眠将自家人也列在计划里,必要之时能成为退路。
薛彤已将自己简单擦干净,整个人算是平整,但烧焦的衣服和血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清理,她只能挂着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去给钟苍云开门
说起来,钟苍云也算是第十殿的员工,薛彤就是他们的老板,只是这个老板非同一般,主管生杀大权,所以每次见面,紧张和恭敬总是要多一点。
钟苍云虽然知道自家祖宗遇险,并跟十殿主产生冲突,却没有想到十殿主会如此狼狈,他站在门前,倒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冷空气,有些无措地多看了两眼薛彤,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还是薛彤主动打翻了此时的尴尬,放心,你祖宗比我惨十倍。
钟不眠完好无损的坐在墙角,除了摘下面具时,在他眉心留下针眼大小的伤口,就再也没有其它可怜之处,但钟苍云也不是个以貌取人的。
房间中气氛不对,钟不眠一直是个控制狂,他要是稳占上风,不会规规矩矩呆在墙角,何况他的身上还传来浓厚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陈旧腐朽,至少是恶鬼所有。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冷得离谱,空调稳定地开在二十摄氏度,这种老式空调,原本的效果就比较差,温度打的越低,效果越差,虽然显示着二十度,其实根本未到,但钟苍云感受到的这股低温却令人四肢发僵,十度左右还差不多。
房间中唯一的正常人秦语已经套着宽大的工作服,披着毯子在挪动了。
第82章
虽然钟苍云一直觉得自家老祖宗缺德且活了太久, 从本质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但亲眼看见他变成鬼, 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
钟家一直安守本分, 虽然人口众多, 却并未有一人死后成鬼, 基本都是平静上路, 就算有什么放不下, 也不过是游荡的孤魂, 很快也能被超度。
钟不眠简直是其中败类,轻易损坏了几百年无数人辛苦维护的声誉。
这要不是自家老祖宗, 钟苍云早就撸着袖子上去暴揍一顿了。
薛彤给了他一定的时间,来适应眼前的情景,钟苍云毕竟是临近结束才进来的,对目前的状况还不太了解, 他打量完薛彤和钟不眠, 接下来就看向了剩下的两人荀若素、秦语。
秦语长得实在很像荀若素小时候,兴许荀若素自己没有印象了, 但她很小的时候, 大伯来家里看望父亲, 也曾给她买过糖,还用糖诱拐无知孩童唱儿歌,所以钟苍云瞧见秦语时,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按年纪来算,除非死人复活,否则秦语实在不像自己弟弟和弟媳的孩子,可要是按荀若素的年纪来算, 虽然也稍微早了点,却在接受范围之内,钟苍云莫名陷入了自责的怪圈,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连你有这么大的孩子都不知道,我有愧啊!
荀若素正要解释,秦语扑上来就是一句清脆而大声的,妈妈!
荀若素:
自杀!
薛彤看热闹不嫌事大,凉凉补充了一句,孩子是我的。
钟苍云瞳孔放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原本只是来保自家祖宗一命的,忽然发现自家小辈在外面乱搞,还搞到了亲老板的头上!
天要亡我钟家啊,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钟苍云无语问苍天。
另一个围观全程的人还在角落里坐着,钟不眠为自己这条命牺牲了很多东西,但这一刻他也心累到想跟钟苍云报团取暖。
不过钟苍云被这种迷惑关系影响了没多久,立马回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他那儿留有钟不眠制作的锦囊,说是今早看不到自己回来,就把锦囊打开。
自家老祖宗卜卦的能耐堪称一绝,但是再绝的卜卦方式也无法做到精确,钟苍云在山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这里。
锦囊一共两只,第一只写了大体地点,第二只让钟苍云不得置身事外。
钟苍云也知道此刻要想保自家老祖宗的命,靠一张嘴皮子是没用的,因此也不藏藏掖掖,直接将第二只锦囊交到了薛彤手上。
锦囊很轻,里面只有一张纸,薛彤将纸摊开到荀若素眼下,邀请她一起来研究疯子的迷惑性为。
纸上有一行字,写着,我如果消失,会将钟家积累的所有功德带走,整个钟家都是我的心血,繁荣昌茂皆与我有关。我是大逆不道者,钟家原本就不该存在,能延续至今,靠得就是功德,一旦功德耗尽,下场只会比荀家更惨。
荀若素叹了口气,怎么都喜欢拿荀家来垫底。
我相信他说得是实话。钟苍云也很矛盾,自家先祖就像一个毒瘤,长在不该长的地方,吸食所有后代的血肉,将他自己供养成了切割不掉的大毒瘤。
加上主家和旁支,一共有上百人,虽然姓钟的没有荀家那么惨,活到二十几就要担心自己随时见阎王,但钟家确实靠功德支撑着,若没有功德整个家就垮了,可能前头钟不眠刚死,后脚这些人都追了上去,整个家族一朝覆灭,连痕迹都未留下。
你该知道一件事,以钟不眠现在的状态,就算我手下留情,只要天道缓过神来,也会很快将他回收。薛彤看完纸条,两手一卷重新塞回锦囊,但这枚锦囊却没交还给钟苍云,而是被她随手抛给了钟不眠。
钟苍云来时,可没意识到自家祖宗会变成这副德性,他的能力有限,超度个普通的鬼还行,恶鬼就得拼命,但祖宗这副架势已经快超越恶鬼了,难不成养在家里?也得养得起啊。
钟苍云无语凝噎。
但身为家主,钟苍云不管有怎样波澜壮阔的内心,脸皮子都绷得死紧,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为难在意。
他又道,但我不能放任钟不眠灰飞烟灭。当年荀家就是被荀简拖累,她用三魂七魄为赌注,制造出了一枚梵印,随着她的消亡,带走了荀家所有的功德,也毁了荀家的根基,之后功德积攒不下来,所有后代都变得短命且贫穷。
荀若素并不觉得自己贫穷,可能在有钱人的眼里,不愁吃穿但是没有积蓄就算贫穷吧。
钟苍云继续道,荀简还是自己将三魂七魄打散的,尚且拖累血脉至此,要是钟不眠因为罪孽,被天道摒弃,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血脉除了赋予权利,也加重了责任,针对他们制定的规矩一旦被破坏,就有相应的惩罚,不限于拖累亲族。
大伯,我这里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荀若素笑了,您想听哪个?
钟苍云分出一点注意力在荀若素身上,他总觉得自己侄女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但钟苍云住在别的市,也是这两天为了配合自家倒霉催的祖宗,才提前来清渠县安顿在酒店里,因此荀若素和薛彤的关系他一无所知。
传闻中,薛彤是个小心眼、坏脾气,拍一下她的肩膀,她都能计较十年的古怪人物,但荀若素的肢体语言却与薛彤十分亲近,有些时候甚至过界了。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老人家消息闭塞,现下忍不住要替自家侄女提心吊胆,怕她弄个不好就将十殿主惹毛了,回头挨一顿打
荀家原本就剩她一只独苗,又是自家亲兄弟的女儿,虽说天命不可违,荀若素也已经成年,能为自己的举动负责,但钟苍云还是希望她安分守己,能多活两年就多活两年。
荀若素抛出两个问题后,钟苍云就下意识往薛彤脸上看,得到十殿主一个相当标准的白眼,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钟苍云深吸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地对荀若素道,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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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卦(GL)——吹风成曲(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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