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远道的眼睛逐渐睁大,中什么了?
状元!那护卫是真的挺高兴,又重复了一遍,恭喜国公爷,一门双状元!
一门双状元是何等荣耀,别说柴国公府是个舞刀弄剑的地方,就是尽出大儒的几个世家,也没有子女都能考上状元的,柴远道也顾不得千里迢迢,满身风尘,就地开始思考是不是国公府的风水出了问题,浇灌出来的都擅长读书。
儿子不能耽搁,女儿也不能耽搁,眼看着衣钵无人继承了,那护卫又道,我再恭喜国公爷,小姐不仅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柴国公又开始反思,柴筝野成这样都能文武双全,要是从小好好教,这会儿也该造福百姓,千古留名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耽误孩子,柴远道哦了一声,调转马头赶紧回家,省的给柴筝丢脸。
柴国公这一走,到让那护卫无所适从起来,他曾经也是柴国公的兵,后来经由柳传带回长安城,在这里也算安了家,听说金科状元是小公爷时,特意领了这个差事,手里敲着锣,自己也跟着自豪,竟还有幸撞到回京述职的柴国公,这就算赚到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怎么柴国公忽然勒马就走了,难不成是小公爷中了状元这么铺张招摇,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国公府的家教就是严,怪不得能出柴大人和小公爷这样的儿女。
柴筝想得跟这护卫也差不多,以为她爹这是生气了,于是飞快巡完这最后一段路,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随后一撒缰绳,直接往家里钻,去找她爹的身影。
柴国公既然已经回府,赵谦所有的布局都将会一一展开,家里也就难得太平日子,柴筝虽然追得快,却还是晚了半个时辰,柴霁往娘的院子里一指,示意柴筝爹早将我们忘了。
柴筝想了想,邀请她哥一起听墙脚。
外头的动静赵琳琅已经听见了,不过她与柴远道的话说给自家人知道也没什么,而柴远道刚从漠北回来,先是看见自家女儿高头大马状元巡街,又见妻子拿出一卷传位诏书,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北厥人打到家门口都没激动过的人这会儿手臂微微颤抖,柴远道将传位诏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先帝的笔迹,就连绢帛都是宫里用不起的类型,赵琳琅更没必要自己假造这么一份,他说话声不高,却破了尾音,这东西是真的?
赵琳琅点了点头,柴远道又按方才的程序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他冷静的非常快,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了沉稳,赵谦知道了?
应该是知道有这一卷传位诏书,但不知道先帝是想直接传位给我,但他畏惧柴家的势力,倘若我们举兵扶持诏书上的人即位,他名不正言不顺,兵权又不尽数在他手中,我了解他他会在事发之前,将我们都杀了。
赵琳琅跟赵谦一起长大,太过清楚赵谦像先帝,普天之下都是可以算计的人。
在赵谦的眼中,所有知道这卷诏书的人都必须死,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倘若世上无这卷诏书,他夺了柴远道的兵权,赵琳琅能活,但世上偏偏有这一卷诏书,他的皇位不稳当,只要赵琳琅还活着,随时能捅破这个秘密。
不过,赵琳琅声音一顿,忽然又笑道,也说不定他就见过这卷诏书,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在刻意打压柴家,你手里的兵权都被他瓜分了不少,只等时机成熟,我们就要举家赴黄泉了。
柴远道无奈,你还笑,我在漠北赵谦还能有所顾忌,现在将我骗回来,不就是摆明了要动手?
方才他回府时就觉得奇怪,整个柴国公府没什么家中出状元的喜悦感,外面又围了好些个陌生面孔的侍卫,柴远道原先还以为是状元面子大,这些都是派来保护柴筝的,现在一想,状元爷都去巡街了,哪有护卫还落在家里纹丝不动的。
你没有准备?赵琳琅有些奇怪,她原以为柴筝和小阮回长安城的这些举动,都是柴远道事先布置,为了保柴家安全,也是为了夺赵谦的江山,现在一碰面才发现柴远道也不清楚。
柴远道摇了摇头,不过我回长安的路上,遇到王碗那小子就是跟小筝回来的护卫之一,他说是在京城的北厥使者不安分,小筝和你派他先回漠北,手上有先锋官的印信,还拿走了我的虎符!
