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秋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极凌厉敏锐的目光投向了奄奄一息的林知意。而后又转过头,冷冷一瞥小叮铛。
浑然没察觉的阮星阑抱紧怀里的少年,真情实感地掉眼泪:谁让你扑过来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凤凰根本杀不了我的啊!
小凤凰比他更加真情实感,懊恼到了极致,哑着声道:师兄,你若是身死,那我绝不独活!
林知意道:你们二人以后还打架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不打了!
师弟,你还想杀师兄吗?
小凤凰痛苦道:不杀了。
林知意又偏头问阮星阑:师兄,那你还逗师弟么?
阮星阑一听此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看了看慕千秋的神色,觉得师尊淡定得有些过分,再偏头看看小叮铛,就见那只呆头鹤正鬼鬼祟祟地准备逃跑。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摇头道:不逗了。
于是乎,林知意在慕千秋冰冷的目光中,提心吊胆地从阮星阑怀里爬了出来,自己擦了擦血,腼腆地笑了起来:那就好,我也没事了。
小凤凰震惊地抬眸,满脸不敢置信:二师兄,你你怎么可能没事?那血?
哦,你说这个啊,林知意很羞赧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猪肉,上面还有个剑窟窿,是小叮铛说你们打起来了,我怕出事,遂来,师弟,地上凉,快起来。
209、凤凰似乎蓄谋已久
说着, 林知意弯腰去扶小凤凰起来。
小凤凰从绝望到震惊,又从震惊到震怒,甩开林知意的手, 怒道:不要碰我!连你也开始骗我!
林知意苦笑着收回手道:如果不这样的话, 就以你和师兄的脾气, 恐怕能拆了半座天衍山。
那你也不能那么骗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当时真的以为林知意要死了,小凤凰通红着脸,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和血迹,看起来比林知意可怜多了。
阮星阑想了想, 小声同慕千秋道:我早看出来小可爱是装的,我就比凤凰儿聪明, 我刚才的演技不错吧?
哦, 挺不错的。慕千秋侧目瞥了他一眼, 表情很微妙。
阮星阑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师兄, 连你也骗我,你也骗我惊魂未定的凤凰往后退了几步, 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既痛苦又懊恼, 多种情绪快将他逼疯了,人人都喜欢阮星阑,师尊喜欢他, 二师兄也喜欢他, 小狐狸喜欢他,摇光和开阳也喜欢他!你们都喜欢他,都想护着他, 我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眼里都是错的,是不是?
阮星阑忙道:并不是!凤凰儿,你不要被过去的记忆误导,那些都是假的,永远都不会发生的!我永远是最疼爱你的大师兄,我会保护你的!
小凤凰笑容挺凄楚,摇头道:那不是假的,那是真的,曾经都发生过的,他们就像鬼一样,缠着我,快把我逼得喘不过气来了,我好像重生了,又好像从未活着过!我与你们终究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无论我多么想改变这一切,都无能为力。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师尊与你再续前缘。
在阮星阑看来,魔君和慕仙尊之间的故事,其实只是梦一样虚无缥缈的,在上一个时空里,就已经结束了。
可对小凤凰来说,他的执念和生命都尽数留在了上一个时空。即便重生归来,也救不了想救的人,见不到想见的人。
在这点上,最幸运的人应该是林知意。既没有在上一个时空里身死道消,也没拥有记忆。
最起码还能重头来过。
凤凰儿
别喊我凤凰!他从来都没有喊过我凤凰,从未喊过!小凤凰就跟疯了一样,转身就走。
阮星阑觉得就这么放他出去,没准凤凰能大杀四方,赶紧同慕千秋对视一眼。
慕千秋干脆利索地道了句:追。
之后,师徒三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小凤凰身后。
小凤凰一路御剑下了天衍山,跌跌撞撞地来到人间,稀里糊涂寻了个花楼,一头扎了进去。
三人站在花楼外,林知意仰头看着花楼的招牌,苦笑着道:总觉得师弟是蓄谋已久。
那不至于,我比较关心的问题是,凤凰儿还有银子么?
