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尔:属于我的意大利面和太阳
一周写完一个剧本的要求,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
米尔森先生也没真打算这么残忍地压迫童工。
至于,之前的一系列说法,本就是个恶作剧,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儿
故意吓唬,以报复这孩子之前对自己隐瞒作者身份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在一切开诚布公、再无隐瞒后,两个人总算可以面对面地直接讨论,将心中的种种想法,全都坦白告知对方,而不用继续互相猜来猜去了。
所以,阿尔立刻问出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先生,请恕我冒昧,您觉得我这个剧本到底算是个怎么回事呢?我自知水平低劣,本不该妄想,可之前蒙您赏识,几次催稿,不免让我有些自作多情了,想着这东西还是有几分价值的。可内心忐忑的是,您似乎始终没有透露出要采用它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特意停了停,将神色变得更加诚恳,目光也极为专注:当然,我并非是想一步登天。事实上,作为一名新手作者,能得您看重已是万幸,至于最后,能不能将剧本搬上舞台,那全凭上帝的旨意。如今,我只是想以剧作者的身份,诚恳地向您求教,我到底还有那些不足和需要改正的地方呢?
米尔森先生没有因为他的年龄就看轻他,相反,自始至终都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等到阿尔说完,他也没有故意装腔作势地绕圈子,而是很温和地说:你过谦了,阿尔。如果这样的剧本还算水平低劣的话,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剧本该算质量优良了。至于你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我始终没有说要采用的真正原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是因你写得不好,恰恰是因为你写得太好了。
您该不是又拿我开玩笑吧?
阿尔这回不用假装,是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写得好怎么也有错了?
米尔森先生顿时指着他笑:哟,不装了?这会儿怎么不继续假模假式地谦虚说写得不好啦?
阿尔脸皮厚度一向颇为可观,虽被当面拆穿,却眨巴眨巴眼,只当听不懂,始终保持一脸无辜。
米尔森先生也不和他计较,只调侃了那么一句。
然后,他低头重新翻了翻那个剧本,慢慢思考着说:怎么同你讲呢?并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会被接受的。这就好比当年,街对面明明就站着一个莫扎特呢,可人们却更愿意围在萨列里身边欢呼【注】。我们假设把观众的接受程度划分为ABCD四级,那正常的发展应该是由D到C到B最后再到A,可现在,你是却要从D一下子跳到B
阿尔不由得沉默。
这就是重生所带来的利和弊了,一方面,他继承自上辈子的思维模式必然是先进而独特的;可另一方面,又因为过于先进和独特,可能导致不能立刻为此时的观众们所认可和喜爱。
这好比流行,每一年都是不同的。
哪怕是一部传世佳作呢!如果生不逢时,那它受欢迎的几率也是无限接近于零。
想到这里,阿尔内心深处隐藏的骄傲,就像是被太阳照过的雪堆一样,瞬间融化得干干净净。
当然,这点儿打击还不足以将他搞得一蹶不振。
他仅仅是在心中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别再自视甚高了,除了比别人多了那十多年的见识外,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好好想想上辈子,想一想你最终究竟是靠什么才取得的成功?学历?天赋?才华?都没有!你有的只是勤勤恳恳和近乎笨拙的努力。聪明人一年熬出头,而你却要用十年努力和坚持来换一次出头的机会,难过吗?嫉妒吗?不平吗?可这才是你!这才是真实的你啊!
然后,他就平静下来,不再去奢望做什么一鸣惊人的好事了。
另一边,说完刚才那番话后,米尔森先生便一直悄悄地观察着这位新鲜出炉的年轻剧作家。
在他想来,天才总是既骄傲又脆弱的,而且,不管外在表现得多么谦逊,骨子里想必对自己的作品都是极为自得和珍视的。因此,当自己给出一个近乎否定的残忍(其实远远称不上残忍)回复时,会不会就此伤害到对方?会不会打击到对方?会不会让对方失去对写作的信心?
为此,这位好心的老板真的做足了准备,内心酝酿了不下百来句安慰和开导的话。
只等自己的小员工流露出一点低落和难过的情绪,那就是他出场表演的高光时刻了。
想想吧!
天才剧作家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位指引者!
导师!
引路人!
多么美好啊!
可谁知?