===第124章 第 124 章===
柴筝!长公主威严不减, 正听墙脚的柴筝全身一抖,乖乖站起来推门走了进去。
长公主又道,跪下。
柴筝跪天跪地跪父母, 当年牢狱之中, 孙启府的酷刑都没让她弯下的膝盖,此时毫不犹豫地砸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柴远道都觉得疼。
传位诏书是你带回来的, 张凡和王碗都是你的人, 我与赵谦在宫中那番不留情面的对话, 你听见了也并不惊讶, 凡此种种, 都意味着你早已做好了准备, 赵琳琅问她, 早在传位诏书现世之前你就已经要造反,柴筝, 你将诏书带回长安, 是不是故意放出消息引赵谦上勾针对我,针对整个柴家,就为了让我们也搭上这条贼船,没有退路?
这事儿吧虽然是小阮干的,柴筝那会儿还迷迷糊糊死命往里灌药呢, 但媳妇儿是自己挑得,现在看看仍然满意,所以这黑锅也一并背了。
柴筝昂着头,是!
长公主的房间里十八般武器都有,她先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条蛇皮长鞭, 又默默放了回去,还是柴远道懂她,飞快递上了一根戒尺。
柴筝,我知道赵谦做这个皇帝确实是对天下的拖累,也知道他一直在打压柴家,但是天地君亲师,圣人之语啊,你筹谋造反,就是大不敬,你小小年纪,怎敢如此大逆不道欺君罔上!
长公主一戒尺打在柴筝的掌心,她并没有留情,柴筝手掌之中瞬间出现一寸来宽的红印。
娘,我年纪虽小,但这么多年,我见过两江之地政令不通,阮玉璋阮大人殚精竭虑也只能挽救万一,也见过巴蜀山川汇聚之地连年天灾,百姓无余粮,家家户户却还要背负丰收年岁的重税,还有漠北我们当今这个圣上要将漠北拱手相送,漠北为大靖边防,牺牲了多少才护得内陆腹地百年来相安无事?
柴筝掌心火辣辣的疼,但她仍然昂着头,兴许两江、巴蜀、漠北都不在帝王眼皮子底下,所以长臂难援,那长安城呢?现在的长安城甚至没有先帝晚年的一半繁华,天子脚下,整个大靖最为显赫的一块地,为何连人都留不住,除了官员作威作福,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不就是帝王昏庸无道?
柴筝!长公主等她说完了这才打了第二下,仍是很重,血点都打散了,青红一片,在皮肤之下突突的疼。
赵琳琅道,我没有说你反赵谦反错了,今日即便是我,也会扯大旗,将他拱下皇位。但是柴筝,你才十五岁,你可经过了深思熟虑?今日是赵谦昏聩,它日又是谁,你要造多少次反?还是说拿到传位诏书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瞄上了赵谦的位子,想着让我再传位给你?
之前许多话柴筝还能听,她也知道自己看着年幼,爹娘怕造反只是一时兴起,因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就去给大靖换个皇帝,这是为将者大忌,但方才赵琳琅这番话,却实实在在戳伤了她。
柴筝腾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攥着手心的伤,咬牙问长公主,娘,我在你的心里,竟是如此野心庞大,卑鄙龌龊之徒吗?