阮星阑想起上回在七星阁,凤凰为了给他出气,一掷千金赔上了所有身家,怕今夜没钱在花楼里风流。再被花楼里的人抓起来,整个卖身啥的,凤凰能一气之下拆了整个花楼。
慕千秋道:本座不喜欢人间的这种地方。
林知意笑道:我也不常来,不过师兄好像挺喜欢的呢。
阮星阑冷不丁地想起上回,自己拉小凤凰逛花楼,然后在里面打架的事儿,那时虽然喜欢斗斗嘴,打打架,但也不至于真刀真枪地干仗,更加不至于不死不休。
如今想想,让人不由自主唏嘘起来。林知意便道:师弟心情低落,来此地不见得是赏花,许是喝酒解闷。
而后,很快三人就站在了雅间门口。打脸来得猝不及防,林知意站在门外,望着小凤凰左拥右抱忍不住蹙眉道:师弟荒唐了,即便心情再低落,也万万不能在师尊面前如此放肆。
阮星阑听罢,生怕慕千秋会因此责怪凤凰,便下意识地悄悄伸出手去,一把攥紧慕千秋的手腕,然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慕千秋叹气,低声道:星阑,你这是在纵容他。
师尊,不要责怪凤凰。不确定现在的慕千秋终究知不知道自己是天道的化身,不论如何,在这个时空里,养育他们三个长大成人的师尊,便是眼前这位白衣男子,阮星阑压低声儿,几乎有点恳求的意味了,师尊,就让凤凰儿放纵一次吧,或者说,让我们所有人都放纵一次。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大家都很艰难。
慕千秋略一思忖,终究没有反驳。只是让屋里的莺莺燕燕退下,之后一挥衣袖,房门就重重地从里面关上。
小凤凰心情烦闷,又喝得很急,已经隐隐有了醉态,见慕千秋将房门关了,还抬起通红的脸,卷着舌头道:为何关门?取酒来,我还能喝。
师弟,不得对师尊无礼。林知意凑了过来,伸手扶在路见欢的后背,满脸关切地道,师弟,师尊没有生你的气,大师兄与我也没有责怪你。天色已经晚了,在外头玩一玩,就随二师兄回山好不好?
小凤凰摇头:不好,我不回去,永远都不回去了。
林知意劝他:为什么不回去?那里可是你的家,你我还有大师兄,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师尊一视同仁,待我们三人都很好。师弟,你不要与大师兄置气了,随我们回去吧?
哪知小凤凰不仅不走,反而借着酒劲耍酒疯,还当场哭了出来,原本少年人就生得眉清骨秀,清瘦疏朗,眉眼间又说不出来的明艳动人。
离得近了,还能隐隐嗅到几丝香气,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红红的眼眶里滑落下来,顺着苍白的下巴,啪嗒一声掉在清冽的酒水里,散发出一圈圈涟漪。
林知意离他最近,很清晰地看见小凤凰红着眼睛落泪的模样,只是那么一刹那,天与地之间似乎都沉静下来。
望着小凤凰的眼神,就是那么鬼使神差的变了。
慕千秋微微蹙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星阑,林知意看路见欢的眼神变了。
啥眼神?从一进门就东张西望鬼鬼祟祟,不想在小凤凰眼前乱晃的阮某人,根本就没注意这种小细节,闻言,很迷茫地抬起头来,林知意看路见欢的眼神哪里变了?
慕千秋便不再多言了。
却见小凤凰起身,一脚踩着板凳,举起酒壶,吨吨往嘴里灌酒。看得三人微微愣了愣。
还是林知意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要去夺酒壶,小凤凰不肯,喝得更醉了,一张嘴就大着舌头了:你做什么?不准抢我的酒!
师弟,你真的喝醉了,快别喝了,师弟,听话!林知意夺过酒壶,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小凤凰,偏头道,大师兄,劳你过来帮个忙。
阮星阑才要上前。小凤凰便嚷嚷道:我不要你背!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走!你不是喜欢他,想背他吗?你背啊,你背他啊!!!
一把将林知意推到阮星阑怀里,小凤凰就跟喝了假酒似的,气恼道:从小到大你都这样!你总是待二师兄比待我好!!!
