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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浪漫——潮汐夜海(10)

    从这一秒中开始,他便知道,离他和宋铭铮分开的时间不会太远了。
    可是这样也好。
    比起死别,他更害怕遗忘。
    宋铭铮是刻在他心底的名字,如果会被他遗忘,那他宁愿死亡来的更早一点。
    阿铮,贺听昭轻轻唤了一声,寥寥二字,却没再有后话。
    其实他想问的,但又觉得不必。
    阿铮,你怎么没有问我,为什么不是先找佣人,先找护工,而是直接找了你。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我没有这么不懂事。
    我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他们的事情,只记得你,我只记得你了。
    要是死了,有谁会来爱你呢。要是忘记你了。
    要是忘记你了。
    阿铮,我好害怕。
    短暂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贺听昭就再次陷入昏睡。再次醒来,他是被浅浅的雨声唤醒的。
    他不记得噩梦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自己又陷入了多长时间的黑色混沌,又是在哪一刻梦见了一个透明风铃,在水晶般透明的雨露中叮当脆响,梦中的时光总是进行地那么扑朔迷离,就像他们也在扑朔迷离到不真切的岁月里长大了。
    而年少的宋铭铮和自己并排坐在风铃和屋檐下,他晃动着纤瘦但充满活力的双腿,任由宋铭铮紧牵着自己的手,摊开一本对于男孩们来说有些厚重的情诗。里面有古词,有和歌,也有西洋的十四行节律,低沉的嗓音混在浅浅的雨声里缠绵,那是他所爱之人的声音。
    如果现实也像这么虚幻得甜美就好了,可惜现实只是虚幻到残酷。
    贺听昭安静地睁开了双眼,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头蓬松的黑发,以及半张布满疲惫的阴霾却依然英俊到耀眼的脸庞。一片温热覆在他隐约有感知的右手腕上,贺听昭只从经验猜测那是宋铭铮的手。那感受在他的认知中并不真切,可他素来喜欢,那样朦胧的触感,也是他珍惜的东西。手心内侧覆着一层薄薄的虚汗,手指交缠着手指,就像两人的心牵引着心房。贺听昭只是用连自己都感受不出来的力道动了动指尖,宋铭铮就像被噩梦惊醒般疏忽抬起了脸,他依然那么潇洒逼人,只是双眼被红血丝霸满,下巴长出了些许青涩的胡须,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认真打理自己,没有出门,甚至没有离开这张病床一步。
    我睡了这么久,他要好担心呀。
    两人都一时语塞,沉默笼罩的房间里只有点滴声富有规律地起伏,就像小时候某首对仗工整的情诗。
    宝贝,醒了啊,宋铭铮笑了一下,温柔大概是此刻贺听昭眼中关于他的代名词。宋铭铮按了铃,医生和护工鱼贯而入,氧气,心率监测,脑电图,种种繁复而令人沉闷的仪器,它们价格昂贵,但是家里应有尽有。年年更新换代,只是过去许多年,贺听昭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真的用到它们的这一天快让医生再看看。
    阿铮
    贺听昭基本还处于意识不清的呢喃中,他的右手动了动,变了形的手掌一直虚虚的被宋铭铮握住。医生护工都自觉给他们留出一些空隙,宋铭铮取了毛巾,给贺听昭擦了擦脸,那是他浑身唯一有感知的地方,宋铭铮只能温柔再温柔乖,好好休息我,我在这,话多说几句,宋铭铮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可其实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疲惫。
    很快就好了,小昭,他俯下身,在贺听昭的耳边不住的呢喃,一声声保证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要不了多久你等等我,我们有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
    贺听昭微微眯眼,看起来很满足,这样的许诺他一贯只作情话听,但任何时候都受用。
    阿铮,可是一辈子可以长,也可以短。
    医生在他面前忙忙碌碌,速度快的只留下一些短暂的影子。那些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衫,戴着一模一样的白口罩,他们全就像无梦的夜晚一样无聊,贺听昭根本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宋铭铮。
    他倦的厉害,但是始终不愿意闭上眼睛。
    人啊,就算在身边,也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宋铭铮跪在地上,虚虚揽着他半身。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在贺听昭的瞳孔中慢慢放大,最后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痕。
    乖,没事就再睡会,再睡会,宋铭铮温声安慰,但旁边的医生护工都仿佛是不存在的一样,动作几不可闻,使得他的声音在贺听昭耳畔依然无限放大,传进了最深层的脑海。
    阿铮,你,话语轻飘飘的,落在面罩中喷出一圈白雾,贺听昭的胸膛在被褥之下,一跳一跳倒还显得清晰你要离开我吗?
    不会,宋铭铮仔细听了,垂头笑笑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永远都爱你。
    你要去哪里?贺听昭一字一句说的艰难,清俊的眉眼显露的温柔里藏着相伴多年的了解你要走阿铮,你为什么,这么忙?