凡造反都得有个因由,柴筝,你不要开口闭口就是天下大义,真正能举替□□道这面旗子的不是你,是你口中那些正处水深火热的百姓,你堂堂一个柴国公府小公爷,从小吃穿用度,你一样不比别人少,你配不上天下大义。
赵琳琅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但说出来的话仍然扎心,她又道,你既然否认不是冲着皇位来的,总有另外的原因,让你不惜算计整个柴国公府。柴筝,我是你娘,我尚且会因为诏书之事误解你,其它人又该怎么想,怎么理解?若以后你当真登了皇位,天下沸沸扬扬都是这种声音,你又能保皇位多久,最终还是会跟赵谦一个下场。
爹是个和稀泥的,他已经不动声色的将戒尺从长公主手中抽了出来,又眼神示意柴筝继续跪下,柴筝气得不行,哼哼唧唧中想,娘说得也有道理。
她虽然不计较文人史官如何记载这段历史,也不计较自己死后留个怎样的骂名,但流言过多,天下还是不得太平,不管后面是谁登上皇位,这皇位不稳当就无法推行吏制改革,天下人也会抱着她可我也可的想法,四处暴动,不得安宁。
柴筝重新给跪了下去,娘,我造反并非一时兴起,我有仔细认真的想过,但为了阻止赵谦一错再错,也为了保护您跟爹,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替□□道的旗子我不能举,于我而言太过虚伪,我受过苦,但没有受过生长在农户之家温饱尚无法自顾的苦,只是能举替□□道大旗的人却也有一样不如我。
她忽然停了下来,那些早已退化成疤的回忆重新被翻找出来,柴筝道,娘,我见过赵谦下狠手,爹是第一个,郁郁而亡,哥与嫂子是第二个和第三个,柴家族谱中连我都没见过的那些人全部未能幸免,娘,而您是倒数第二个,我给您垫了底。
完了,孩子打疯了。
赵琳琅赶紧上去检查柴筝的脑袋,怎么这手心还连着头,两尺子下去柴筝就开始胡言乱语。
柴筝被她娘折腾够呛,使劲扒拉着透了口气,娘,我脑子没有问题,说自己死了忽然诈尸这种话就算有人信,柴筝也拿不出有利的佐证,于是她将锅全部扣到了巫衡罗的头上,我两岁的时候,不是被木桑国大祭司绑架过吗,在他那儿我见过这样的未来。
神棍的话也能信?赵琳琅改揉为拍,一巴掌搭在柴筝后脑勺上,学什么不好,学你晚年神神叨叨的外公?
大祭司可不是一般的神棍,柴筝既然决定合盘托出,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当年巫衡罗带着我跟小阮破庙中避雨,我曾见过赵谦,他是特意来找巫衡罗的,我与小阮躲着,亲眼看见当日所有的目击者都被赵谦灭口了。
而巫衡罗给赵谦批出来的命是孤家寡人,不得善终。柴筝反问她娘,以赵谦的品性,他会不起疑心吗?我自两岁的时候,就知道赵谦总有一日会下手。
越说越玄乎,赵琳琅不得不收回爱抚的手,她的脸一拉,警告柴筝,你是我的女儿,即便多年未见,我也了解你,若是还不说实话远道,戒尺!
柴远道默默将戒尺往自己袖中一收,示意柴筝赶紧开口,琳琅要是真生气了,整个家里没人拦得住。
亲娘过于执着,怎么都糊弄不过去,柴筝都想去问问小阮是怎么搞定家中那位的了,这比谋划造反还难呢。
娘,不瞒您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按照原本的轨迹,我这辈子忠君爱国,会拼尽全力为赵谦戍卫边疆,直到五年之后圣旨将我召回长安。在长安城中,我亲耳听着外头敲断头鼓,家中老小全部被杀,我也未能幸免。柴筝的脸上还带着笑,目光却低垂下来,盯着地板上一道补过的褶。
娘,我最亲最爱的人们都死了,我一个都没保得住,所以我举不起替□□道的大旗,我为自己报仇在先,而为天下百姓在后。
她这一声落下,房间里许久没有声响,就连仍在外头听墙脚的柴霁都秉住了呼吸那就难怪了,柴霁总觉得自家妹妹太过早熟,一些饱读之士都弄不明白的道理,柴筝才几岁,就仿佛饱经沧桑,说得头头是道。
虽然柴筝这些话比巫衡罗还要像神棍算命,但爹娘就是爹娘,柴筝身上的气息刚有变化,似汹涌澎湃的潮水,带着绝望缓慢地渗过来时,赵琳琅就知道不管听起来如何离奇,柴筝都说了实话。
这么多的秘密,柴筝一个人压在心底这么多年,每当故人离开她的视线,柴筝就会下意识再跟上一段,直到背影也完全消失而今细想来,柴筝的生活中,全是这些小小的,充满不舍和温柔的细节,就像阮临霜。
两个小姑娘相互扶持着才走了这么久,无论失去哪一个,恐怕都成不了今天的事业,早就找个梁把自己吊死,省的闭上眼睛就是群鬼乱舞。
柴筝还是低着头,不敢去看赵琳琅的脸色,谁知下一秒,她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了,赵琳琅怀抱着自己才十几岁的姑娘,柴远道又抱着她们两个,柴霁推门进来,琢磨了半天,拥抱是给不了了,只能伸手在柴筝脑袋上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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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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