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的人瞧着陈生平静中透露出一丝憨傻的脸,强行挽尊:难事过多稍露疲态也属常事。若不是命运多舛心灰意冷,我们这县马也不会去寺中小住。
矮个子的点点头:说得在理,那现在按计划行事?
高个子回想了一下出门前县主的嘱咐,那总喜欢趴在墙上看郎君的县主曾说过
我家阿生还是涉世不深,不知人心险恶,觉得粗茶淡饭的日子也叫活着,不知身为权贵的美妙之处也是时候告诉我家阿生,什么叫贵戚权门了。
脑海中闪过贵戚权门这四个大字,高个子与街上其他几个人点了一下头,打了个暗号准备动手。
而在他们身后,一张宣纸高高举起,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望着陈生,小声交谈。
是他吗?
没错,是他!
确准之后拿画的人将画收了起来。
女人说:这陈生如此不识好歹,主子为何执意选他?
街道上,包子铺后的面摊中站着一男一女,这两人是长公主身边的侍从,前些日领了长公主的密令来到望京,目的自然是为了陈生而来。只不过他们来时陈生已经入了千衫寺,他们不好去寺内闹,只好在一旁耐心等待,终于在今日等到陈生离寺。
男子说:县主到现在还念着这陈生,主子看在眼里怎会没有作为!说完假话,他拿起面碗挡住脸,小声说真话:再说,我们县主年岁不小了,如今是高不成低不就,你以为主子不急?按照常理来说县主比公主好许,更别提主子与柏亲王都有实权在身。可如今因县主行事荒哪个世家敢要?清白人家谁想要?如今是低嫁贬了身份,高许无人想娶,身旁讨好的又都是些居心不良只贪求主子和亲王权势的人。这样的人主子和亲王根本看不上,算来算去也就这陈进士是个良配。
男子细说:陈进士有实才,虽是寒门出身但前途无量,县主嫁他虽是低嫁但情势不同。若两人事成,以陈进士的才华,再加上主子的扶持,位极人臣不是难事。县主若与他在一起,他一可照顾县主,二能接手主子这方的势力,是县主日后的另一个依仗,选他总要比选那些世家出身的酒囊饭袋好上一些。
女子说:如此说来,主子一直很中意这陈生?
废话,男人翻了个白眼,咽下陈生在京时长公主总喜欢躲在墙侧瞧女婿一事,说:若不是想让他当佳婿,这陈生早就死了。你以为伤了皇亲贵胄的人还能平安归乡?也不动动脑子。
女子眨了眨眼:可这陈生宁可归乡都不愿娶县主,我们来这又能改变什么?
起初来这是为了毁了他与那修士的亲事,如今那女子主动退了亲,我们直接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是什么?
男子回想了一下出门前长公主的嘱咐,那总喜欢躲在墙侧看女婿的长公主曾说过
我家阿生还是涉世不深,不知人心险恶,觉得粗茶淡饭的日子也叫活着,不知身为权贵的美妙之处也是时候告诉我家阿生,什么叫贵戚权门了。
脑海中闪过贵戚权门这四个大字,男子与街上其他几个人点了一下头,打了个暗号准备动手。
是时候让他感受一下权势加身的好处了!
这句话说完,高高举起的宣纸收起,包子铺后方的面摊的后方的茶摊里一老一少蹲在一旁。
年少的问:为什么家主不把派我们来的事告诉县主和公主?
年迈的回:公主和县主近年是越发骄纵跋扈,家主一直想压压她们的气焰,所以在她们提陈生这事时他呵斥了几句。不过虽是没直接许,但家主宠爱县主自然会去帮她筹谋。而且家主只有县主这一个子嗣,比起那些清高的文人、直率的武将、贵气的士族子弟,家主更想要一个同他一样有谋略有胆识,能够担得起亲王府与公主府的佳婿。
陈生殿试时家主就很欣赏他,否则也不会由着县主胡闹。
年少的听到这里一愣,不知其中缘由。
年迈的阴险一笑,与他说:你以为县主当街抢人这事是因谁而起?这事从头到尾就是家主的算计。
当初殿试结束后,户部尚书曾探听过陈生是否婚配,家主知道此事,担忧县主不敌京中才女,所以思来想去找了县主身旁的人,让这人蛊惑县主当街抢人。
年少的挠了挠头:这事我听说了,当时我还奇怪来着。县主当街抢了春试进士可说是目无法纪,但我次日并未听闻京中有人提起此事,朝堂之上也并未有人拿这件事围攻家主。
因为县主这边刚将人抢走,家主就放话说是去请陈生吃茶,如此一来旁人说也不好说其他,只能暗指家主请人手段粗暴。而陈生误伤县主,这道浅浅的伤口足以让陈生闭口不言,坐实吃茶一事,令朝中大臣无人能参家主一本,也让旁人看清最好别与陈生有关。
老人说到这一笑,家主说了,陈生是块美玉,但需经人打磨,等磨平棱角,自然可成佳品。所以家主阻拦先不给他官职,再让他受些挫折,等着吃到苦头,他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如今正好太尉看他不顺眼,我们顺势出手找他的麻烦,让他误会是太尉为难他,让他以为是王府在帮他。时间长了,他自然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知道谁对他好,他又该怎么还。
年少的说:所以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感受到权势的好处?为了让他平静的日子多出一点不同?
