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嫔纷纷称是,寒苓扬了下手:“本宫身为嫡母,哪有不为子女打算的道理。”
嘉妃眉心一跳:皇后这是要收伏忻嫔的意思了?
忻嫔在生育八格格时难产,经御医会诊,日后少有妊娠之机,如今又因兰贵人进宫,俨然变成了崇庆太后的弃子,寿康宫想与景仁宫角力,相当然要进行一番取舍的。
待等圣驾返抵京师,以八格格为媒介,忻嫔早就取代舒妃变成了景仁宫的往来常客。
太后与皇后这就杠上了。
婆媳关系传承数千年,不可能在寒苓这儿获得妥善解决,以前是有孝齐宪皇后在,她和崇庆太后虽然是平辈,按效力讲,和婆婆相比也差不许多,崇庆太后忍让多年,好不容易翻身做主人,哪里能容得“婆婆”的外甥女继续狐假虎威、独霸后宫?忻嫔公然反水,如果不给景仁宫一些颜色看,谁能把她这位新晋的后宫一把手放在眼中?
十格格周岁宴刚过,揆贵人因为一场不起眼的风寒毫无征兆的暴毙于永和宫内。
众所周知,揆贵人是景仁宫摆在明面上监视永和宫的眼线,两下的热度还不足以擦起火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断了气,不把永和宫翻一个底儿朝天就太不符合那拉皇后的作风了。
理论和现实总有一定差距,成霜去永和宫问了一回话,回头便劝阻自家主子:“娘娘,这段公案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的原因是揆贵人在生前最后吃下的东西是皇太后赏赐给她的点心,事发时嘉妃正好在御花园陪太后说话,第一时间便向崇庆太后报告了揆贵人的死讯。
当着成霜的面,崇庆太后说了一句极有内涵的话:“揆贵人是个没福的,听说早年有心悸,多少年没发作过的,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寒苓眯了眯眼:“摆驾永和宫!”
成霜提醒她:“主子,太后笃定揆贵人是心悸而死,”
寒苓“哼”了一声:“太后懂医术么?”
成霜大汗:“主子,这与懂不懂医术并不相干!”
“相干不相干的,不能无缘无故毒戕害一条人命。”寒苓冷冷一笑,“举大清朝算起,除了万岁爷以外,谁有资格同指鹿为马四个字贴上边?”
陪座的乌雅氏想了一想,因与寒苓说道:“额娘,您去成,但您不能这样去,这样去,好与不好都不能有旁的结果。”
“嗯?”寒苓问道,“怎么说?”
等凤驾抵达永和宫,揆贵人的后事已经有条不紊的预备开来,寒苓走到床边看了遗身两眼,这才向嘉妃问道:“前儿个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嘉妃答道:“回主子娘娘的话,臣妾原本也觉得蹊跷,太后亲来看过,这才知道揆贵人是因为心悸发作,窒息而死。”
寒苓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过一时,六宫妃嫔皆至永和宫取齐,张雷近前回道:“主子娘娘,太医都到了。”
寒苓吩咐道:“既是姐妹一场,你们且去送别遗体,回来听一听太医是什么说辞。”
妃嫔们再没有常识也能看得分明:揆贵人明显就是被毒死的。
为揆贵人诊断风寒的胡太医冷汗直流:他敢跟皇太后对着干吗?
掉一回书袋,胡太医如是定论:揆贵人本有心悸之症,从前隐匿未发,如今正在花季,伤寒咳嗽时吸了花粉入内,因此过敏窒息,这才丢了自己的性命。
寒苓点一点头:“刘太医,你怎么说?”
新上任的刘院判躺着中枪:“主子娘娘圣明,胡太医的推论合乎情理,揆贵人数症并发也是有的。”
那拉皇后柳眉倒竖:“胡君效,你是揆贵人的主诊太医,对贵人之死可有辩解之处么?”
“微臣失察,微臣该死!”胡君效瞄了刘瑞林一眼:不会是要拿自己顶缸吧?
刘瑞林自要说情:“皇后娘娘,只看脉象,揆贵人不过是偶感风寒的症候,胡太医对症下药,并非有意疏忽心悸、花粉之事,请皇后娘娘明察。”
“胡君效,你可知道,悼慧太子是怎么薨逝的吗?”寒苓“啪”的一下拍了桌子,“悼慧太子过世,皇上曾有明旨,所有风寒病症必须二人会诊,揆贵人既是偶感风寒,依照皇上圣旨,主治太医便应请得三位堂官之一再行确诊,你诊了揆贵人风寒之疾,可曾向徐院使或刘、赵二位院判回话,再来给揆贵人诊视么?”
胡君效傻了眼:“是微臣疏忽,求主子娘娘恕罪。”
“恕罪?因你一时疏忽,搭上的可是一条贵人的性命。”寒苓厉声喝道,“来人!”
张雷应声而入:“主子娘娘!”
寒苓吩咐道:“胡君效公然抗旨,押往乾清宫请万岁爷发落,本宫只不信,杀一个胡君效,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太医敢将万岁爷的话抛在脑后不予理会!”
胡君效欲哭无泪:“臣冤枉——主子娘娘饶命——刘大人,卑职冤枉——”
“嗯?”寒苓立刻掉转枪头,“刘院判,他指着你说自己冤枉,莫非已经向你回禀了揆贵人的脉案,你不把揆贵人放在心上,这才耽误了她的病情么?”
刘瑞林赶忙撇清自己:“娘娘,微臣还不曾见过胡太医的脉案!”
“迁延上官,可恶至极!”寒苓愈发恼怒,“拖下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众人面面相觑: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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