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的眼神，大概也像现在这样温柔吧。
    她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有什么资格再阻止顾谨歌？
    如果棠忆动手杀了萧玟，能够让顾谨歌感到开心，大不了她承受萧家的怒火也就罢了，反正这本来就是当初她应该承受的。
    当初她没能保护言衣，害的言衣吃了很多的苦，现在就是她偿还的时候了。
    于是许陌谙让开了，她们谁都没有考虑萧玟的心情，萧玟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现在的愤怒和慌乱。
    你们不能杀了我，要是我死在许家，萧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谁都跑不掉。
    顾谨歌她哪儿会在乎这么多，她看着萧玟努力挣扎的模样，脑海里浮现出原主之前的样子。
    原主孤身一人，被万鬼吞噬，虚弱濒死之际，却还要看着自己的爱人抱着别的女人，抽走她的最后一丝生气，去救别人。
    那时的她，就有谁能够依靠呢？
    萧玟还有萧家这个靠山，可原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亡，从始至终，那个将她害死的人，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萧玟没有那么爱罢了。
    萧玟。顾谨歌低头看着她，你一开始救了言衣，为什么最后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萧玟嘴里的嘶吼声一下停住了，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谨歌笑了笑，你为什么不告诉言衣真相，真的是因为你不想伤害她吗？
    萧玟声音很大，可是语气却有些发抖，当然是了，言衣她不想回到许陌谙身边，我不会勉强她，我也不希望她想起那些伤心事。
    顾谨歌啧了一声，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萧玟还在演戏。
    你当初救言衣，目的想必也不单纯吧？许家都能分裂你和许陌谙的关系，萧家又怎么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你救言衣，是因为你将她当作了一张王牌，希望利用她去对付许陌谙。
    所以你引诱她喜欢上你，又故意放任棠忆去伤害她，最后甚至杀了她，这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顾谨歌越说越顺，她终于把所有的疑点都串联起来了。刚才在暗中听许陌谙和萧玟的对话时，她就反复在脑海里想这些事情。
    你甚至知道，许陌谙会复活言衣，所以你并没有阻止。
    你早就在等今天了，等到许陌谙知道这一切，等我和许陌谙决裂，你再利用我对付许陌谙。
    萧玟脸色发白，她很想说些什么来反驳顾谨歌，可顾谨歌说的都是事实，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惜你千错万错，唯独算漏了一点。
    顾谨歌顿了顿，继续说道，重生回来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也不再受你的控制。
    如果重生的是原主，她对萧玟充满了怨恨，萧玟说不定会再演一出戏洗白自己，然后顺便解决掉棠忆，一石二鸟，原主很有可能会相信她，原谅她。
    可惜了，重生回来的是顾谨歌。顾谨歌不喜欢萧玟，也不恨她，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要报复的对象，萧玟的所作所为，都不能让她动容。
    所以萧玟每次看见她，都总是在她面前反复提起曾经的美好。
    可惜了，真正的言衣再也看不见了。
    这边的闹剧并没有影响到楼岚，她紧盯着水幕里的洛翡看，神色越发凝重。
    顾谨歌只听见咔嚓一声，随后许陌谙也看了过去，目光里带着惊疑。
    楼岚面前的水幕彻底破碎，她退后两步，祭出自己的法器，神色警惕。
    顾谨歌似有所感，她抿了抿唇，心里轻轻念出一个人名。
    洛翡。
    果然，下一秒，一道人影出现，她动作略微狼狈地躲过楼岚的攻击，手掌撑起一道防御罩。
    洛翡脸颊上带着鲜血，她的唇色发白，抵御楼岚的攻击时的动作也有些迟缓。
    许陌谙将顾谨歌护在身后，谨歌，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先走吧。
    顾谨歌微微摇头，刚才我说的话，你们似乎都忘了。
    棠忆，我要你亲手杀了她。
    许陌谙如今对萧玟也是充满了怨恨，刚才顾谨歌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她没想到，萧玟真狠心到这种地步，竟然利用言衣来对付自己。
    棠忆手里出现一把刀，她眼神冷冽，似乎手下的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根微不足道的草。
    手起刀落，萧玟死不瞑目，鲜血溅了棠忆满身。这场景真是说不出的恐怖，偏偏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觉得害怕。
    顾谨歌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不知道原主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高兴。
    现在，该解决剩下的其他人了。
    第42章 总裁X影后（一）
    洛翡眼见顾谨歌让棠忆杀了萧玟, 不仅不觉得顾谨歌狠心，反而还露出了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你终于狠得下心杀了她了。
    她早就想让萧玟死了, 只不过之前顾谨歌一直拦着她，她没有机会下手罢了。
