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庆幸她又一次在他身旁,喊得是自己的名字,至于爱,那太远了,他一个人爱着就好。
她喊您一声师父,沈棠亦认您为尊,这份心意萧老是受得起的。
萧弘易眼睛略微酸涩,并不能说出什么话来,因为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把沈棠打到九霄云外去。
臭小子,你这样的性子可如何是好?你指望着臭丫头能自己反省过来吗?
这么些年,他以为沈棠早就放下了,可是没想到,他只是陷得更深,把自己逼的更紧。
萧弘易知道自己这么做或许有些自私,但是臭丫头是他看大的,从她小小的时候抱着他的大腿要跟他学武功的那一刻,他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如今,他怎会允许亲生女儿嫁给一个连未来都甚为渺茫的人。
他能容忍他在身边这些年已是不易,不可能再多了。
萧弘易道:这个老夫也要不起,你如今算是大暅朝的良将,而老夫只是一个卸任的将军,沈棠,我说这些你懂吗?
沈棠眼中沉黯,纤细的睫毛动了动,旋即面无表情的将盒子收回,淡淡道:嗯,知道。
萧弘易低着头沉吟一会儿,说:那我便将她带回萧府若是有事找老夫,便来商铺寻吧,叫段弦通知一下就好。
沈棠垂在袖中的手攥的紧紧的,从小玥怯生生的进来,到她们把宋知寒背出去,他都没有动一下。
今日的事情,是他疏忽了,墨尧已经筹谋多年,如今只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得到她又得到天下的机会,他不会放弃。
而他,将会被墨天承送到南疆,替这个没有给过他一分温暖的国家打仗。
不知归期,不知死期。
墨天承逼迫他主动求娶她,只是担忧墨尧将矛头对准朝堂,他羽翼渐丰,已经不受他的控制,皇位上坐着的人也不一定一直会是墨天承。
待他去了南疆后,他和她将死生不复相见,她会忘记他,会忘记那个曾经在寒池底下抱过她,吻过她的人。
她会忘记曾经只有他一个人叫过她小暖,她会忘记平生第一次的吻是她主动,会忘记关于他的一切,这样不好吗?
沈棠突然有些不敢想,记得她带他去听过戏,讲的是一出真龙在民间的故事。
他那时就在想,若是他也身份高贵,像墨尧一样。
若是他也是王贵遗落在民间的挚子,那该有多好。
他跟她之间便会少一层阻碍。
可是那又能如何,到底他和她之间最大的阻碍是她不爱他!!
房间里已经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涟涟月光照进来时,拉长的那道寂寂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走到门前,将那扇门关上,如同他的一厢情愿,被她愤然拒绝,阻挡在心房之外。
摸了一下身上的寒潮,他躺在她方才躺过的地方,抿着唇闭上了眼睛。
段弦在门外站了许久,看到烛光熄灭后才走。
萧老说的话,不过是在沈棠心上又扎了几针而已,其实萧老不知道的,大小姐从不曾给过沈棠爱她的机会。
他今日本无须说那番话,至少可以减轻沈棠的那份痛苦。
可是没人为他想过,当年蔽日与大暅生死之战,沈棠衣不蔽体在那座荒芜脏乱的城中奋战。皇都的人却夜夜烟火,日日繁花。
能不能看在这些的面子上,给他一点暖意,哪怕是假装也好。
他突然恨起来,为何要在战场上那么拼命呢,这就是他们守护的东西吗?
难道沈棠连在暗处爱那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加快步伐,在夜莺的啼叫声中运起轻功,方向是皇都最为盛奢的府邸。
大皇子府的侍卫巡逻严谨,段弦想进去并不是十分容易,今夜或许是因为墨尧在将军府开了杀戒,陛下将这里看管起来。
倒还真比往常好进一些。
他这些年的功夫已经长进了许多,自认为杀墨尧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他有暗器,有毒药,还有一颗不怕死的心。
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活着,能在临死之前为沈棠做一些事情,即便是这么死了他也甘愿。
从前他跟踪宋知寒,没少在大皇子府游回,哪里的守卫最弱,哪里最容易进,墨尧的寑殿在何处,他都一清二楚。
轻脚踏到枝干上,往里屋一探,墨尧大约是在前面,里面加上暗卫也不超过三人。
他拿出一支短箭,默然想着,这么扔进去的话,杀了墨尧的几率会有多大,他受的伤能不能够支撑他会将军府一趟。
只是那只短箭刚发出去,就被人用内力反弹过来,段弦一惊,立刻翻身落在地上。
四周立刻涌出来将近百个侍卫,且个个身手不俗。
段弦猛然觉醒,他进了一个圈套,而这个价值
他当即反应过来,一手执剑放在脖子上,找到最脆弱的那个地方,毫不犹豫的就要斩断。
墨尧施施然从里面出来,带出了房里的一阵玉兰香气,浅浅的却很刺鼻。
谁也没看到他是如何动手的,只是眼睛一开一合之间,一根淬了麻药的银针已经刺入段弦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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