    他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担心,幻觉般的预感,如果现在放开手,自己就会永远地失去眼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
    但他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不是那个能去决定谁先放手的人。
    我哪里都不去,宋铭铮跪在床边支着下巴看他,吻上那只瘫软废手的手背,被他养出来软软一层脂肪,完全不僵硬,吻上去但是很舒服我只要你,所以你也要一直陪我。
    贺听昭没有再说话。
    在宋铭铮修长的手指中,那虚软的指尖羸弱不堪,软软的弯下去,轻轻点在宋铭铮的手背上。
    宋铭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羽掩的是经久不灭的深情。他们有太多的默契,太多的熟悉,他知道贺听昭的期望,就如同贺听昭也明白他的恐惧。
    有些话到这里就可以了。
    第16章
    宋铭铮的眼尾有一点发红,贺听昭温柔的注视着他,似乎这也让他自己的眼睛变得酸疼,他们好像都不敢眨眼了。
    过了半晌贺听昭咧开嘴笑了一下。
    哥
    我好疼
    宋铭铮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他的小昭,坚强又温柔,从来不会服软,也从来不会示弱。
    他一刻也不能忍,他再不能忍耐下去了。
    那个供体,越快越好,手术一定要快点做。
    他素来是沉默的男人,却又从不安静的沉默。
    窗外又响起噼里啪啦的躁动,连绵的阴天不绝,这一夜的雨又下的很大了。
    城市的另一角,伯里斯还是听到了那个他无论如何都想避开的声音,那个贺听昭心心念念的声音。
    用几近颤抖的手指接通电话前,他叹了声抿干最后一口干红,郁金香形状的杯壁上仍残留着黏腻的猩红,如同一个生命香消玉损后未干的血迹。只是这人间有太多无奈,却不像是其他生灵一样自在如风。
    他来自这瓶红葡萄酒的故乡,地球的另半张侧脸,某个枪支合法的国度,对于这位常年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医生,那绝不是他第一次被枪口对准。
    但是,那绝对是他第一次承受那样的目光,那是某种蓄势待发的猛禽,把愤怒,焦虑和急躁收束在尖锐的冰丘中,然而理智已经薄得如同快要消融的薄冰,血色的岩浆似乎可以在任何一刻于雪原下喷发,让他和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身处险境。然而,那又是最为真诚纯粹的目光,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其中的欲望,他只会为了贺听昭发疯。他的欲望是那么单纯,那么干净,因此无懈可击,没有分毫谈判的余地。
    怎么样了?电话里的低沉男音显然嘶哑了很多,按照一个医生的第一反应是劝诫对方戒烟,这冲动被伯里斯生生克制下来。
    咳,请您把供体准备好,最好是送过来,比较方便。前期准备已经到位,在这儿静置一周左右就可以开始尝试,我们会人工对他进行调理,就像修正机器。
    为什么要这么久?一字一顿,宋铭铮压低了嗓音,他依然是冷静的,但显然是带着强烈的不耐烦。他活了这二十多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刀山火海里飘着,十年前仇家都杀到家门口了也没低过头,到了现在他已经忍无可忍,除了对贺听昭身体的担忧,还多了一种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感。他当然知道再急也急不来一时半会,但是只要想到爱人苍白虚弱的容颜,那些永远不稳定的呼吸,和近似阿兹海默症一般的记忆消退,宋铭铮就觉得喉头都发干,干久了涌上来的就是血,抽再多烟也压不住的烦躁感。
    您放心,就当做是在实验开始之前,给实验器材进行消毒和调试。伯里斯见过的大人物太多了,他尽量用老道的口吻回应,但他知道自己藏不住尾音里的战兢我保证贺少在这段时间之内不会有任何问题。
    对方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接着聊天的意思。伯里斯明白,他曾经的圆滑世故尽失效力,他没办法从宋铭铮那里争取时间和条件,因为那个男人想要的,是医生做出如同被刀刃刺痛后那么快速的反应。他端起沾着浅浅红印的玻璃空杯,仿佛看到了那具即将被掏空抹尽的尸体。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恐怕还会湿润一下碧蓝的双眼,可是现在,伯里斯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他非常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穆辰远。
    在不同的两个地方,不同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过一个是怜悯的叹息,另一个则是不动声色的咬牙切齿。
    穆辰远浑然不知眼前的地狱,正独自一人待在不属于他的屋内,坐在轮椅上轻轻哼歌。房间里有电脑,他随身带着数位板,但工作效率却不怎么样。这一夜过去,他几乎没画什么东西出来,手指点着轮椅扶手打节拍,他不成调的即兴曲是这间房子里唯一的人烟气。但穆辰远并不那么在意,想象中宋铭铮向他走来的画面如阳光一样充盈了他的心房,如果他绵软的双腿有幸还剩一丝力气,穆辰远甚至还会像小学生一样晃动它们。
