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功夫,发视频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手机颤动了一下,章页退出视频,老王最新一条信息躺在视野里面。
【怎么样,想好了吗?】
章页气愤道:看把他猴急的。
程杨瞥了他一眼,倒没怎么动气,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轻轻抠着沙发的扶手,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既然能拿到这段视频,说明他买通了酒店,咱们去找酒店方,恐怕没什么用。
章页抓了抓头发,无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那要不去找导演?剧在播出前,演员不能出原则性问题,让吴震头疼去。
显然程杨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食指含在唇间,章页瞥见他在啃指甲,愣了一下便一把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你不知道指甲里面有细菌?
程杨被他拍得一愣,怔怔地看着他,静了片刻,解释说:我想事儿的时候习惯啃指甲,我刚才没意识到
章页打断他要出口的话,说:你爱啃就啃吧,不用道歉。说罢他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程杨一眼:要不我问一下我们公司总监吧,她是搞公关出身的,经验可能会比较丰富。
还是算了吧,别麻烦人家了,老王要发就让他发吧,我也没几个粉丝,无所谓他们说什么。
最主要是他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仅有的在乎的人也不会上网看这些,在乎他的人都会相信他,爱谁谁吧,他想。
听程杨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他不太好意思麻烦人,其实更多的是不信服吧,章页想到自己前几天被朱振庭带节奏陷入口水战的时候,他们公司都没有伸伸手指头搭救他一下,现在一个非他们公司的艺人,他们总监会管?大概程杨是这样想的。
章页咳了一下,道:我那件事是我自己让她别管的,懒得给朱振庭眼神。他说着已经从联系人列表里调出了总监的号,把眼下的事情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遍,点击了发送。
等到程杨跟上他的思路,想要解释两句的时候,只见他抬起手指,咻的一声,那条信息已经出去了。
程杨轻轻握了一下拳,又伸开。
章页把手机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旁边躺着的是程杨的手机,两个人的视线在彼此脸上徘徊一阵,最终都落在那里。
排排躺着的两部手机是同一个牌子的,只是一新一旧,新的是今年的新款,旧的是好几年前的型号了。
程杨先回过神:其实我刚才那样说不是一时冲动,反正我拍完这部戏以后都不会跟这个圈子有任何交集了,无所谓什么黑料。
他说不会跟这个圈子有交集的时候语气决绝,章页听得不太舒服:就算你要退圈,也不能让他这样欺负。
程杨斜了他一眼:我真的无所谓
章页喉头滚动了一下:我不是因为你,我是看不惯他这种人,也为这个圈子里的生态着想,他今天欺负你,你不吭声,过后你退圈儿了,他以为你是被他逼走的,以后只会更嚣张,把手伸向更多的新人,觉得那些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新人都可以任他揉搓,觉得他自己可以只手遮天,没人治得了他。
程杨点头: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咱们等着听你总监怎么说吧。
可偏偏放在两人中间的手机没有丁点动静,安静如鸡地躺着,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章页有点无聊,程杨也看出来他无聊,刚要拿遥控器开电视,章页瞟见了那边书桌上的毛笔和纸,他起身走了过去:你在练书法?
嗯,这几天抽空练了一下,明天拍净室思省,不是要抄书么?程杨跟着他走了过去。
其实他小时候并没有真的学过书法,课外班的费用是没有人为他支付的,他算是沾李辉的光,他去学书法,他跟着背书包,陪他上下学。书法老师是个和蔼的爷爷,几节课后,允许他在教室里等人,他就旁听,替李辉捉刀,累积了基础的书法知识和技巧。当然,即便是后来知道那些费用本来该属于他,被挪用到了李辉头上,他也没恼恨过他们,毕竟那段日子对当时的他来说,算是比较轻松惬意的。
章页拧开墨水瓶倒了点墨汁出来,提笔润了润,笔尖悬停在纸上,还没想好写什么,那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两人一起回望,章页放下了手中的笔管。
在响的是程杨的电话,老王打来的,大概是等不及了。
程杨刚要接听,章页示意他稍等,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摄像头。
程杨瞥了眼他的手机,会意,把手机放回沙发扶手上,点接通,同时打开了扬声器。
章页选取角度,把程杨的手机框在镜头里面。
小程啊。
是我。
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之前带资进组的热搜也好,现在的视频也罢,清者自清,你想发就发吧,我无所谓。
洪亮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嗤笑了一声:无所谓?看来你是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对。
那边显然愣了一下,很快又冷笑说:据我所知,你虽然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入学要九月份了吧,你就不怕频频爆出丑闻,那所大学迫于舆论压力,不肯录取你了?
