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记住,以后要听叔叔和婶母的话......”
余蔓扯着李嘉树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爹,你去哪儿?”
“爹有事要办。”
“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李嘉树避开余蔓的目光,叹了口气,“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父亲的意思,是不打算来接她了?余蔓愣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生怨念。
把她寄养在朋友家,还不如把她留给母亲,虽然母亲经常不待见她,可是,她还有外公呀,何至于孤零零的寄人篱下。
上茶不喝留饭不吃,李嘉树执意要走。他对女儿嘱咐了几句,转过头来,“扑通”一声跪下,给呆住的夏辞夫妇磕了两个响头。
“夏大哥、夏大嫂,萍儿就拜托你们了。”
余蔓目送李嘉树出门,没哭,很平静。夏辞夫妇以为她年幼不懂离别,殊不知,她心中的无语足以填满洞庭湖,没当场翻白眼已经很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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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辞夫妇对余蔓视如己出,但是,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大概只有七八天。一夜之间,夏辞夫妇态度大转变,他们并没有虐待余蔓,只是突然开始无视她,情绪复杂,行为冷淡。
余蔓不知夏辞夫妇因何变脸,不过直觉告诉她,应该是她父母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个多月过去了,夏家的气氛愈发焦灼,终于,夏夫人忍不住了。
“你还在等什么?等那丫头长大,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吗?”
夏辞为难,“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何必......”
“带坏了文儿、妍儿怎么办?一想到文儿、妍儿跟那人的女儿饮食起居在一块儿,我就浑身冒冷汗。”
“你就没想过,万一那人的仇家找上门来,怎么办?你要置文儿、妍儿于险境吗?”
夏辞咬咬牙,下定决心,沉吟道:“不如这样,我把她送到铁家。”
“你说铁盟主?”夏夫人有些犹豫。
铁盟主是萍儿的外公,外孙去外公家,看似是个好归宿,实际上危机四伏。且不说铁盟主会不会认这个外孙,就说李嘉树造孽,到处作恶,他人人喊打,他的女儿一样人人喊打,他的仇家找不到他杀不了他,未必不会拿他女儿出气。
夏夫人瞪了丈夫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当她是孤儿,去远一点的地方给她找个好人家。”
....................
余蔓离开夏家,去了很远的地方。
一日寅时,夏辞抱着余蔓在野外赶了一夜的路,天刚擦亮,前面是一座山谷,他停下脚步,弯腰把余蔓放在地上。
“叔叔......”余蔓心里苦。
扔掉她,她没意见,但是,野外放归是不是有点过分?
夏辞摸摸余蔓的头,沉吟良久,语重心长,“孩子,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连着爹娘,一并忘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为避免余蔓哭闹追赶,他施展轻功,用上了逃命的尽头。
余蔓被夏辞不怎么高明的轻功蹶了一脸土,忙捂着鼻子转身,忽然发现对面山体中间有一部分人为修整过的石壁,石壁上刻着三个飞扬灵动的大字——
绣玉谷。
第109章 我不脱
绣玉谷, 移花宫。
余蔓顶着烈日跪在后花园, 双手托举一根形状恐怖的戒尺。她已从垂髫小童,长成青春少女。
花园里,练剑的白衣少年名叫花无缺, 是移花宫的少宫主。余蔓身后有一座八角亭, 里面坐着大宫主邀月、二宫主怜星。
花无缺练剑, 余蔓跪着,花无缺练了两个时辰,余蔓跪了两个时辰。邀月不叫停,他们谁也不能停。
余蔓手里的戒尺,是邀月给花无缺准备的, 但不会打在花无缺身上。只要花无缺犯错,或是哪里让邀月不满意了,这根戒尺, 会打在余蔓身上。
余蔓投身移花宫, 原本在二宫主怜星手下做事,一个月前, 突然被调到花无缺身边做侍女, 因为,上一个侍女被邀月处死了。
终于,八角亭里有了动静。
邀月、怜星一前一后走出来, 花无缺沉着收招, 向二位师父行礼, 躬身不起。邀月冷冷看了花无缺一眼, 未发一言就走了,怜星留下,温声勉励几句,也随邀月去了。
随行宫人取走戒尺,余蔓高举的双手依旧举着,直到邀月、怜星一行人走远,才慢慢放下。
花无缺亦是等到四下无人,才缓缓直起身,他冲过去想扶余蔓,却晚了一步,余蔓已经拍拍裙摆,自己站起来了。
“萍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余蔓摇头,声音清冷,一如她苍白淡漠的面容。
铁萍姑,是她现在的名字。
说起来,这个名字和花无缺还有些渊源。当年,余蔓被夏辞丢在绣玉谷外,是移花宫弟子花月奴,也就是花无缺的母亲接纳了她。花月奴问家乡,余蔓只说不知,花月奴听她自称萍儿,又问她姓氏,余蔓有意隐瞒,便随母姓,说自己姓铁。花月奴觉得“铁萍儿”这个名字拗口,便改了一个字,叫作,铁萍姑。
四岁那年,余蔓有幸见过花无缺的父亲,在移花宫养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枫。“玉郎”风采,只匆匆一瞥,已教人心神皆醉。
“你不用陪我,回去休息吧。”花无缺低声道。
余蔓没有推辞,冲花无缺微微一颔首,慢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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