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这些话竟是如此熟悉?在听见老高和袁荣举背后议论和猜测他时,自己也一样失落想打退堂鼓,是肖鸣夜和他说只要你在乎的人和你的学生欢迎你就可以了,今天他也用同样的道理来劝慰自己的学生。
他扪心自问是否能真的做到,有没有资格和袁翠翠讲解这个道理?想着想着不由得心里豁然开朗。
老师渡人又何尝不是在渡己呢!
袁翠翠黑溜溜的眼睛看他,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钟意秋想孩子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当她面对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和冷嘲热讽时,潜意识里肯定想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好了,爹不是我爹,妈不是我妈,哥哥不是我哥哥或者他们都消失但是事实不会改变自己也无力承担和挣脱,最终全部生成了心底的怨恨。
他想说你终究会长大,等你长大了再回想会认为这一切对你的人生来说无关紧要,它更不值得沉淀成你善恶的狭隘规则。但是谁来为她的童年负责呢?谁能陪伴她渡过这段踽踽独行?
不要怕,有什么事情要说出来,我和李老师会帮助你。钟意秋拍了拍她的头顶。
太阳快落山时钟意秋送她回家,从后院出去站在高坡上袁家庄尽收眼底,冬日黄昏,村庄像是融化在橘黄色的光影里,袅袅炊烟浮散,安静祥和的如同一幅挂在天边的画卷。
钟意秋陶醉其中,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绚烂,粗野而壮丽,隐隐间涌动澎湃的力量。
我哥哥埋在那儿袁翠翠伸出手指向村庄后。
钟意秋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更远的田野,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
那儿有一棵树,就在树底下。袁翠翠抬了抬手强调,又仰头看向钟意秋,小钟老师,现在要是把我哥挖出来,是不是还没化?
钟意秋听的毛骨悚然,当地人说的化类似于腐烂的意思,他蹲下捏住她胳膊,哥哥已经去了天上,你想他的话就要看天上不能看地下。
送她到家后自己一个人返回,天渐渐暗下来,寒风吹着路旁干枯的树枝呜呜作响,钟意秋想到袁翠翠刚才说的话越来越害怕,一路上不敢停留狂奔到家。
进了院子直接扑到厨房嘴里喊着肖鸣夜到了门口又急忙刹住脚,袁玉兰站在里面转头望向他。
咋了?肖鸣夜见他着急连忙问。
钟意秋:没什么就是有点冷
去烧火。肖鸣夜指指灶台里面。
钟意秋侧身进去,他也不想走,想听听袁玉兰来干什么,她穿了件长及脚踝的棕色大衣,脖子上系着今天在供销社新买的黄色丝巾,还穿了一双高跟的黑色皮鞋,站在烟雾缭绕的农村土灶厨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肖鸣夜正在炒醋溜白菜,呛人的辣椒味儿无孔不入刺激的钟意秋直打喷嚏,袁玉兰捂着鼻子仍然没有动,她不说话,肖鸣夜更不会主动搭理她,钟意秋只得出声打破僵持,找你哥有事儿?
袁玉兰像是一直等着这个台阶,马上笑着回答,嗯,想让他帮几天忙,我们家地多,村里做工需要出两个人,现在家里就我大哥干活
言下之意就是让肖明夜回去干活,钟意秋装着不懂的点头,那是应该帮忙,但是学校还没有放假
她来说这个事儿家里肯定是已经商量好了,一个体育老师有啥好上班的,再说天冷了又快期末考试,很多主课老师会占用体育课,而且去年肖鸣夜就去干过,袁宝才在县里的工作请假要扣钱,今年还得儿是他去,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钟意秋这样直白的问出来她反而不知道该咋说了,借着辣椒的呛味儿咳嗽了两声,又用手掌在鼻子前轻轻的扇。
钟意秋也不说话执着的等她怎么说,他抬眼看向肖鸣夜,两人在滚滚白雾里交换了一个饱含烟火的踏实眼神。
袁玉兰有些不耐,微微蹙起眉心对肖鸣夜说:你自己回去和妈说吧,这些事儿我也不想管。
说完和钟意秋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
到了晚上睡觉时钟意秋才叹着气说:你还是别回去了。
肖鸣夜打趣他,昨天晚上你还说让我回去。
二哥,我错了他故意拉着长音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
肖鸣夜躺好拉息了电灯,钟意秋习惯性的把脑袋往他身边挪了挪,天气太冷了,晚上睡觉冻的脸疼,扎进被子里又无法呼吸,侧脸靠在他脖子处暖和又挡风。
我和你说个事儿黑夜里肖鸣夜突然出声,犹豫的语气掉进冰冷的空气,瞬间被冻的硬邦邦的。
什么事儿?他第一次这么郑重,说话前还打伏笔,钟意秋的心马上提了起来。
肖鸣夜沉默了一会,安静的屋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和他吞咽口水间的迟疑与决心,明天我要出门,给楼板厂押趟货。
钟意秋一骨碌爬起来,翻身趴在床上看他,去哪儿?去几天?啥时候决定的?你咋不早点和我说
他一着急就说方言,心里又慌嘴里停不下来,肖鸣夜扯起嘴角轻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脖颈安抚,先躺好,太冷了。
钟意秋不理他,犟驴一样梗着脖子不屈服,肖鸣夜直接把他按下来伸出健壮的胳膊一把揽在身旁,10天就回来,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终于签约了!
