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你还知道这个吗?”湛云欢咬着勺子从灵仆手中又接过一盘冰酪,看向临遇安的眼中有着难以置信。
毕竟在他眼中,临遇安完全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典型。此刻居然老练指出食物用料,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略有研究,仅限于冰酪而已。”临遇安垂睫掩去眼中情绪,转而岔开了话题。
而燮风则捏着个木勺魂不守舍,下意识跟在临遇安的身后,甚至重新回了居所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一道不轻不重的力度打在额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临遇安回到了房间,对方正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燮风。”
临遇安淡淡开口,和平时是差不多的语调,却让燮风突然心脏一紧,艰难地咽下口水,试探道:“师父可有何事?”
他扬起一贯的笑容,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有事。”临遇安声音柔和了些许。
他倒一杯清茶为自己润喉后,突然开口:“你是何时对我有别的心思的?”
临遇安直接把话挑明了,被茶水雾气缭绕着的眸子没有平日的那么锋利冰冷,让燮风心中生出一股希冀之情。
师父这是,要答应自己了?
于是他郑重而严肃地跪到临遇安脚边,握住他垂在膝盖的双手正色道:“自看到师父的第一眼,我就被夺去了所有的心魂。燮风一直都爱着师父,也永远不会改变。”
临遇安没有抽出手,只是神情淡淡地看着对方,唯有燮风说出“永远”二字时,眉尾跳动了一下。
过于沉默的气氛让燮风突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但他仍旧坚持着说:“您是我生命中骤降的天灾,是无法阻挡的情根深种……”
肉麻的情话就像是在灵魂中根深蒂固般存在,一对上临遇安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睛,燮风就忍不住将感情倒了出来。
就好像,这次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一样。
待到燮风渐渐停止了话语,临遇安也没有任何回复,只是一遍又一遍轻啜杯中茶水,直到杯子里再也升不起任何雾气。
门窗紧闭,房间自带的隔音阵法将这里分割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静谧的空气蔓延到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萦绕在燮风的心头,将那股不安越缠越紧。
他握着临遇安的手,力气越来越小。
“嘭”
突然一声轻响,临遇安把杯子放回桌面,同时抽出手道:“我对你,仅有师徒之情。”
是毫不留情的拒绝话语在心上割了一刀,燮风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笑道:“我知道啊,但是燮风就是喜欢师父,永远不会改变。”
临遇安看向燮风,却发现对方避开了自己视线,但他并不在意,口中继续吐出冷漠刀锋:“但这种逾越师徒关系的情感本不该存在。”
“师父不喜欢我我知道!只要师父不提,我就会一直把这感情埋在心里!”燮风以为对方是要直接断绝师徒关系,连忙抓住临遇安的膝盖泫然欲泣:“师父不要抛弃我!燮风会乖的!不会再缠着师父了!师父不要抛弃燮风……”
声音在临遇安的视线在越来越低,直到消失。
燮风低头揪住自己的衣摆,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
那感觉好像是千万只手在血管里推着血液逆流,将心脏推到空中被碎石割裂后再碾为粘稠苦涩的液体,顺着眼球的弧度滑落衣摆,溅起一朵又一朵的花。
燮风不气不恼,只是害怕。
他从来不奢求临遇安能对自己抱有相同的感情,毕竟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对临遇安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他一直仗着临遇安本性的温柔,步步紧逼,将自己的感情强加在对方身上,趁对方让步,再把自己的脚印上去。
现在,临遇安终于挑明了拒绝。
燮风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住了,视野里也都是模糊的重影。
等待的时间非常痛苦,痛苦到他恨不得剜去自己的心脏来终结这段感情,以避免残酷的结局。
突然,他看到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伸到自己眼前,将阻碍了视线的泪水擦干净,而后临遇安向来清冷的声音如开天辟地时的一丝裂响,刹那间照亮了混沌。
“我似乎从未说过,不喜欢你。”
替燮风将泪水擦掉,临遇安抬起对方尖瘦的下巴微微皱眉:“我也没有说过不要你。”
“师、父?”燮风的嘴唇在颤抖着,手在颤抖着,心也在颤抖着,但唯独那一双金色的眼睛里布满了阳光。
他难以置信地抓住临遇安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又问了一遍:“师父?”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脑子里只有“师父”这两个字。
好在临遇安能够理解他的意思,挑了下眉毛没有抽手,而是反问道:“怎么,非要我讨厌你才行?”
临遇安本想开个玩笑,谁知燮风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疯狂摇头又哭了起来,呜咽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师父讨厌我!”
被泪水甩了一脸,临遇安直接掏出手帕砸到他脸上:“不过我没多喜欢你,你也不要太高兴了。”
燮风接下手帕顺势收进自己怀里,而后用衣袖擦干眼泪,笑着道:“燮风不敢奢求师父会喜欢自己,只要师父不讨厌我就好!”
现在的他笑起来颇有些傻里傻气,像一条得了骨头的大型犬摇头摆尾,每一根发丝都跳跃着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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