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好,那你先忙,一会早点回去啊,那我先挂了。”
似乎怕贺曦生气,话音一落孙宁就立马点了挂断键。
但提前先说挂电话的人却是久久没放下电话。
连续的忙音出现在耳边,手机亮屏了几秒又黑了下去,耳边的声音也消失。
贺曦缓了缓已经被风吹得发凉的手臂,抬起手在耳垂上碰了两下,疤痕还能摸到,但大数人看到的第一眼应该是那白色的罂粟花。
在这大千世界中,大多数人总会第一眼青睐于所有平凡颗粒中最亮眼会发光的那一粒,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引起那不得的注意,只是当耀眼的包裹逐渐成为可以以假乱真的外表时,也就没有人会在意那完好无缺的下面曾经是怎样的残缺不全。
五岁那年,她父亲喝醉酒打人的画面历历在目,碎瓷片从她右耳穿破血肉彻底撕开的疼痛像是再一次从脚底涌上来,经过四肢,再到心脏那一处,痛到麻痹。
贺曦记得,那一天,血流的满地板都是,那一天,她母亲哭得撕心裂肺,那一天,她父亲跳了楼……
从一开始的害怕,恐惧,再到最后无动于衷的麻木,贺曦似乎已经渐渐学会了伪装,而这层伪装也终究成为了她再次面对这些画面的□□。
深刻地像是没发生过,又像是清晰地就发生在昨天。
“贺曦这孩子从小经历的太多,我到现在还没忘记小时候她妈带她过来时那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么多年了,那小身板我是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耳朵上的花看见没?那是因为右耳朵上有伤,看那疤痕当初应该伤的挺重,又是耳朵那块,小小年纪吃了不少苦。那朵花,估计也是想挡那块。”
“五岁那年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就懂事的让人心疼,听说家里发生了大的变故,到你贺叔叔家有一个多月才开口跟人说话,心思也敏感,也不和别的小朋友玩耍,就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所以我让你去Z大的时候多照顾照顾,但看这情形,你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时砚之出来有一会了,就站在门口盯着那一抹背影,右手插进兜里,左手腕上还搭着贺曦的外套,地上投射着他颀长的身影。
爷爷刚刚说的话在时砚之耳边回响了一遍又一遍,带有光亮的瞳孔里印着贺曦静止又单薄的身影,两边的黑眉皱的越来越深,薄唇也抿的越来越紧。
有那么一刻,时砚之感觉自己真的挺混蛋的。
出来又没拿外套,贺曦揉了揉两边的胳膊转身准备进去。
一抬头,“时老师?”
时砚之神情终于有了几丝松动,“走了,送你回去。”
冕之哥本来就忙,因此贺曦也没多问,只说,“那我进去跟爷爷说一声。”
“不用,我跟他说过了。”
时砚之已经站到她身旁,“而且,现在我已经从Z大离职了,不用再叫我老师。”
贺曦一头雾水。
“那不叫老师叫什么?”
“你叫我哥什么?”
“冕之哥啊。”
贺曦后知后觉,“所以……”
砚之哥三个字一冒出来,贺曦顿时打了个冷颤。
“怎么?”时砚之颇为不爽,“对着我哥叫的那么顺口,对着你的老师就叫不出来?”
“……”
贺曦搓了搓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僵硬的脸颊,慢慢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拿过来,“时老师,我觉得,你酒可能还没醒。”
…………
那晚过后,贺曦跟时砚之有一个星期都没见面,她唯一的印象就是时砚之开车的时候脸黑了一路,薄唇更是没张一下。
实验室的董毅也已经回来了,听林佳怡说时砚之工作交接的事基本已经办完,现在都已经回到H大继续上课了。
今天没什么课,贺曦中午在宿舍吃完了饭后睡了一个午觉,冬天的时候床上才是最暖和的地方。
贺曦挣扎了好一会两点半才起来,收拾好出去看到沙发上的人一愣,“不是说今天要去见贾振学长的吗?怎么还没出发?”
陆苗苗没什么兴致,“不见了,不去了。”
“怎么了?”
贺曦察觉不对,走过去坐下,“最近你们不是都没怎么见面吗?”
陆苗苗没说话,眼珠子转啊转,安静了会,“贺曦,我感觉贾振这几天状态不对。”
她向后一仰,头枕在沙发上,“我最近给他发消息见面,他不是说太忙没时间就是说和同事在一块,我感觉他像是在故意躲着我。”
贺曦想起上次在咖啡店看见的场景,问,“你们这样多久了?”
“上个星期就这样了,之前还是好好的。”
陆苗苗手掌盖在眼睛上,“贺曦,你说他是不是进入感情倦怠期了啊?”
“你们才谈多久,哪有什么感情倦怠期。”
“何况贾振学长喜欢了你这么久,哪会说倦怠就倦怠。”
陆苗苗又“腾”的一下坐起来,“你不知道,我最近从网上看了很多情侣的分析,都说他们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最珍贵,一旦得到就最廉价了。”
“宝贝,”陆苗苗苦着一张脸,去抱贺曦,“你说,他是不是发现我的缺点后悔了,不想要我了?”
“别瞎想。”贺曦拍拍她,“我去给你冲杯牛奶,你一会喝完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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