感谢每一位读者,没有你们我可能不会坚持到现在,以后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们!感谢在20200227 21:03:29 ̄20200228 21:4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1408497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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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心头鹿撞
不管肖鸣夜如何坚定的保证, 钟意秋仍无法接受他突然砸出来的消息,他俩认识这么久, 虽然肖鸣夜经常隔三差五的有事不在但也没出门这么久过, 他一时半会心里有些慌乱。
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他就醒了,睁着眼睛再也睡不着。他一翻身肖鸣夜跟着也醒了,盯着他后脑勺细软的头发轻声问,醒了?
钟意秋心里空落落的又不想陷在这种黏糊糊的情绪里,背对着他问,今天啥时候走?
现在就走。肖鸣夜沉默了一会回答。
钟意秋不动也不说话,肖鸣夜和别人约好了时间马上就该走,看见他这样怎么也起不来身。
两个人静静的对峙了五六分钟, 钟意秋翻身坐起来弯腰从床头拿过毛衣开始往头上套, 嘴里催着肖鸣夜, 那就快点起床。
伸胳膊的动作带起他身上的白色短袖,露出大半截柔软白皙的细腰, 三分女人的玲珑婀娜三分男人的柔韧力量和三分他独有的轻盈,勾的肖鸣夜心猿意马, 一手揽住他腰坐了起来顺势贴在他背上。
钟意秋停下手里的动作默默低下头, 肖鸣夜额头顶在他脖颈处,热烈的呼吸和他的交织在一起。他的心像是要跳出来,脑袋里刮起龙卷风似的旋转,他隐隐觉得两个男人不该这样亲热,即便是被男人这样贴着他也不该心头鹿撞更不该有身体上的反应。
可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肖鸣夜啊!
钟意秋心烦意乱的叹出长气。
高小包周三和周日开车来接你们去方医生那儿。
他陪你去旧书市场, 让他帮着干活。
自己别去冰上玩儿。
厨房柜子里买了挂面,想吃直接煮就行了。
煤炉晚上睡前记得换块煤,再封死。
义叔屋的抽屉里还有一包蜡,停电了就点蜡别点煤油灯。
睡前记得插门。
..
天蒙蒙亮,义叔和王文俊都还没起床,院子里和树上都铺上一层亮晶晶的寒霜细冰,寒气侵入心脾让人从里到外都冻到发疼。肖鸣夜领着钟意秋一项项的交代,呼出的白气模糊了他的脸庞,刚刮过的下巴硬朗瘦削,每说完一项就盯着钟意秋的眼睛,等他点头才放心。
都知道了,不用担心。钟意秋手插在棉衣口袋里仍冻的生疼,他讨厌这种离别的气氛不想再墨迹下去,催着他赶紧走。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再舍不得再艰难但认清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时,他就不愿意多折磨一秒钟。
肖鸣夜穿上棉衣和棉靴,手里拿着钟意秋给他买的围巾,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像只是去供销社打二两酱油似的,走出月亮门又回头看向院子里的钟意秋,他出过无处次门,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各异,长长短短周期循环反复,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回头,第一次有人等着他回头,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看着你的背影时,哪怕是这样的寒冬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钟意秋把手从兜儿里拿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肖鸣夜咧嘴笑了,戴上围巾在胸口拍了两下转身走了。
义叔和王文俊都不知道这事儿,钟意秋吃饭时说了他俩一点也不惊讶,肖鸣夜以前就经常突然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也不会主动和谁说。刚好这个时候学校的体育课、美术课、音乐课都停了,换成主课为期末考试做准备,他们可能早就想到他要出门。
钟意秋是第一节 课,他到了教室一看竟然只有一半的学生,到的学生连续举手报告说帮村里的谁谁谁请假。
下课回办公室他问李宏飞怎么会这样,旁边的几个老师也在议论这个问题,今天每个年级都有很多学生生病请假。农村到了冬天孩子们上学太遭罪,教室本来就是老房子了,木框的窗户风吹日晒的早已变形关不严实,寒风和冷气呜呜的往里吹。学生们虽然穿着棉衣棉裤,但是一坐一节课都冻的直跺脚,这还是家里条件好些的学生,像袁兵这样的,前几天下雪钟意秋见他连棉鞋都没穿,手脚冻伤肿的像发面馒头似的。
农村的孩子全身上下的衣服几乎都要妈妈做,织毛衣、棉袄、棉裤、棉鞋都是一针一线手工做的,袁兵这个情况肯定是穿不上,偶尔他姑姑会抽出时间帮他做,但是七八岁的男孩恨不得一天就穿破一双鞋,张的也快,他只能将就着穿破的或者表哥表姐们剩下的。
每年都是这个情况,我都冻的坐不住更别说小孩了。郑校长喝了口热茶呸呸的往外吐茶叶渣。
钟意秋:都是生病吗?我们班二十多个,不至于都是病了吧?
