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来的磁带装了好几只鞋盒。而吴邪为了找出其中的秘密,从南京回来后,已经足足听了两个月,上车听,下车听,上厕所听,洗澡的时候都听。
胖子已经被逼着听到精神失常了,如果虞唱晚不是大部分时间可以逃到学校去,偶尔也觉得其中的暴雨声很适合做工作时的白噪声,迟早也要被他搞疯。
其实吴邪本人听得也很崩溃。这些雷声在普通人听来毫无意义且单调枯燥,他经常在听的过程中睡着,醒来后就不得不把这盘带子再从头认真听一遍。
得不到什么线索,听完第一遍后,吴邪又一直在重复听这些录音带,但虞唱晚发现,他听到这些录音的时候会非常的焦虑和不舒服,甚至看到录音带就恶心。
于是她劝他可以将这件事先放一放。也许吴邪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但身为局外人,她比较明白。
如果这真是他三叔留给他的线索,总不可能是期望他一个没有受过任何特殊训练和提示的人从这些磁带里听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这件事真正的转折点还没有到来。一定还有人藏在暗处等待着什么时机来触发。等到那个时间点到来之后,会有新的线索推动事情的发展。
也许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在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吴邪便慢慢放弃了。
他开始把录音带归类,将那具从气象台带回来的尸体检查了再三,拖了关系火化下葬,事情就算暂时告一段落。
夏天转眼就到了,杭州天气酷热,胖子想回去福建山里凉快。
在北方长大的虞唱晚早就被杭州的高温折磨得形销骨立,立即举双手双脚同意,吴邪也就答应了下来。
临近考试周,学校里的事情变得多了起来。
由于两个人一旦凑到一起,她就会分神,总是忍不住想去碰碰他看看他,所以在整个六月份,她都严格限制了自己和吴邪见面的次数和时间。
六月底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铺天盖地的浓厚乌云将白昼变成了末日般的灰暗景象。雷声滚滚,虞唱晚坐在图书馆的窗边,听得有些恍惚。
夏季的暴雨总是很快就结束,不过半个小时便是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她走出图书馆准备去食堂吃饭,路上接到了吴邪的电话。
吴邪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我想,我可能需要去杨大广老家一趟。”
杨大广就是那具他从南京气象站带回来的尸体的名字。
虞唱晚的脚步顿了顿:“好,什么时候出发?我去送送你。”
她知道,那个推动事情继续发展的转机出现了。
送走吴邪,她从惆怅的王盟面前的摊子上拿了一串五香豆腐干走回学校。
走了一段路后,她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有些出乎她意料,电话接通得很快,不过回答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她等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于是率先开口道:“小哥,是你吗?”
小哥淡淡地“嗯”了一声。
通话结束后,她把手机收进包里,专心致志地吃那串豆腐干。等到手上只剩下一支光秃秃的签子,她也走到了学生活动中心。
几个学弟早就等在了那里,她在其中看到了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孔,想必就是那位被临时拉来凑数的倒霉蛋黎簇。
他是去年才入学的新生,看上去就像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孩子一样,有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孔。但虞唱晚隐约觉得,他的心理要比外在看上去成熟的多。
黎簇给她一种很奇怪的,非常熟悉的感觉。
虞唱晚翻了翻曲谱,把双手放在琴键上:“先照着视频跟一遍我看看。”
吴邪离开杭州后不久,虞唱晚就结束了自己所有的考试,正式步入暑假。在校生闲暇时间变得很多,排练舞蹈的频率也随之高了起来。
下午五点钟,虞唱晚觉得有些疲惫,而且也到了她和吴邪通电话的固定时间。于是她示意大家可以结束排练去吃晚饭,几个学弟便吵吵闹闹地离开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空荡荡的排练室里,黎簇一个人面对钢琴站着,日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勾勒出这个少年锋利的棱角。
他在看钢琴上放着的她的手机。不是用手指操作那样的查看,而是单纯地站在一旁盯着手机屏幕,虞唱晚甚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发呆。
她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很奇异的感觉。
虞唱晚放慢了脚步走近,才听到她的手机在震动。
黎簇察觉到她的靠近,抬起头很自然地冲她笑了笑,指了指她的手机:“有人给你打电话,没人的话它在这里响着挺不安全的,我就帮你看一下手机。”
她微笑着道了谢,拾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果然是一通来电,来电人姓名是明晃晃的“摄影师吴邪老师”。
是她在上次被抓包之后被迫改的备注,在一起之后对于“老公”这样羞耻的称呼反而难以接受了,所以索性就一直没有改掉。
虞唱晚眼波流转,没有着急接,而是将手机握在手里,将自己的背包甩到背上,摆出一副单纯又友好的笑容轻快道:“谢谢你,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少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很敏锐地捕捉住了。
两个人并肩踢踢踏踏地走下楼梯。
时值盛夏,虞唱晚穿着轻薄的帆布鞋和吊带裙,行走带来的轻风绕着她的裙角,令她的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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