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寒苓问道,“告假了不曾?”
成霜回道:“奴才没有接到怡亲王府的消息。”
“罢了”寒苓并未多想,“先去宁寿宫,不要误了贺寿时辰方是正经。”
怡亲王福晋不是没来,她是省了一半路程,直接绕过景仁宫奔正主去了。
“奴才给主子娘娘请安,主子娘娘吉祥!”怡亲王福晋佟佳氏站在养性殿旁急的团团乱转,待等凤驾抵至,一时回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磕头,“奴才误听人言,耽误了去景仁宫的时辰,请主子娘娘宽恕奴才不恭之罪!”
寒苓淡淡说道:“起来吧。”
众人心道:这要是赶在先帝坐朝,漫说怡亲王福晋截弯取直无视皇后,便是站在太妃面前昂然不拜,看在老王爷面上,大约也不会承担多严重的后果,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皇后娘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哪怕她本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万岁爷能对无视皇后威严的行为视而不见么?这要背上处分,那可是半分都不算冤枉的。
养性殿旁边是宁寿宫花园,怡亲王福晋一边赏花一边等着与大队汇合,这个就——
命妇的事儿归皇后管,皇后在做摄六宫事皇贵妃时便有明旨,不许妃嫔拿后宫事务分散皇帝的治国精力,内命妇尚且如此,外命妇对中宫失仪,妃嫔宫人哪怕想在皇后跟前表现一回,还要留神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她们不谋而合的做了一回嗑瓜群众,弘历便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弟媳看花等嫂子”的八卦,直到怡亲王府的请罪折子递上来才去找当事人求证:“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怡亲王福晋已经请过罪了。”寒苓淡淡说道,“咱们夫妻母子关起门说几句体己话,传到外头便是‘皇后有心教唆皇上挖了圣祖康熙爷的景陵’,怡王福晋早不犯错晚不犯错,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或是故意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或是怡亲王得罪了哪个,有心借刀杀人、籍此报复亦为可知,你可还记得昔日杖责大阿哥的纷争不曾?不拘内情如何,我都不能在眼下的档口发落于她,你也不要为此问罪怡亲王,我要真受了委屈,也不能瞒过你的耳目去。”
弘历气乐了:“依着你的意思,难道就这样算了?”
“看看再说。”寒苓摸了摸手上的珠子,“四哥,你也不要过为己甚,先帝优待怡亲王府,一旦为此惊动母后皇太后,咱们做子媳的岂不是要背负不孝母后的嫌疑吗?”
弘历默然不语:想打老鼠忌惮花瓶,兆佳老福晋与崇元太后做了将近五十年的妯娌,老一辈的情分尚在,对怡亲王府下重手当然是不合时宜的举动。
怡亲王的请罪折子被留中,兆佳老福晋无法,只得带上儿媳进宫,当面向那拉皇后请罪。
寒苓不软不硬地说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福晋自承受了宫人误导,本宫也没有地方寻觅罪魁祸首的踪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福晋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兆佳老福晋进退两难:“主子娘娘,纵使有人居中算计,拙媳所为,亦非全然无辜,身为命妇、误信人言,避过皇后直谒太妃宫中行礼,这样荒唐的旨意,换作旁人,立时便有察觉,媳妇愚钝,奴才失于教导,请主子娘娘明正典刑,以绝不法亲贵侥幸之心!”
寒苓“哼”了一声:“本宫忝居后位,掌大清凤印,管六宫妃嫔、身系内外命妇奖惩升黜之大权,何人当罚、何人当赏,自有主张,不劳福晋挂怀提醒。”
兆佳老福晋只得行礼告罪:“奴才失言,请主子娘娘恕罪。”
“罢了!”寒苓脸色稍霁,“老福晋,福晋嫁入王府为妃不过一年有余,行有差池在所难免,皇上都不计较,老福晋就不要让本宫做恶人了!”
婆媳二人从新谢恩:“娘娘恩德,奴才没齿难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回上海,然后要在宾馆隔离两个星期,如果不出意外,下周四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如果有意外,那就啥也不说了。
☆、113
“主子,怡王老福晋带福晋出宫了。”冬青颇感不解,“虽说如今的怡亲王府不比先帝时显赫,到底还是坐拥世袭王爵的圣祖爷子孙,一旦走漏了风声,岂不为咱们五阿哥树立了一门大敌?”
“永琪用不着收买人心。”愉妃叹了口气,“悄悄封了她的嘴,对外只说天冷冰滑,一时不察,失足落到了井中,拿三百两银子赏赐给她的家人也便是了。”
冬青答应一声:“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后宫连着前朝,先帝在时,怡亲王允祥位列诸王之首,到了本朝,经过连番打压,如今的怡亲王弘晓已然退居到亲王班次的最后一位,在众人眼中,皇帝明显是碍于先帝旨意,不能轻易剥夺怡亲王府的世袭王爵,一旦被抓到小辫子,大约不能得一个善终善了的局面。
回到家的怡亲王弘晓满腹怨言:“额娘,我就不明白了,四十六反叛,大哥被革了贝勒爵位,四哥被永停俸禄,这还不算完,皇后把咱们家记恨上了,景仁宫的刺客又不是咱们家派去的,当初四阿哥授爵宗亲王,咱们连先帝御赐的园子都送了出去,难道还不能抵足过失吗?既看着咱们家碍眼,削爵圈禁也都认了,何苦这样——”
“闭嘴!”兆佳老福晋怒声斥道,“身为臣子,怎么能口出怨怼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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