这你倒不用担心,学费都交了,孩子想偷懒不上学大人也不让,挨顿打还要来上学!郑校长说。
钟意秋和李宏飞对视一眼没说话,如果是这样就更奇怪了,而且不只是他们班,三年级也有十几个学生没来上学。
上课铃响了,郑校长总结交代他们,明天再看,请一两天的问问学生是咋回事,请时间长的就找到家里去。
外面的阳光懒懒的照在玻璃窗上,钟意秋趴在办公桌上批改作业,手冻僵了拿不住钢笔,每过几分钟就要停下来往手上哈热气才能缓过来。他抬头看着对面空空的位置,肖鸣夜平时用的玻璃杯孤零零的放在桌面上,钟意秋鬼使神差的伸手拿过来放到自己杯子旁边,他盯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想起它们的来历笑起来。
两个杯子都是吃完的罐头瓶子,钟意秋生日那天肖鸣夜送了他一瓶罐头,后来他才知道,肖鸣夜根本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是他在高烧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一直问怎么没有罐头?肖鸣夜才去镇上给他买的。
钟意秋完全是潜意识的反应,他小时候总生病,经常打针吃药,每次去打针他不仅不哭还挺高兴,因为打了针妈妈会买瓶罐头给他吃,这是病号才有的待遇,他还只能吃里面的水果,甜汤要留给姐姐喝,所以一发烧就想着怎么还不买罐头?
肖鸣夜被他误会罐头是生日礼物,人家还那么真心诚意的感谢,心虚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跑去买了一瓶送给钟意秋,他当时不知道其中缘故只觉得高兴,喜滋滋的又吃了一瓶还好心的把甜汤留给肖鸣夜喝。
于是就有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杯。
不知道肖鸣夜出发了没有?走到了哪里?钟意秋怔怔的想。
钟老师?钟老师?刘青红连着叫了两声钟意秋都没听见,眼睛直直的看着两个空杯子魔怔了似的。
钟老师?
啊?哦他终于反应过来,心里一慌胳膊撞到桌子差点把杯子碰到地上,赶紧弯腰抱住。
刘青红站在肖鸣夜的座位处递过来一个普通的学生作业本低声说:这是上次你借给我的笔记,还给你。
钟意秋疑惑,我没他抬头正想说话看见刘青红难得大胆的正眼看人,眼睛眨了几下又稍稍瞪大,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钟意秋心里纳闷,翻开手里的本子发现是个新的,第一页写着一行娟秀的铅笔字操场上有事和你说。
刘青红怯弱胆小,钟意秋想不到她会和自己传字条,办公室还有六七个老师在,不知道是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他用橡皮擦掉本子上的字迹又撕下这一页折叠了装进衣服口袋。
他出了校门左右看了路边没人,刘青红站在篮球架下谨慎的往校门瞅,她怀孕五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其他地方一点也没长胖,瘦小的身体挺着个大肚子像承载不动似的。
钟意秋大步走过去,踩在挂满冬霜的枯草上嘎吱嘎吱响,走近了试着放松的笑着问,怎么了?
刘青红先往他身后看了几眼又抬头看向他,钟老师,今天好多学生不来上学,我猜可能不是生病。
她平时声音又低又淡还有点说不到重点,钟意秋第一次听她这样简明扼要的说话,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不是生病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清楚,我们家老三他大哥昨晚上去家里,让我今天不要上班,说是个啥神诞日,全家人一天都不能出门不能吃饭,不然以后神会惩罚,再细的内容我不太懂,反正是这个意思。
钟意秋震惊,想到这可能和袁老虎说肖鸣夜他家里人信的那个教是一样的,如果按照这个数量来算,全校今天几乎有一百多个学生没来上课,那就说明至少有一百多个家庭都在信教。
我就是和你说说,你别和其他人说,他们愿意信就信,跟我们也没关系。刘青红嘱咐他,她可能也是发现数量庞大心里没底才想找个人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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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老师乡村历险记——再三斯(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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