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最热闹的婚嫁事宜,两对母女坐着,热热闹闹说不停话。
关沐雪很多时候都是认真地听着,间或插一句话,或者回答问题。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右手轻轻放在膝盖上。
一下一下用食指敲着。
她没忘记屋子还在恶人手里。
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
夜深了,关沐雪在数到第9999个数的时候,轻轻下了床。
她跟孙大娘打了招呼,晚上她要出去,让孙大娘给她留个门,她会锁好门。
她蹑手蹑脚走出屋子,又走出孙大娘家,将门轻声阖上,落上锁。
整个向阳村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夜空之下,静谧无声,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关沐雪本来想轻手轻脚走在路上,却又担心万一给半夜醒来的村民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人吓人的威力很大。
她把每一步都踏实了,以正常又平缓的速度走着。
鞋底与土地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就要走近关家的时候,她放缓了脚步,也尽量减少声音。
大门落了锁,她尝试用头上的钗试着开锁,没有成功。
她把发钗重新插回头上的时候,手指停顿了一瞬。
是粱文述送给她的簪子,那是被他糊弄着插在了她的发间。
她竟也用习惯了。
她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不要分神。
正门本来就很危险,她并不认为这是最佳的突袭位置。
她绕到后院,打算赌一把。
符珍的屋子就在后院边上,后院的窗户可以进去符珍的屋子。
她翻了墙,轻轻落了地。
闪身贴在窗户一旁的墙壁上。
探出头去望了望屋里。
向阳村的夜太过浓郁,那种深沉的可以吞没一切的黑是这里夜的主色调。
关沐雪依稀看见一个浑圆的身影背对着窗户躺着。
屋里一丝光亮也没有。
她是记得符珍屋子的布局的,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窗户下去就是符珍的梳妆台,再往一边去就是她爹留下的一堆书匣子。
她做了三个深呼吸。
拉开符珍屋子的窗户,等了一瞬。
床上的身影浑然未动。
她壮着胆子爬上了窗户,这次没有停顿,稳稳地踩在了梳妆台旁的凳子上。
她猫着腰,尽量不要让透进来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打到床上那个人的身上。
关沐雪落了地,一颗心也随之回到她胸膛。
接着她蹲在原地,打量着屋子,思索了片刻。
她记得,早上关一禾出现在关家门前的时候,身无长物,没有带包袱。
那么房契很有可能就是放在她怀中,衣服里。
而现在,关沐雪看向床上。
靠得近了,她甚至听见关一禾粗重的呼吸声,似乎睡的很沉。
关一禾盖着厚厚的被子,从露出的一个衣领角来看,她似乎只穿了一件中衣。
那么房契,就最有可能,是还在外衣里。
关沐雪依旧蹲着身,她一步一步挪动着,终于挪到一旁,关一禾放衣服的椅子上。
可这么一来,关沐雪同时也也正对着关一禾的后脑勺。
她又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探手去翻椅子上关一禾的衣物。
很快她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牛皮信封模样的东西。
她一点一点,捏住那个信封,将手从衣服堆里抽了出来。
就在她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信封的时候,一件衣服滑动了一下。
眼瞧着就要滑落在地上,关沐雪屏息去接。
顺利接住了下坠了一半还未落在地上的衣服。
而正当她想松一口气的时候。
一声清脆的玉器破摔的声音在她脑袋里划过,拉开了一条苍白的路子。
她想,完了。
床上的人警觉得坐了起来,也很快发现了床边的人影。
关一禾没被唬住,反而动作敏捷,下了床,两只手死死拽住关沐雪的两只手腕。
一边向着门口的位置喊着:“一鸣,一道,一志!快来!”
关沐雪尝试过挣扎,但关一禾感觉到她在挣扎之后,干脆半个身子压着她,膝盖死死地抵住关沐雪的半边身子。
关一禾那个块头,她根本动弹不得。
隔壁房间立刻响起了声音,几个身影拿着蜡烛闯了进来。
穆一鸣将烛火凑到关一禾眼前。
借着烛火晃晃悠悠的光,关一禾终于看清了一只手拿着信封,一只手还有一件衣服的,关沐雪。
关一禾嗤笑了一声:“我当是哪个小贼呢。”
她说着,一边抽回了关沐雪手上的信封。
“一道,一志,去门口嚷嚷几句,也让大家伙儿看看我们家的贼。”
关一禾一只手就能将关沐雪的两只手腕抓得死死的。
她又喊穆一鸣去拿绳子来,将关沐雪的手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候,外面的一道、一志不停得大声嚷嚷:“抓贼啦!抓贼啦!”
紧邻的几家纷纷有了烛火的微光,几个披着外衣的村民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大家问着。
不出一炷香的世界,一道和一志成功将村民们都吵了起来。
就这样,二三十个不明所以的村民聚集在关家符珍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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