阮星阑心里一个卧槽,暗想没有啊,真的没有啊,重渊其实待两个同门师弟都差不多的呀,不过就是喜欢慕千秋那一卦的清冷美人啊。
林知意生得温润柔弱,翩翩少年,和慕千秋那种清冷美人还能沾个边。
而小凤凰生得很俊,眉眼处说不出来的明艳张扬,正好同清冷二字背道而驰。
完全没长在重渊的审美点上,这也是阮星阑认定重渊从来没碰过凤凰儿的原因。
遂不知道小凤凰此话为何意,便偏头问慕千秋道:师尊,小凤凰说的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还未等慕千秋开口,林知意便道:我知道的,大师兄,你还记得么,在多年前,我与师弟都是师兄从人间捡回来的,当时师兄为了带我们上天衍山拜师学艺,便背着年幼的我,手里牵着师弟。
原来如此,敢情凤凰儿还记得这事。
不过话说回来也勿怪乎小凤凰有点心结。
此前便说,三人初相识时,林知意才从常家逃命出来,打扮得跟小丫头似的,头上还扎了一对小啾啾。
恰好遇见了转世投胎的魔君,遂结伴同行。没多久又遇见了即将被饥不择食的难民吃掉的小凤凰。
于是三人就一起去天衍剑宗拜师学艺,面对两个柔弱年幼的孩子,小魔君只能背一个,牵一个。
之所以选择背着林知意,不过就是当初林知意打扮得文弱,恰好激发了魔君的保护欲。
不过如今想想,也许原文里,魔君即便投胎转世了,也仍旧还记得深爱某一个人。
正是因为林知意身上有那么一两分慕仙尊的影子,这才得了当初少年魔君的垂怜。
可惜小凤凰与慕仙尊在性格和外貌上,的确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即便都俊美到足够让整个修真界为之痴狂,但也各不相同。
210、小可爱想和师尊喝酒
阮星阑好言相劝道:好好好, 我不背他,我背你总可以了吧?
小凤凰傲然挺胸道: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话虽如此说,可身体却很实诚地张开了双臂, 俨然一副准备好了的样子。
阮星阑:
林知意:啊, 这, 不合适吧?
慕千秋冷着脸道:放肆!
我就知道, 你总是言而无信!小凤凰喝得醉醺醺的,很孩子气地双臂环胸,昂着下巴道,我才不稀罕!
阮星阑油然而生一种心虚的感觉, 似乎自己做下了什么很坏的事情。
既想苦口婆心老妈妈似的安慰安慰可怜的凤凰儿,又怕师尊会因此不高兴。
苦思冥想许久, 终究不知道该怎么做。反而是林知意从旁道:有些事情就是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不将这根刺拔|出来,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被这根刺折磨。一直到肠穿肚烂为止。
肠穿肚烂这种苦楚,阮星阑还真的没受过, 不过他在慕千秋手里,倒是时常二者皆痛。
当然, 这种道侣之间恩恩爱爱的隐秘亲腻事儿也不好与外人道。
阮星阑觉得林知意这个人, 虽然比较喜欢喝茶, 但这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便点头应道:道理都懂,做起来却很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这根刺, 今日我非拔不可了。
林知意微微笑着问他:哦?师兄想怎么拔?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知道师弟不太待见师兄,但我万万没想到, 师弟居然这么不待见你,我也不知道原因。即便问了,就以师弟的性格,他也不会说的。
但该问还得问,即便师弟什么都不说。林知意顿了顿才道。
阮星阑想了想,偏头问慕千秋:师尊,那你知道么?
慕千秋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阮星阑看:为师不知。
不知?
竟然不知?
阮星阑怀疑师尊又在扮猪吃老虎,就以师尊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除非师尊此刻神识未全开,还没有关于天道的全部记忆。倘若师尊有一日神识全开,也许比自己这位魔君还要威风凛凛。
到了那日,整个修真界都会匍匐在他的脚下。
不,现在就比自己厉害很多了。
这让他觉得很郁闷,心道古人诚不欺我,邪不压正,正一定压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自己就是慕千秋手里的风筝,哪怕浪飞天了,还是能被其抓回来。
想了想,阮星阑才道:我记得上回在七星阁,我与师尊断绝关系来着?
慕千秋道:从未。
怎么从未了?已经断了啊,我当时说了,自己此后与天衍剑宗没有半分关系,仙门百家皆可作证的。
背叛师门按天衍剑宗的门规,要被打断双腿。慕千秋的目光瞥向他的双腿,不急不缓道,你想试一试么。
不,师尊在上,弟子不敢造次。一本正经地摇头,阮星阑坦然自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慕千秋:嗯。夫。
林知意表情很古怪地望着两人,似乎想起什么,微微笑了起来,眸色里波光粼粼,仿佛春日里荡漾开的涟漪。
一开口便极悦耳动听,轻声道:师尊,弟子也有好些事不明白,斗胆邀请师尊喝酒。
阮星阑一听,小可爱居然想和慕千秋喝酒,那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寻常三人都很尊师重道的,从来不敢在慕千秋面前放肆,更不敢没大没小地说话。
慕千秋让他们仨儿跪着,他们就不敢站着,让他们往东,绝对不敢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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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的人设完全崩坏(穿书)——萝樱(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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