程杨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很多可能,他下意识侧眸,看到章页脸上涌现出愠怒之色,伸手去拿沙发扶手上的电话。
程杨知道他要做什么,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章页挣了一下,程杨抓得很紧,他无奈,放弃了挣扎,程杨或许是怕松开后他再去拿手机,就那么攥着他,没松手。
那边见这边不言语,以为程杨被恐吓住了,又循循善诱道:我知道你是苦出身,能有今天不容易,识时务者为俊杰,别以为认识个小编剧,就后顾无忧了,人要居安思危,不要一次死脑筋,就把自己的路走死了,你高中时候那些事,我可是都让人查清楚了,你好好想想吧。
章页的手腕被松开,房间里温度低,那一圈被握过的皮肤上依然有未及散发掉的热度,就像是排异反应,神经末梢突兀地跳舞,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去看程杨,程杨的脸色变得很白,表情也与方才大不相同。章页在心底默默重复:认识一个小编剧指的是他进组受惠于常编剧?高中时候那些事搞同性恋,把那个变态老师藏起来是这些吗?
程杨对上章页探究的目光,眼神暗了一下,老王几句话,连章页这种正义的人都会对他投来这样的目光,更遑论那些压根就不认识他的路人呢。他心头一片冷然,手抖了一下,拿起了沙发扶手上的电话,声音沉沉的,又带着点讨好,听起来很怪异:你,你让我再考虑一下,最近,拍戏太累了,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
中年男人笑了笑,声音里透着油腻:这就对了,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亲自去剧组等你的答复。
程杨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进沙发里,他看到章页在死死地盯着他,他觉得头疼,转身意欲往房间里面走。
为什么要妥协?章页的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火气。
程杨垂在身侧的手掐进了指腹里,他没打算妥协,起初他也确实被老王吓住了,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那样答复老王,是想争取一点时间,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好好筹划,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你跟常编剧是怎么回事?章页的火气有点压制不住了,一把攥住了程杨的肩膀,大概是想把他扳过来,却带得他趔趄了一下。
肩膀被攥得很疼,程杨心底那些恶劣的念头忍不住全冒了出来,果然,人类的感情是没有办法共同的,章页这种人,是永远没有办法理解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失去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他知道,方才的状况,如果换做章页,他定然会破口大骂王标的祖宗十八代。难道他不想狠狠地骂王标一顿吗?只是知道不能够罢了。因为:他可以不再演戏,但如果没有了读大学的机会,那他的人生将永远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他从泥塘里滚打出来,不想一辈子都只能在泥塘里活着。他赌不起,他的人生经不起半点闪失。
你高中那些事儿又是什么事儿?章页又逼问了一句。
程杨觉得很累,很倦,也很烦。他冷冷吐出一口气,转过身看着章页:有钱人家的孩子家教不是都很好吗?你难道不知道跟人交际的时候要保持起码的距离吗?你的礼貌呢?你的分寸呢?我跟常老师是怎么回事有必要告诉你吗?我高中那些事儿我高中的事情多了,你想知道自己去查啊!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之后他退后了一步:我要睡觉了,明天片场见。
第21章
章页很生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被程杨最后那一番话说服了,你有什么立场问人家,人家又凭什么告诉你?
但正是因为他被说服了,他更气,或者说愤怒。
总监的电话恰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刚才等着她回复的时候她不在,现在还有必要接这个电话吗?
章页放下罐装啤酒,拿起了电话,没有放在耳朵边,开了扬声器后仍旧放在腿旁边的地板上,又重新拎起啤酒。
程杨不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你让我帮忙的立场是什么?单洁的声音里虽然带着笑,但也透着揶揄和探究的意味。
那要不现在让他签个约?章页冷冰冰说。
跟谁生气呢?单洁又问。
没谁,章页拿起酒喝了一口,我想着你处理这种事情经验丰富,想向你取取经,你爱说说,不爱说算了。
刚才说话不方便,我没别的意思。单洁解释完,没再废话:我大致想到四种解决办法,第一,不想闹大的话,找酒店提供完整的视频,反向威胁回去,但王标既然敢拿剪辑过的视频威胁程杨,说明他至少跟酒店方打过招呼。第二,同样是不想闹大的做法,可以从他和他公司入手,王标在一裕有17%的股份,在公司决策规划方面参与很深,一裕近几年出过两起用霸王合同压迫艺人的恶□□件,其中一位年轻艺人因为要赔付大笔公司所谓的违约金无法解约而一度闹上法庭,据说那位艺人有被王标胁迫过,如果你们能够找到那个艺人,对方也愿意提供帮助的话,或者可以一起去找王标谈谈。
章页听罢沉吟几秒:这个难度很大,恐怕还没有查他们公司阴阳合同,偷税漏税来得快。
单洁没有接他的话头,继续道:第三,需要冒得风险更大,也很难把握好那个度。拿到王标威胁强迫程杨的证据,报警,发网上。但这个做好了,可以彻底把王标锤死。
章页放下了啤酒:你说的度指的是?