没错。
宛如身处狂风暴雨之中。
重生后就没享受过平静的日子。
陈生望着前方墨斋里的男子,只想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他本意是想趁着女主不在去青楼查看,没想到女主的飞鹤还没落地,就有一个情敌已经站在了城中。
不知该说是情敌多,还是运气好。陈生歪着头,已经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他现在竟是有些后悔。
与女主带来的麻烦相比,那小县主真是能称甜美无敌。
他这是不是离开火坑跳入了深不见底的天坑?重生的日子不顺到他已经有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只想指着天空大声呼喊这点磨难算什么!你有本事再给我找点麻烦!
然而心里的话音还未落下,忽地从三个方向冲出来三个不同的身影。
陈生刚抬起头,只感觉身旁有一阵风吹过,接下来左手被人拉起,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手中;右手被人拉住,按在什么柔软的位置;他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东西就在他面前迅速躺下,接下来是男女老人三重音
来人啊!抓贼啊!
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轻薄良家女子!
这望京当官的都是死的吗?!当街推老妇县尉管还是不管!
陈生:???
第26章 生事
站住!别跑!
一群衙役追着十多个暴民穿过大街小巷,从城西来到城北。
陈生看着手中不属于自己的钱袋,脑海中浮现诸窃盗,不得财笞五十;一尺杖六十,一匹加一等,五匹徒一年而他即将面临的不止偷窃这一项罪名
这还真是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望着脚下不同的影子,陈生咽了口口水。现今左侧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右侧站着一个面容秀美的少女;脚边还天降了一个老太太,躺得那叫一个安安稳稳。面容安详到好似下一秒就要与世长辞。
而他左手拿着一包钱银,右手按在少女胸前,脚边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夫人
人生艰难刹那间全部体会。
酸甜苦辣,除了甜味其他都在。
陈生抬起头,在经历了栽赃陷害天降一个老太太后、他看破了红尘,表情从无语变得释然。
他先将自己的手从女子的胸口上救下来,指着壮汉说:我偷了你的钱银?然后又指向女子:又轻薄了你?最后又指了指地上的老夫人:在偷你钱银轻薄你的同时我还推了一把这位老夫人?他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怒极反笑:看来我的人很忙,我的手也很快。
不是他吹嘘,按照这三人的说法,最出色的时间管理者也就他这个水平。
因他这句话,来找麻烦的三人同时看向对方,也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周围的人很快注意到这里,只不过现下情势诡异,作奸犯科的那位在这三个人的面前更像是被人挟持了一般。而且同时生事根本不可能,瞧这情势多半是男子被人恶意陷害。
找陈生麻烦的女子也注意到这一点,她对上陈生的眼睛,心中咯噔一声,随后先不管其他两人,佯怒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本姑娘今日非要拉你去县衙说道一番!看看县令如何想怎么断!
别了吧。
去县衙到底是定谁的罪可不好说啊。
摇了摇头,陈生本想亮出自己的身份,但他没想到他这边还未开口,围观人群中就有人开始帮这三人说话,将他的话堵了回去,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见此他愣了一下,不难看出是有人在针对他。想当街生事并不难,若是真想找他麻烦只需拿出构陷的法子,先找几个身手好的人,让围观的百姓看不清他们出手的动作,后再找几个伪证混在人群中带动气氛。等人证物证全齐,将他带到县衙定罪不是难事。
这个法子虽是简单粗暴但很好用。
想通这点的陈生挑了挑眉,此刻虽身陷樊笼但他并不慌张。他一边听这三人的说辞,一边还能分心偷偷打量墨斋里的人。那人一如前世一样过于痴迷书法字画,一到墨斋便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满心满眼都是笔墨书画。
陈生听他说:你这可有一种银朱,润色层次如水雾,色泽有些旧厚?