这孩子仅仅是低头沉思了几秒(自我反省)后,居然自己就想明白,还一切如常了。
更让他为之无语的是,这孩子的心理承受力似乎比成年人都要强大和坚韧。
在得到[你写的剧本也许根本不会被取用]这样的消息后,不仅没有进退失据,反而更显沉稳了。
而且
先生,我还是想谢谢您的赏识。
阿尔居然还向他认真地承诺了这样一番话:但您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好好完成这部剧本的,哪怕它将来的去处是垃圾桶呢!我也要珍惜这一次写作的机会。
等等,谁说要扔垃圾桶了?
我只是想慢慢考虑,以及给你来点儿长辈的指导教学
失去用武之地的米尔森先生愁肠百结。
更让他沮丧的是,在做出以上承诺后,这孩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说到做到地跑去写剧本了。
那么我到底还要不要告诉他?
米尔森先生心想:其实,只要不是从D一步跨越到A,从D到B嘛,还是很值得冒险尝试的。
然而,阿尔已经一无所知地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比以前更努力了,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剧本也许无用]就随便乱写,反而憋着一股气地更加沉浸在剧本的创作中
于是,另一个人便越发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了。
这个人就是卢克。
经过一番打听和研究,他现在已经知道剧本是什么了。
可在他看来,那种耍弄笔杆子的文化人事情,距离自己颇为遥远,且毫无趣味可言。
所以,他格外不能理解好友对这种玩意儿的痴迷!
相反,阿尔沉迷于剧本创作这件事,完全剥夺了他的快乐。
那是一种
和喜欢、欣赏的好兄弟在一起工作、玩耍、聊天、乃至打架的快乐。
阿尔,出去耍啊?
不了,写剧本呢。
哥们,贝斯特搞了个摩托骑?同去啊?
不了,写剧本呢。
阿尔,好哥们,咱们看斗狗去?
不了,写剧本呢。
卢克失魂落魄。
卢克魂不守舍。
有一次,卢克甚至难过万分地找上门去,问出了这样近乎无理取闹的问题:哥们,你说个实话吧,我和剧本,哪个更重要?
阿尔吃惊地反问:天啊,你怎么能用这种问题来折磨我?
卢克便咄咄逼人地追问:怎么讲呢?无非是一道简单选择题嘛!
阿尔边思考边说:这是没办法比的啊!唔让我找几个比喻来让你理解我的想法吧!你对我的友谊,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阳,哪怕不用管,它也永远挂在空中,并时不时用阳光来温暖我。
啊!真的吗?
卢克感动万分:我居然是你的太阳吗?我的朋友,你是这样高看我的吗?
而剧本,剧本啊,我找到比喻了!
阿尔说:剧本对于我,就像是意大利面,我们家的主食,每天都要吃,且百吃不腻。
卢克脸上的笑容便又消失了:抱歉?
他忍不住问:听起来剧本更重要?
亲爱的,你可以自己动脑想一想嘛。
阿尔!你这样根本不是一个好朋友的样子。
可我以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偶尔也会想听听朋友的看法嘛。
那意大利面重要?
偶尔少吃几顿,我其实也可以忍受。
那还是太阳重要吧,要不然没了光,什么都看不到,还写什么剧本啊。
你忘了吗?我还可以开灯呀。
混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根本是在戏弄我!
亲爱的卢克啊,好朋友之间有时候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要不然可太伤人了啊。
够了,阿尔!你是什么好朋友啊!你简直是魔鬼!