单洁道:这种事情弄不好的话,很难界定,他可以反咬说是程杨污蔑他,或者诱导他那样说。
还有呢?
单洁道:还有就是,拿着你手机上的录音和程杨手机上的视频去报警,让警方找酒店提供视频,这种做法,势必也会闹到网上去。
章页皱着眉,手指反复捏着铝罐。
单洁道:其实办法有很多种,主要是看程杨,他自己想怎么解决。
行,章页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挂掉电话后,章页仰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把罐子里的酒慢慢倒入口中,冰凉的酒液在舌头上转一圈滑入喉咙,从口腔到胃那一线都充盈着凉意,地板很凉,空调出口风正对着他,冰凉的感觉无处不在,可心底深处的燥却挥之不去,就好像网络上那些动不动对人口诛笔伐的小键侠们都嗡嗡嗡地飞到了耳边,吵了个沸反盈天,煎得他五内冒烟。
他拿起空酒罐,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正要投篮,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以为是赵多多,把罐子扔进垃圾桶后才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拉开门,却是程杨。
章页挺意外的。
程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递到门内,微笑说:你衣服落我那边了。
章页想起来他们回来的时候,他把袋子放在了程杨房间的洗手台上,刚才一气之下离开,忘了拿。
伸手接过,他犹豫一下,刚想把单洁给的解决方案告诉程杨,程杨先开口打断了他。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的戏挺难的,有可能要很晚才能收工。程杨说完冲他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章页直到隔壁的门关上,他才掩上房门,他心里清楚,程杨大概是因为吵了一架,怕明天见面难堪,所以才借着还东西,缓和一下关系,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回到方才的位置重新坐下,膝盖弯曲的时候碰到了一旁的手机。
章页盯着手机看,要不给程杨发个信息,把单洁刚才的建议告诉他?
手机已经拿起来了,章页却又作罢了,心想还是明天片场当面说吧。
长这么大,跟朱振庭那样吵架的经历有不少,姑姑家讨人厌的表弟,阿姨家跟他同年的表哥,读书时候的同学,怎么恶心怎么能踩到对方的痛脚怎么来,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是他的终极目标。可像刚才质问程杨那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章页后脑勺抵着沙发背面冰凉的人造革,发了会呆,目光飘到了那边的书桌上,那上面放着剧本和他的催眠神器。
直接催眠开睡还是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将剧本拿了起来,再温习一遍,争取明天少NG两次。
隔壁房间,程杨也在读剧本,他不像章页那样坐在地上,他靠在床头,一条腿平放,一条腿曲着,捏着活页纸的手搁在膝盖上。
只是,有点心不在焉。
净室思省这场戏是剧中两个男主角关系转变的一场戏。
因为在年中比武的时候,徐温赢了敖鹏,门派里平日看不惯他的人自然都不服气,他被敖鹏和李建斌为首那帮人指控说偷习门派中的秘术,这伙人里的张六子还跳出来说看到他在晒经台上私藏了典籍,闹得戒律堂上门搜贼赃,贼赃自然是没搜到。掌门虽然知道徐温武功精进是私下跟小师妹习剑,但他和掌门的关系不能公开的,所以他是没办法对外人说明的,只能任由人诬陷。而在此的前一天,恰好有刺客偷入桐城,夜闯剑冢,门派里正在私下追查此事,掌门担心对方是冲着徐温来的,所有在戒律堂将徐温偷师的事情报上去的时候,掌门选择顺水推舟,把徐温关在净室里,表面说是惩罚,其实是想把他先保护起来,她要先查清楚刺客的事情,怕对方是冲着徐温来的。作为师兄的沈锷不知道掌门的打算,他因为受掌门托付,现在徐温出了事儿,他也不能独善,便向戒律堂申请一起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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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出戏了(娱乐圈)——礼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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