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
云幼清竟然在众臣面前装了把娇弱, 先时头脑发热尚不觉什么,如今回过神来, 不禁老脸一红。
而且……
“谁让你抱我出来的?”
就算看不到,他也能想象出下面群臣瞠目结舌的样子了。
虽说达到了目的,但坏就坏在,效果过于出众。
纪宣灵把人放下来, 一脸无辜,“皇叔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云幼清又气又恼。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我只打算让他们知道小崽子的存在而已, 没让你……”
“没让我如何?”纪宣灵笑着向前逼近一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愉悦,“皇叔可是怪我了?”
说着, 他脸上神情顷刻变化,一副委屈模样。
“是怪我太过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叫皇叔丢脸了?”
这是纪宣灵惯用的伎俩, 偏偏云幼清就是吃一套,闻言顿时叹着气在自家陛下脑袋上拍了拍, “没怪你……”
纪宣灵乖顺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他知道云幼清总是会不自觉拿他当孩子看,但纪宣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至于他如今究竟还是不是孩子, 相信云幼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那我能否问问,皇叔今日这样大胆,又是为何?”纪宣灵捉住头顶的那只手, 贴到脸上感受着手心切实的温度。
云幼清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便知道他必然会有此一问。方才在金殿之上,面对着文武百官都不曾心虚,此刻对着纪宣灵一人,他反倒胆怯起来了。
“我……”
纪宣灵目露期待。
就在这当口,外面传来了陈庭的声音,“陛下,林院判来了。”
云幼清欲言又止的话彻底咽了下去,还忙不迭的抽回了手。
纪宣灵:“…”
所以说,他先前为什么要宣太医!
纪宣灵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郁闷非常。
林院判火急火燎赶到后,深刻怀疑起陛下是不是在戏耍自己这把老骨头。
摄政王脉象平稳,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康健非常,哪有一点不好的样子?
“王爷和腹中胎儿都很好,陛下不必过于紧张。”所以不要有事没事,一点点小问题就来折腾他了。
林院判面无表情收起药箱,看在这二位都是初为人父的份上,对他们表示了理解。
何况纪宣灵早早便将生产事宜交代下去准备好了,不说万无一失,但也很难出岔子。
“朕晓得……”云幼清从一开始就是装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朕现在要让其他人觉得有事,懂了吗?”
虽然不知道纪宣灵打的什么算盘,但这种时候,显然只需要说好就行了。
“臣明白了……”
林院判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纪宣灵这次特意交代了陈庭,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扰,而后阖上门,站到云幼清面前,带着誓要得到答案的坚定。
云幼清后退几步,撞到了漆红的柱子上,面前是步步紧逼的纪宣灵,已是退无可退。
“皇叔还想逃到哪里去?”
又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纪宣灵替他将头发拨到身后去,手指在侧颈处流连了片刻,然后托起了云幼清那张出尘绝艳的脸。
百姓通常最津津乐道的,便是摄政王的长相,但朝堂之上却无一人敢拿他的长相说事。
“这世上,大约再找不出比皇叔更好看的人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合他的心意。
纪宣灵调戏般的话语,激起了云幼清一些久远的回忆。
他记得纪宣灵第一次见他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夸他好看。
后来二人偷偷出宫,狼狈躲进秋水坊的那天,他也曾这样说过。当时他们还未遇上右相,路上听几个一看就是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年轻人为哪家姑娘最好看的问题争论不休。
那几个年轻人走远后,纪宣灵回头笑眯眯冲他说:“我觉得皇叔最好看。”
云幼清原不觉得有什么,谁知这小兔崽子又胆大包天接着说道:“前朝幽帝的那位男后若也是皇叔这般颜色,我若是幽帝,必舍不得弃妻而逃。”
“你……”云幼清听得额上青筋直跳,“你素日都在看些什么?”
纪宣灵怕被教训,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无可奈何,认命的跟上去,被迫在街上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紧接着,便是二人意外遇到乐正均,慌不择路躲进秋水坊的事情了。
再后来,再后来他狠心同小皇帝划清界限,愈走愈远,也不会有人敢在他说这样无礼的话了。
“阿宣,你抱抱我。”云幼清骤然松懈下来,好像不知不觉中放下了什么。
纪宣灵心神一震,而后依言将人纳入怀中。
“你是喜欢我的是吗?”他声音轻柔,唯恐惊扰了眼前人。
云幼清没有否认。
他顿了顿,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所以呢?”纪宣灵哭笑不得,“我们只差了八岁,更不是真的叔侄关系,你就是这样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一点的吗?”
倒也没有时刻,可总归难以跨过这道坎。
毕竟一直以来,云幼清都是将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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