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了。欧敏说，先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选，实在没有，我们再去争取。
    每次有什么节目，周醒无疑就是第一个被问的那个，他定然是宁死不从。
    这回元旦，他早就做好准备被死皮赖脸缠着了，不出他所料，要不了多久，欧敏他们会来装可怜卖惨了。
    周醒想到郁觉一脸阴郁被缠着问的样子，不禁出声笑了。
    他趴在桌子上，扯了下郁觉的衣袖：我还挺想看你唱跳的，你去不去？
    郁觉淡淡瞥他一眼：你去？
    周醒说：我肯定不去啦。
    郁觉平静道：答案清晰可见。
    他不去。
    周醒的校服外套大了一点，他畏冷时，喜欢手蜷缩在袖口里，只露出嫩红的指尖，几个小指头挨在一块，圆润可爱。
    郁觉盯着看了会儿，喉结发紧，他沉下眼，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第50章 050
    接下来的日子，周醒忙于补习，天天跟着郁觉，网吧都没再去。
    闲时下来，他盯着自己写下的公式，脑海空白几秒，不由觉得恍惚，他真的就这么样妥协了？
    当然，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甩开。
    做都做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只有刺骨的冷风，寒冷的温度让人更是懒惰。
    周醒想了几天，最后决定住校，至少他能多睡一个钟。
    这日，他拿着写好的申请书往办公室走。
    经过欧敏那一桌，听钟志明说：那只能取消了吗？
    几人扎堆围在一起，虽没看见欧敏的表情，但能从她的语气里发觉失落：没办法了，他们都受伤了。
    周醒停下脚步，侧目看去。
    几人脸上有难以忽视的忧愁，周醒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周五晚上欧敏他们训练完后，有位学霸载着另两位学霸去车站，结果三人突发意外，都摔骨折了。
    可想而知，骨折了，怎么还可能参加元旦节目。
    周醒那么大个人站在哪，不想被看见都不行，钟志明打招呼：偶像你去哪儿？
    周醒扬了扬申请书，说：去办公室交这个。
    钟志明眼睛一亮：你要住校了啊？申请了哪间？要不要跟我一间，我宿舍正好有个空床位，没事的时候我可以给你补习。
    周醒很淡定：我跟小郁住。
    钟志明如遭电掣，欧敏他们也惊讶地望来。
    周醒笑：有那么意外吗？
    付元树点头：有，他有洁癖，肯定不喜欢别人离他近，性格冷冰冰的，都没人敢和他住，他大抵也不会同意的。
    对此，其他学霸纷纷认同。
    所有人都说他洁癖严重，周醒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不跟正常人一样吗？
    周醒挑眉：谁跟你说他不同意？
    跟郁觉住同间宿舍，还真不是周醒想的，他住哪间都无所谓，只是郁觉提议住一起好补习，他才同意的。
    钟志明磕磕绊绊问：他愿意？
    周醒觉得他们过于小题大做了，郁觉哪里像他们想的不好相处？
    不过，仔细回想，他刚跟郁觉接触的时候，的确常常被对方气得不轻。
    或许是他们两个人天天坐一块，接触多了，郁觉如今才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吧。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周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微抬下巴，问：西门吹雪怎么了？
    陈吹锐一直垂着脑袋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欧敏伸手抚慰地拍了拍陈吹锐的背，阐述：唱跳里，陈吹锐是C位，歌词部分他负责最多。
    拥有音乐梦的陈吹锐自然不愿意放过每次可展现歌喉的机会，训练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就要上台了，却偏偏出现了这事。
    他们那支唱跳人数六个，这一下，直接没了三个人，定然是不成了，只能换节目，节目筛选过后，反倒没一个比之前的更称心如意。不打算换节目，又找不到人，元旦节目自然取消，何况现在距离元旦只有半个月。
    周醒指腹揉擦着申请书边角，喉结攒动：要不，我参加？