    洛翡知道楼岚这次将她带来时，还顺便带了萧玟来，她本来打着趁此机会杀了萧玟的主意, 只是被顾谨歌给抢了先。
    不过萧玟死在顾谨歌的手里, 更让她觉得痛快。
    一想到萧玟死之前那愤恨不甘的眼神，她就觉得心里的某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下来了。
    谁让顾谨歌之前对萧玟百般维护，她能忍受顾谨歌的前任在她面前蹦哒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楼岚一击不中, 下手越发狠辣, 简直不给洛翡喘息的机会。
    洛翡原本就受了很重的伤, 根本不是楼岚的对手, 只是在强撑着, 想要靠近顾谨歌。
    顾谨歌被许陌谙和棠忆挡在身后, 谨歌, 这里不适合你，还是让棠忆带你回去吧。
    知道顾谨歌就是言衣以后, 许陌谙对她的感情越发复杂，有爱, 有愧疚，还有浓浓的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希望顾谨歌能一直呆在她身边，将顾谨歌交给棠忆，实在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等她帮助楼岚解决了洛翡以后, 她就会将顾谨歌抢回来，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分开她和顾谨歌。
    顾谨歌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赶我走？
    许陌谙愣了一下，脸色越发凝重，其实她很清楚，洛翡不会伤害顾谨歌，她只是担心顾谨歌留下来，会对洛翡心软。
    毕竟洛翡是一定要死的，万一到时顾谨歌心软了，替她求情怎么办？
    顾谨歌脑筋转的飞快，洛翡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明知道楼岚和许陌谙设下了陷阱，却还是来了，说明她一定有准备。
    许陌谙之前给她的吊坠，能够影响洛翡的实力，想来洛翡是知情的，可她却什么也没说，任由自己将吊坠带在身上。
    顾谨歌从来都不觉得，洛翡是一个不在乎生命的人。
    如果自己还活着，那洛翡就是最惜命的那一个。
    她明知道顾谨歌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就绝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所以顾谨歌很肯定，楼岚今天是不会成功的。
    她知道洛翡一定会赢，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最终结果。萧玟已经死了，可许陌谙和棠忆还好好地活着，萧家和许家也还好好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何不顺水推舟？
    顾谨歌唇角微微勾起，她心里难得升起了一丁点的愧疚，这次恐怕又要利用洛翡了。
    许陌谙则是被她刚才那句话给问住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谨歌，洛翡她待在你的身边，别有用心，她对你绝对不是真心的。
    况且你也知道，洛翡是鬼王，她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谨歌，你
    我说什么了吗？顾谨歌打断她的话，尽管许陌谙说了一大通，她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没什么变化。
    许陌谙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而是执意站在这里？
    我想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死的？不行吗？
    许陌谙不说话了，她现在对顾谨歌的愧疚正浓，况且顾谨歌确实什么也没做，如果这是顾谨歌希望的，那满足她一下，也没什么大碍。
    况且，她还能趁此机会，试探一下顾谨歌对洛翡的感情。
    许陌谙想到这里，便不再反对，棠忆更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很担心会惹顾谨歌心烦，根本不敢反驳顾谨歌。
    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洛翡已经被楼岚擒住了，她脸颊上带着伤口，胳膊上也有几道深深地伤痕。
    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冒着黑烟，皮肉外翻，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楼岚心情正激动，表情越发显得狰狞，她掐着洛翡的脖子，你也有今天，洛翡。
    洛翡凉凉地笑了一下，虽然她处于劣势，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嘲讽，楼岚，你也就这点儿本事，只会偷袭我。
    楼岚沉沉一笑，偷袭你又怎么样？只要管用就行了。
    如果不是使了手段，也许她还抓不到洛翡呢。
    想到这里，楼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顾谨歌，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眼里带着的得意和迷恋，在顾谨歌面前让你魂飞魄散，似乎很不错。
    洛翡神色冰冷地看着她，你大可以试试。
    楼岚心想，现在分明是自己处于主导地位，洛翡哪儿来的勇气挑衅她。
    她本想一掌打散洛翡的魂魄，临到下手时，却又抬头看了顾谨歌一眼。
    在场的人都在看顾谨歌，许陌谙和棠忆是又忐忑又不安，楼岚是若有所思，至于洛翡，她的目光太过复杂，里面装了很多顾谨歌看不懂的东西。
    顾谨歌看不懂，也不准备弄清楚。
    她以手掩唇，低声咳了咳，怎么不继续了？
