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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丧期满,妃嫔与命妇们不再哭丧,皇后灵枢为饰明黄色楠木金棺,棺上该陀瑕套被,供着羊角灯、八字墙、陈设绢册绢宝,孝布执杖。
清宫之中,遵循古制,大殓之后,停棺待葬之所叫做殡宫,也叫作“暂安处”。
殡宫有设于寺庙的,有设于道观的,也有设于贵人生前住所的。
像乌拉那拉氏的金棺就直接设在了坤宁宫,享受祭奠,直到奉移陵寝。
至于在殡宫停放的时间,历来没有定制。
比如前朝的高位妃嫔,有死后没过多少天就送进地宫的,也有停放了好几年,等到皇帝也入葬了之后,才随着皇后的梓宫,一起送到帝陵合葬。
这还是身份高贵并且受宠的妃嫔。
若是品级较低,或者不受宠的妃嫔,是压根没这个资格与皇帝合葬的。
这一天下来,吉灵回到承乾宫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三公主累极了,洗漱完之后,嬷嬷给她伺候换衣裳的时候,直接就趴在嬷嬷肩头睡着了。
最后还是嬷嬷和宫女一起把她抱回去暖阁,放到床上的。
七阿哥那边,就更不用提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哪里受过这种罪?硬生生地被束缚在一个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哭声,额娘虽然跪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可任凭他怎么哭得声嘶力竭,也不过来哄哄抱抱他。
七阿哥委屈极了。
胤禛倒是都看在眼里,心疼得很。
三公主和六阿哥都是大孩子了,皇后是他们的嫡母,皇后崩逝,他们必须要哭满几天的丧期。
但是七阿哥就不必了。
于是再等到稍晚一些的时候,养心殿那儿,特地就来了人传话:说是从明天开始,后面连着几天,一直到结束,七阿哥都不用出场了。
吉灵听了赶紧谢恩,心里就松下一口气来。
做娘亲的都是这样——只要孩子能不受罪,自己怎么辛苦操劳,心底都是放心坦然的。
她谢完恩,知道国丧期间,胤禛估计也不会过来,于是这才洗漱准备歇下。
七喜伺候她脱衣裳的时候,吉灵瞅了一眼自己的膝盖——其实还好,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既没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惨状,也没有高高肿起来,只是有点发红微肿。
毕竟是跪了一天了,局部有些充血。
七喜跪在她面前,一手捧着药碗,一手握着软刷,细细地给主子上着药。
碧雪在旁边,就道:“主子不若明儿多穿几条裤子,将里面垫的厚厚些,咱们再多带几个薄垫子!”
吉灵摇了摇头道:“这和垫什么没关系,一个姿势跪一天,怎么样都避免不了肿的。”
碧雪无奈地没在说什么,伸手接过依云递过来的梳子,默默的走到主子身后,开始给她松头发。
吉灵心思不在这上面,伸手就拿起了桌案旁边内务府呈上来的册子。
今日哭丧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忙,
“奠献”是贯穿于整个丧葬活动的一项重要内容,在大殓到入葬陵寝期间,按照祖制规矩,还有三奠礼、初祭礼、大祭礼、绎祭礼、初满月礼、二满月礼……
数不胜数的事情要忙,要等着她给内务府下吩咐,定主意。
此外,迁移皇后金棺日,还要举行奉移礼,现在是夏天里,再往后,遇上了今年的中元节,也要安排隆重的祭祀活动来对应。
吉灵细细看着每一项条目。
比如这“三奠礼”,就要公主福晋以下,县君一品夫人以上,早晚齐集一次,陈列仪仗七十六件,昼夜点燃香灯。
最磨人的都是细节。
吉灵恍恍惚惚中,又有了一种穿越之前,办公司年会,准备到天昏地暗的错觉。
她看了一会儿,没料到张贵人却过来了。
生煎带了药膏,说是看吉姐姐今天跪在那儿,整整一天,除了中间用膳,其他时候就没动过。想来必定膝盖肿了,她心里放心不下,所以送一瓶药膏,顺便过来看看她。
吉灵让她坐下了,就道:“我没有关系,你有没有关系?用了药了吗?”
张贵人轻轻摇了摇头,轻松地道:“姐姐跪在最上面,多少眼睛盯着,自然不能马虎。我跪在后面,没人注意我。”
她一边说,一边看到摊了一桌子的诸般事宜,便怔了怔,忽然冒出来一句道:“若是从前,这些事总有裕妃娘娘来做,姐姐只要指挥着就是了。”
吉灵不置可否。
张贵人又道:“姐姐若是忙不过来,可对皇上说说,寻个信得过的人来,来帮着协理——也免得自己事事亲力亲为。”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察觉到话中有歧义,赶紧又解释道:“姐姐,我不是说自己!我只是个贵人,不配……”
吉灵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这样和我说话,不生分吗?”
张贵人脸微微涨红,闭上嘴不说话了。
吉灵想到之前胤禛应允的——将张贵人位份提一提的事情。
后来却再没有下文和动静了。
如今又碰上皇后国丧,想来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后宫不会再有晋封了。
雍正十三年八月初,皇后乌拉那拉氏终于出殡。
国母丧仪,礼节繁琐,参与人员多如牛毛、所用物品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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