    上回他拒绝后，欧敏倒是没有再来纠缠，与之前的同学硬想拉着他去不一样。
    学霸们很惊讶，毕竟周醒之前态度坚决。
    陈吹锐抬头看他，眼里有感动，说：谢谢，可你来也没用，还差两个人。
    付元树弱弱举手：那我也参加，就差一个了。
    周醒在陈吹锐说丧气话前，插嘴说：没事，我同桌不就是现成的人？
    显然，大家都觉得这很不切实际，众所周知，郁觉比周醒还要难搞定。
    欧敏不抱希望：别强求他，你们两个参加的话，那我们改一下，少一个人也没事。
    周醒颔首，去办公室交了申请书。
    郁觉垂眼看书的视线顿住，他面前放了一瓶橙汁，视线往上攀爬，是周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请你喝。周醒说完话，眼睛还一直盯着他看。
    郁觉眼底腾起狐疑：不用。
    周醒勾唇冲他笑了下：跟你商量个事？
    郁觉看他，手还捏着一页，欲翻未翻。
    周醒说：要不要参加元旦节目？
    郁觉刚张口，周醒便滔滔不绝：机会只有一次，高三学业繁忙，也分不出心思弄这东西了，以后回想起来，就是个美好回忆，我都参加了，你确定不参加？
    郁觉问他：你为什么参加？
    周醒神色一顿，笑意不禁淡下几分：因为陈吹锐。
    他从陈吹锐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得不到的失望与落寞，许是不想再见到这种情绪，他想帮一下。
    谁都清楚，事情到这种地步，陈吹锐完全可以请求欧敏给他一个人上台唱歌，可他没有，他不想成全自己，最后抛弃其他人。
    郁觉敛下眼睑，淡声：你想报我名字，就报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手翻过那页纸。
    周醒没想到他同意得这么快，一堆说辞只好咽下。
    他捞过那瓶橙汁，拧开瓶盖，递到郁觉面前：喝吧。
    郁觉无声注视他，见他挑眉示意快接，才接过来喝了一口。
    周醒把瓶盖塞进郁觉手里，起身去给欧敏他们报讯去了。
    一中有训练室，无需愁没地练舞。
    周醒抵达训练室时，除了郁觉，人都齐了。
    几人坐在干净的地面上喝水，见周醒来，钟志明招呼他坐旁边。
    十几分钟过去了，郁觉还没有来，付元树不由询问周醒：学神是不是不来了？
    他们都如此想着，只是不好问。
    周醒说：我发个信息问问。
    钟志明说：你们感情真的很好，联系方式都有。
    周醒不解：一个联系方式而已
    欧敏替钟志明解释：因为全校没人有郁觉微信，或者企鹅。
    说完，她神色复杂：你是唯一一个有的。
    周醒认为他们夸张了，他跟郁觉的微信，还是郁觉加的他。
    周醒一笑置之，给郁觉发了条微信，想着欧敏的话，顺手点进郁觉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
    其实周醒的朋友圈也一片空白，他没有晒生活的习惯。想来，郁觉跟他是一样的。
    门被外面的人打开，周醒抬眼看去，就与郁觉的视线对上。
    空气静默三秒，欧敏热络：人齐了，那就说一下怎么练吧。
    陈吹锐自告奋勇：我来起个头！
    欧敏说：先听听音乐吧。
    她摁下播放键，训练室里充斥着旋律，这首歌节奏很快，曲风炸裂。
    听完歌，陈吹锐带着几人热身，热完身后，教几人做基本的动作。
    周醒原本随意说的四肢不协调，结果现在真的体现在他身上。
    他四肢不仅不协调，还十分僵硬。
    周醒想给自己找点安慰，目光投向郁觉。
    看过去的那一秒，周醒后悔了，同样的起跑线，郁觉不但没有四肢不协调，还十分游刃有余。
    那张冷俊的脸上分明没有任何一点表情，却又欲又纯，舞蹈姿态随意，挑逗性十足。
    这他妈不公平。
    周醒看着镜中自己那频繁出错的舞蹈，心里立下了一个小目标。
    陈吹锐站的是C位，他的歌词多，舞蹈动作也更加难和多，六人的位置轮流交替。
    加了三个新人，进度固然相当于从头再来，今天的训练都是些基础。
    期间有个开嗓环节，付元树攥着歌词本唱了属于自己那部分，轮到周醒时，他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在众人的目光下，艰难开口：l've been
    这他妈还是英文歌，可太折磨他了。
    好在他的歌词不多，就六句，开头三句，结尾三句。
    毫无感情地唱完六句，周醒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似乎有惊艳？