你要是继续这样和我说难听的话,那我就会更加喜爱意大利面了呢。
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萨列里和莫扎特是同时代的音乐家,不过,和莫扎特过于个性且叛逆的风格相反,萨列里的音乐风格相对老派,所以在生前,反而更受人们的追捧。
PS.萨列里出于嫉妒,暗杀莫扎特的事是谣言,两位音乐家的关系很好,莫扎特死后还将儿子托付给了对方。
再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没打算拖剧情,可写下来居然没写到我想要写到的地方。
第23章 卢克:我带你去给朋友看看
欺负傻乎乎的小伙伴,实在是繁重工作中一大解压法宝。
阿尔在内心深处万分感谢主动送上门来,时不时能帮自己缓解压力的卢克,所以,每次都甜言蜜语地称呼对方为我的朋友,我的手足,我的太阳,语气情真意切,百分百真心实意。
于是,卢克经常陷入一种你是不是又在戏弄我了?可如果是在戏弄我的话,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用那么亲密的口吻,说出无比气人话的疑惑不解中,但又由于他实在喜爱这个绿眼睛小朋友,哪怕意识到被戏弄了,往往也没什么办法。
这样次数多了。
卢克不免也会和其他朋友发几句牢骚。
这部分朋友自然都是他们黄牛事业里的中坚人物。
其中,那个长得像黑熊一样的小子,算是阿尔从街边捡回来的,一向最护着阿尔,不容别人说他半句坏话,所以,对卢克的牢骚,根本连听都不想听;另一个穿了鼻环,总喜欢玩刀的黑发瘦小子,和卢克的关系倒是很亲密,但他平时少言寡语,打架冲第一个,当知心姐姐还是算了吧。
最后,只剩下颇为精怪的贝斯特了。
也就是当初那个在剧院门口做生意,戴着报童帽的小少年。
他这人没什么原则,天性喜爱搞事,有那么点儿损人不利己,外加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
见卢克苦恼,立刻兴冲冲地上去充当狗头军师。
卢克终于逮到机会,自然好好倾诉一番:阿尔不理我,阿尔认为剧本比我重要,怎么办啊?
本来暗搓搓想吃一口黄牛组织内部,两位大佬终于分赃不均,开始内讧的大瓜,结果却听到了这么一番堪比深闺怨妇的话,贝斯特整个人懵逼了。
见鬼!我为什么要揽这种无聊的差事呢?
他暗暗想着,对此事失去了插手的兴趣。
可卢克还站那等着呢。
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贝斯特眼珠转了转,便避重就轻地转移了话题:隔壁街苏珊娜喜欢你的事,你知道吗?
卢克挺迷茫的:苏珊娜是谁?
挺漂亮的一个妞啊!上次一起出去玩,那个穿着一身黄色衣服,又套了件蓝大衣,远看色彩挺鲜艳显眼的女孩。
一身黄,披蓝色,远看色彩鲜艳又显眼?啊,好极了!贝斯特,你真是太会说话了。若不是有第一句,我差点儿以为你在同我描述金刚鹦鹉了。
去你的金刚鹦鹉吧!贝斯特又气又笑地骂了一句。
然后,他说:哥们,那妞想要跟你睡觉呢,你去不去?
卢克很是困惑:等等,我们不是再说阿尔
贝斯特便信誓旦旦地说:对啊,这两件事也是很有关联的。我同你保证,你同她睡了觉后,一定不会再有闲心去抱怨阿尔不理你了。
还不知道自家小伙伴就这么快被人忽悠到天边儿去了
阿尔的剧本进度还是很喜人的,可能是没了一步登天的功利心思干扰,反而在创作上更放得开了。
米尔森先生之前的说法果然是逗他玩的。
尽管他现在既不去帮忙挑稿子,连勤杂工的事也不怎么上心,可每周三十块依然一分不少地定期发到了他的手里。
于是,他便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创作上。
每写一段,都要一遍一遍地反复润色、修改,不断改进,直到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写法了,才彻底罢休。
又过了一个多月后,阿尔终于在一个清早,把完整剧本放到了米尔森先生的办公桌上。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从废寝忘食的工作中解脱,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时候,同在一个办公室的爱丽丝小姐可能已经隐隐摸到了一点儿事情的真相。
毕竟,阿尔近段时间笔耕不辍的行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认真挑选什么稿件,反而更像是写作。
但这可能吗?一个勤杂工?一个剧作家?
爱丽丝小姐表情充满了怀疑:见鬼!阿尔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米尔森先生莫不是疯了?居然这么由着他乱来?
她心中满满的奇怪和困惑不解。
这事太离奇了,怎么想都没办法坦然接受。
不过,这位善良的小姐,也不会伤害人。
哪怕在心里已经认定阿尔在胡闹,米尔森先生也跟着一起胡闹,并为此有点儿生气,还担心阿尔做了这么自不量力的多余事,搞不好将来会倒大霉!
但对一个孩子,不管是在语言上,还是在行为上
她都不好意思表现出什么过分责备的意思,唯一做的事,不过是在阿尔清闲的时候,多使唤他跑几趟腿,做一些买买咖啡、寄个信这样的杂事,来委婉地暗示和提醒:醒醒,孩子,你就是个勤杂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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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剧院之王——向家小十(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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