    恋爱真好,恋爱真是快乐的事。
    也许确实如此,就像台风的中心反而是最安宁的地点,猎物在自己被撕咬成碎片前也可能会用含情脉脉的双眼注视猎食者。
    道深黑的影子覆过了穆辰远的身形,缩在轮椅上的他看起来是那么渺小,看起来就要在这道影子里溶解。
    哥,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呀?穆辰远一惊,转动轮椅调过头去,在那瞬间,双眼顿时充满一汪春水清泉,他咧开唇角笑起来,小虎牙闪闪亮亮有买早餐吗?门口有一家味道不错,没买我们一起下楼吃呗。
    这一声哥简直是直接冲到了宋铭铮的天灵盖,让他立马回忆起贺听昭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他在不知不觉间给了眼前这个小废物太多特权,浪费了太多时间精力,甚至没能好好陪在他爱的人身边。
    就像是此时此刻,他明明答应了贺听昭,却仍然要在他打安定沉睡的时候出来带穆辰远去医生那里检查。他必须掐着时间计算,好在贺听昭醒来之前回去,今天不能吃,出去,宋铭铮低沉的声线几乎让房间更加寒冷了,但穆辰远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甚至自然而然地会错人意,遂用力地点了点头。
    哎没事,我自己推就行,腿是废了,又不是没有长手。他像以往那样开着玩笑,轻轻推开了宋铭铮意欲去碰轮椅的手,又悄低下头,暗自用额发遮住满脸因摸到宋铭铮手指而露出的窃喜笑容。
    宋铭铮面无表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止不住地犯恶心。他也懒得和穆辰远争,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顺便洗了手。
    其实他一向都有洁癖。
    穆辰远自小一路独个摸打滚爬地生存下来,从来也不迟钝,就算陷入了名为宋铭铮的恋慕旋涡,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不至于仍看不出对方的异常。在这一天的清晨,穆辰远感到了清晨的凉,他敲了敲宋铭铮卧室的门,声音甜甜地嘱咐哥,多穿点衣服,昨晚上下雨了,外面好冷哦。
    其实他并不想出去,不管是去哪,阴天他的关节都好疼,尤其是小时候拖在地上爬行的这两条废腿。
    但是宋铭铮让他去哪他就去,无论如何,自己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未来还长。他始终能够宽慰自己,顿时又牵起笑意,毕竟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
    哥,我们去哪啊
    医院。宋铭铮转过头看向他,瑞凤眼上挑的极为好看,眼眸深沉如海,像是深渊。
    这么早就要去复建啊?穆辰远嘟着小嘴,委屈巴巴哥,我好困好困
    粗暴的电梯铃声打断了穆辰远微笑的前奏,宋铭铮和他并排在电梯里,两个人一站一坐,一同直直下坠。
    没事,宋铭铮轻笑一声,不大的空间内响起了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微微的笑意以后有的是时间睡。
    还没到地方,穆辰远就沿着路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地依然是上次去过的医院,他在心里暗自叹气,这里可太贵了,宋铭铮真是不会过日子。
    这一次,他乖巧的跟着宋铭铮,直升了顶楼。
    伯里斯正紧闭嘴唇十指交叉地等待着,几个站在他身侧的助手和护工也像假人一样安静,他幽深的蓝眼睛像深海,像黑洞一样盯着穆辰远。空气里弥湿着消毒水的味道,把人类的气息悉数掩盖,纯白的医院走廊没有任何装饰,比停尸间还要干净。
    催促着亡者交出灵魂的死神,在穆辰远看不见的地方高举镰刀,正准备着收割他的命运。
    三爷,您来了。
    听着。
    宋铭铮看都没看伯里斯一眼,而是按住穆辰远脆弱的双肩,只因为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的肢体接触,不,最后一次看见这副面孔。
    这副天真的,无知的,不自量力的可悲面孔。
    听着,穆辰远,宋铭铮看着他还挂着笑意的脸,似乎是在期待他说什么动人的情话,又或者是对面前的一切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事物无知无觉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诉他们,我只有一个要求,他挑了挑眉,加重语气给我,好、好、待着。
    知道啦,我能跑哪去啊,又不退钱,穆辰远吐吐舌头,很喜欢现在这么近距离的亲密不过他们刚刚叫你什么?我没听清。
    言罢似乎又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穆辰远轻轻握住宋铭铮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腕,那里有一串上好的佛珠。
    哥,你会每天来陪我吗?他在期待一个答案。
    当然,宋铭铮意味深长,露出了穆辰远难得看到的笑容,是十分真实的笑了起来,容颜堪比日月星辰我每天,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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