    听见这句话，许陌谙和棠忆都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唯有洛翡，目光越发幽暗，还带着几分痛楚。
    谨歌，真的不在意她的生死吗？
    楼岚用绳索将洛翡捆住，这绳索不一般，是特意用来绑鬼魂的，贴在魂体上，像烈火灼伤一样。
    洛翡明明已经痛得眉头紧皱，却还执意看着顾谨歌，眼睛都不眨一下。
    楼岚笑了一声，谨歌，你不跟洛翡说几句吗，要是这会儿不说，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说。
    顾谨歌唇色嫣红，那双眼清澈透明，无悲无喜。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就说几句吧。
    她推开面前的许陌谙，抬脚向洛翡走去。
    许陌谙想伸手拉住她，被她躲开了。
    谨歌，你别过去。
    顾谨歌没理她，楼岚也没阻拦，兴许是顾谨歌一副病弱苍白的模样，让她难得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洛翡也已经身受重伤，再没了抵抗的能力，她竟然只是站在旁边看戏，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顾谨歌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她低头看着洛翡，你现在这样，还真是可怜啊。
    洛翡笑了笑，那你心疼了吗？
    心疼？顾谨歌蹲了下来，她伸手捏住洛翡的下巴，你觉得我会心疼？
    谨歌，你有没有爱过我？
    洛翡知道自己不该问，可她忍不住。她都快魂飞魄散了，顾谨歌还能无动于衷，这是不是说明，顾谨歌不仅不爱她，甚至还很有可能对她心怀怨恨？
    顾谨歌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洛翡，你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洛翡真想张嘴给她的手指来上一口，对你来说，这个问题很无聊？
    顾谨歌抿了抿唇，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我结契？
    洛翡在她拇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因为你的要求，我永远也无法拒绝。
    顾谨歌笑了，她说，那很好啊，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
    她的动作飞快，连楼岚都来不及阻止。
    顾谨歌手捧着洛翡的脸，俯身将自己的唇贴在洛翡的唇上，一颗发光的内丹从她唇瓣溢出，进了洛翡的身体。
    洛翡脸色大变，顾谨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剩下的人也均是面色凝重的模样，楼岚想冲上来阻止，却已经晚了。
    许陌谙用吊坠将洛翡的修为转移到顾谨歌身上，顾谨歌就连带着自己的修为一并还给她。
    洛翡身上溢出浓郁的黑雾，限制了其他人的行动，让她们进不得，退不得，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全盛时期的洛翡，就连楼岚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还吸收了顾谨歌的修为，比以往更加难对付。
    洛翡无心顾及其他人，她手指颤抖着，想将顾谨歌抱进怀里，却又不敢碰她。
    顾谨歌身体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洛翡疯狂地将自己的修为渡给顾谨歌，可那些黑烟还没接触到顾谨歌的身体就消散了，她神色癫狂，不会的，怎么会
    顾谨歌按着她的手，快死了的是她，可她却比洛翡还要冷静，没用的，别白费功夫了。
    你别胡说！洛翡第一次冲她吼，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固执地将自己的灵力传给顾谨歌，想要修复顾谨歌的魂魄。
    顾谨歌闷哼了一声，她静静地看着洛翡，心想，恐怕连洛翡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时有多狼狈吧？
    向来威风的鬼王头发散乱，浑身是伤，一双眼红的可怕，里面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她抱着顾谨歌的手不住地颤抖，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顾谨歌叹了一口气，她脸色白的吓人，手指也是透明的。
    对不一句话没说完，顾谨歌就顿住了，她难得有些茫然。
    上一个世界利用江轻澜时，她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将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好了，这个世界虽然仓促了一些，却也是她决定好的，她本来不该有别的情绪。
    可为什么，看着洛翡痛苦的模样，她居然会感到抱歉？
    洛翡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她的额头，眼神死寂，谨歌，我后悔了，我不该和楼岚斗，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会有事？
    我魂飞魄散就是了，你留下，好不好？
    你别吓我了
    顾谨歌看着她眼角的泪珠，眼神里藏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她伸出指尖，将洛翡眼角的泪珠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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