    是好是坏能不能吱个声？周醒一脸冷漠道。
    欧敏脸上的笑藏不住：哇塞，周醒你唱得太好听了，你真的没有私底下练过吗？
    钟志明附和点头：舞蹈不行，唱歌可以呀！
    陈吹锐：唱歌吊打舞蹈，很棒。
    付元树：好有唱歌天赋。
    陈剑枫：羡慕，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歌喉，撩妹肯定一个比一个准。
    周醒：
    请别再诋毁我的舞蹈，谢谢。
    周醒回想了下自己刚才唱歌的画面，声音无起伏，堪称乱唱，假声都没有，跟个念词似的。
    我舞蹈周醒皱眉，犹豫片刻，说，真的不如唱歌？
    飒飒的舞姿谁不爱？
    周醒偏头问沉默不语的郁觉：你说。
    郁觉语气无诙谐之意：都很好。
    陈吹锐感觉两人之间的那种气息又出现了，他扫视了两人，像什么呢？他陷入深思。
    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句话同时出现在学霸心里，很明显，周醒唱歌甩了他的舞蹈十八万条街。
    但学霸还是很配合。
    欧敏说：舞蹈比唱歌更难些，一时半会儿，没那么熟练，多练练就好了。
    钟志明举例：列如体委，他刚开始跳的时候像穿了裙子般忸怩，都快内八了。
    欧敏笑着说：内八是有原因的，陈剑枫初中的时候是个女装大佬，天天戴假发，穿长裙跟我出门逛街。
    突然被爆料的陈剑枫不可思议：你妈！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一个裙子吗？不丢人。欧敏兀自笑了起来。
    周醒摸着下巴，调侃：考不考虑这首歌加个女伴，体委你觉得呢？
    欧敏只是负责监督他们训练，她并没有参加这次节目。
    周醒这么问，矛头无疑指向陈剑枫。
    陈剑枫抗拒：我不要！
    陈吹锐贼兮兮地伸手摸他脸：我还挺想看你女装的，我不介意搂着你跳舞。
    滚你妈的陈吹锐。
    周醒乐了，顺手勾着郁觉的肩发笑。
    他问：哎，你觉得他女装会是怎么样的？
    郁觉直言：不知道。
    周醒说：嗯应该很好看。
    郁觉：你没见过。
    周醒咬着下唇，皱眉构造画面，手臂力度在收紧，把郁觉拉离自己极近：不好看，他怎么敢穿出门呢？
    说到这，周醒出声笑了，侧眸看郁觉。
    郁觉浅淡的眼睛平静得出奇，视线却是目不斜视看着周醒咬过的唇，他嗓音略低：留印了。
    第51章 051
    此话无厘头，顺着郁觉纯粹明目张胆的视线，周醒摸上唇，唇软如往，他并无感觉留印。
    周醒不太在意：等会就消了。
    考虑到时间进度，倒也没闹多久，很快又集中精神训练起来。
    训练的时间不长，因为晚上还有晚自习，每天训练的时间除了午休那段，还有放学至晚自习这段空隙。
    离晚自习还有十五分钟，几人就准备散了。
    冬季的夜比日长，远方的地平线模糊不清，边缘晕染着深蓝光影，灯火不通明，确切不真实。
    周醒今天才刚交完申请书，要入住得再等两三天，晚自习他没留下，积极归一码，他实在不太喜欢晚自习。
    好在他们的晚自习管得不紧，可能这就是处于学霸之中的好处。
    周醒跟郁觉并排走在后头，校道旁的路灯撒下惨白光源，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两人间隔一小段距离，尽管如此，地上的影子仍然偏离现实，影子沿着边角相连一起。
    哪怕练完的是基础，周醒还是腰酸背痛，要他打架都没这么痛苦，同样地活动身骨，舞蹈反而比打架更放不开。
    周醒想他都这样了，郁觉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就算他学得比他好。
    周醒说：你腰酸吗？
    前面的学霸们争辩得火热朝天，他们两反倒安静。
    郁觉说：不会。
    周醒说：不要不好意思说，我都腿软腰酸了，咱们都是第一次，没道理就我会啊？
    别啊，那可太惨了，他身体素质不能输。
    郁觉无声看他，缄默半刻，抿唇：有点。
    他说的是真是假，周醒不清楚，反正他心里舒服了点。
    想起郁觉是被他拉来一起受罪的，也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周醒想了会儿：明天我请你吃饭。
    郁觉半阖着眼，闻言，浅色眼瞳微缩：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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