他的声音温柔,字正腔圆,说话的语速很慢,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安全感。
因常有人来墨斋寻此银朱,所以店家一听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公子是不是想要找画作春红墙所用的银朱。
正是。
那春红墙是大师越人礼所作,越人礼画作配料用色极为特殊,而且一般都是自配。春红墙里的银朱是掺了少许的望京幽石青,幽石青的确是我家所有,这画料是可卖给公子,但用量与下笔的技法这点还需由公子自己领悟。
幽青石的价格偏高,时常有人因买了幽青石也配不出越人礼画作的质感来生事,逼得店家只能说出类似笔能买,手买不到的话。
听到那人的来意陈生顿时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摸向身后画作,唯恐那人转身,也担忧继续争吵将那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因此毅然决然地拉起对面壮汉的手,毫不犹豫地说:走。
走去哪儿?
一时没反应过来,女子竟是反问一句。
而她家未来的县马正用一种急不可耐的表情,坚定地说:赶紧把我抓走!你们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现在就去县衙,现在就去找怀县令!
?!
有点害怕。
壮汉从未见过被陷害的人如此配合,甚至比他们还主动,一时被他过分的热情吓得倒退一步,唯恐前方有什么陷阱等着。
正在陈生不屈不挠准备再去拉他的时候,一旁客栈的二楼里有人看不下去,当下拍桌而起,先是说了一声岂有此理,接着从二楼飞了下来挡在陈生的面前,指着对面这三人说: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们这般无耻的!
这声音有点熟。
前方的修士一身白衣,陈生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认出挡在他面前的是千衫寺中那个娘娘腔修士。
忘了去用女性用语,娘娘腔修士拿着一把长剑,先是瞪了陈生一眼,然后对这三人说:我刚才坐在楼上看得真切,明明是你们出手栽赃嫁祸!如今倒是端着一副委屈做派。怎么,看人老实好欺负是吧?作恶之后心无悔意也就罢了,竟还有脸去提将人送官!你们是不是真以为旁人都是瞎子,你们想如何便如何了!
壮汉也注意到来人是个修士,虽是不懂为什么修士会出手管这闲事,但他仍是死咬着陈生不放。
你放屁!我的钱被人盗走我为何不敢见官!你说你看到他未行窃,可现如今我的钱银就在他的手上,而且身旁的人皆可为我作证。两方相比,我这边有十人作证,你却只有你一人,你觉得到底是你看错了,还是我们看错了?若是去了县衙,你说这县令是信你还是信我!
谁说他只有一人的!
话音落下,茶摊里一人拍桌而起,显然是看不过他们嚣张的恶行。
说话这人来到陈生面前,先是瞪了陈生一眼,然后挡在陈生前方,恶声道:我也看见了。
住在千衫寺的另一个修士指着对面三人,明明就是你们三人故意找他麻烦!可你他娘欺负他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打听他都认识谁!家里都有谁!
?
我家里有谁???
陈家人都走了,现在家中连条狗都没有
不过
陈生捂住胸口,望着前方修士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
此刻的场面有些难言。
眼见要不好收场,躺在地上的老夫人眼睛一转,装模作样地在一旁哼哼两声,有气无力地念着:哎呀我的腿啊我就走在这儿郎的面前也没做什么,这儿郎竟是坏心将我绊倒,可怜我上了年纪,身子骨本就不硬朗,如今出了这等事恶人不知悔改了就算了,竟还有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跟着他一起欺辱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我看啊,我干脆死在这算了!省得活着还要受人折辱!
好啊!
话音落下,一个人从包子铺里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老夫人莫要担心,我这人当人时就是个热心肠的,如今成了修士更是将高风亮节助人为乐放在第一!既然老夫人所有求,我必须有所应。你说,你想死在哪里?
他这句话说完站在陈生的面前,对着四周百姓摆了摆手,认真道:今天谁也别拦着!媪妪不易,行动不便,有点念想我们能帮则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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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那个万人迷(穿书 重生)——夏夜秋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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