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坠入蛛网的猎物,被众多疑惑牢牢锁住挣扎无救,只能绝望等待着猎人的到来,将他吞吃入腹。
临遇安脑中纷杂、思绪万千,下意识就陷入了沉思当中,将环境全部摒除在外。
临鹤仙在旁喊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后就退到了偏殿,既不打扰临遇安沉思也能随时听到吩咐。
燮风摇身变回人身,设下隔音阵法后在屏风后开始更衣,同时询问道:“你为什么对宫的态度那么不正常?”
回头见人没有反应他便重新下水,捏着临遇安的下巴迫使对方回过神来,而后盯着那只金色眸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恨宫?”
临遇安皱眉:“我说过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恨的不是他,是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你把我当傻子?”燮风挑眉,漂亮的下垂眼中是莫名的怒意:“你在听到他化名之后杀意不减反增,明摆着就是确认了他的身份。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虽讨厌这个地方,但也不容许有人怀不轨之心,行些鸡鸣狗盗之事!”
阴森可怖的语气让临遇安回过神来,认真审视眼前的人。
依旧是比女子还要美艳的容貌,长眉入鬓目若星辰,下垂眼角似有万千情意实则掩了无双锋芒,朱唇丰润饱满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却又因嘴角的狠厉而停滞。
燮风面容是极端艳丽的,但他本性又是极度阴狠的。
临遇安从未想过燮风会用这个态度面对自己,不禁将心中的“道侣”与眼前的燮风隔开,眼中的熟稔渐渐淡去,浮上了冷淡与疏离。
他毫不畏惧地对上燮风的眼睛淡淡道:“我从不说谎言,你信任与否与我无关。总之,我对古宇中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出现在这也是机缘巧合。”
说完他视线转向燮风的手:“松开。”
下巴有部分肉身已经被燮风捏出了红痕,临遇安此刻肉体凡胎受不住太大的疼痛,眉头拧成了一团。
燮风被临遇安眼中的疏离刺了下,冷哼声松开手,背对着临遇安上岸道:“最好如此。”说完便撤下隔音阵法,用灵炁蒸干衣物,由大门走出。
隔壁偏殿的临鹤仙听到动静,走出来问道:“可是有人来了?”
“没有。”临遇安看他一眼,努力抑制住眼中的孺慕之情,开口道:“帮我一下,我需要全身浸泡。”
临鹤仙点点头,下了池子为临遇安调整姿势。
但神像现在为坐姿,离了莲台就沉入水底连头也没过,不离莲台则仅能浸泡到腰间,白白浪费了时间。
临鹤仙转了圈后直接站在水中将神像捧起,让临遇安得以在空中呼吸。
临鹤仙虽未神境但也已至九品境界,用这姿势哪怕站上三个月都不会疲累,但这实在不够雅观。
临遇安没想到自己一直敬仰的兄长竟然有这么憨厚的一面,眼中不由得多了些笑意,提醒道:“只要把莲花根茎斩断就够了。”
他在水中的时候已经计算过了莲台的高度和水池深度,只要将莲台下方的根茎斩断,莲台的高度恰好能够让他全身除头以外都泡在水中。
临鹤仙闻言立刻恍然大悟,挥出一道土系灵力将莲花根茎斩断,随后把神像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莲台之上。
他动作干净利落,和临遇安记忆中的兄长相差无几。记忆中,兄长把脉抓药都极为准确迅速,从未误判过任何一例病例,临遇安的医修知识几乎一多半都是他的言传身教。
他记得兄长热爱医术,热爱悬壶济世,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平日里最喜做什么?”
临鹤仙正在岸上蒸干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研读些医书罢了,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小爱好……”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论才情学识、修为人脉,我都不及宫大人的万分之一,得了个候选人的头衔实在是羞愧难当。”
“谁说这是上不得台面?”临遇安突然开口,掷地有声将临鹤仙震了下,“悬壶济世之心怎是谁人都有的?才情学识又怎可以一面定夺?在我眼中,你比他强百倍千倍!”
他盯着临鹤仙的眼睛认真道:“天乙贵人之名号并不能决定你的优劣,你万不可妄自菲薄,日后定有你大放异彩的时候。”
临鹤仙自出生就处处被宴戟压着一头,虽他天性淡然不喜争抢,但总是被拿来与宴戟做比较,日子久了难免心生自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甚至连他一度引以为傲的医术都被现在的他贬低为“上不得台面”。
此番听到临遇安所言,他心中好似有日光破重重云层照射沼泽,蒸发了多余阴湿之气,留下良田万顷。
临鹤仙听着握拳,面上笑意浓厚:“自是不负先祖厚望!”
临遇安看着对方的模样心中郁结之气也散了许多,他暂时让自己去遗忘错综复杂的事情,专心享受与兄长相处的惬意时光。即使现在的人不算是他兄长。
九品境界早已不需要睡眠,临鹤仙便整日陪在临遇安身边,关注他的肉身化进度,同时与他聊一些虹映内的近况。
临遇安尤其关注宴戟,不过临鹤仙对他只有褒没有贬,把他完全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领导者模样,毫无瑕疵可言。
这可和未来的疯癫宴戟完全不一样,临遇安觉得中途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足以让一个完美的大善人变成杀人如麻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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