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将棒槌隔着薄薄的衣服锤得“哐哐”作响。
    说着悄悄话的村妇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一隅的关沐雪，各个脸僵了一僵。
    还在妄想掩饰着一切：“关丫头这么勤快呀。”
    关沐雪淡淡应了一声，还是回以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三四个村妇这才转移了阵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很快将衣服洗净，回了家在后院挂晒起来。
    眼光透过薄薄的棉布打在她脸上，她做了个深呼吸，转身进了屋。
    关高逸回来得早。
    “你先去刘大婶那吧，有什么要切要洗的菜交给大哥。”
    关沐雪应下了，匆匆交代完就去了刘大婶家。
    刘大婶倒是很放心，并不在家，只有小东子一个人在念书。
    小东子见了她倒还算礼貌，她有些惊讶。
    “看来你很喜欢你们新来的先生？”
    小东子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他比梁先生还严厉。”
    关沐雪笑了起来，果然严师才能教好熊孩子。
    小东子还是那样挑剔，站在小板凳上，一板一眼盯着关沐雪做菜，时不时发表一下他的“指导意见”。
    关沐雪倒也不恼他打乱了她的做菜节奏，还真七七八八都按照了他的说法来。
    做了最后一道糖醋里脊的时候，刘大婶才拿着农具回了家。
    见到沐雪先夸赞起来：“哟，这就做完啦。”
    “这下好了，我再也不担心我们小东子给我找茬了，他那嘴刁的，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关沐雪只是笑，还宽慰刘大婶孩子长大之后总会好一些的。
    刘大婶想要留关沐雪下来吃饭的时候，她推辞说：“家里也还等着我做饭，就不在这您这吃了，先走了，婶子。”
    关沐雪回了家，照样动作很快，再加上关高逸已经将食材都处理完毕，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饭桌上。
    她夹了一块鸡翅，却有些想念可乐鸡翅的滋味。
    关高逸淡淡说：“村长家两个孩子去赶集了，这几日好像梁少爷都帮着雨娥在做农活儿。”
    已经听过一遍的关沐雪有些无奈，眉头也不禁蹙了起来。
    关高逸担心反作用，看到小妹一副恹恹的样子，也不敢再出声。
    关沐雪刷好了碗，跟他们交代了一声，出去散步。
    她张开手臂，不知不觉又走到那谭湖水旁，就在水台上坐了下来。
    望着湖里的一弯被咬了一口的月亮，她的双眼渐渐失焦。
    深秋寒意更重，湖面也像氤氲了一层雾气。
    关沐雪抱紧了自己的胳臂。
    “可算找到你啦。”
    关沐雪迟钝得转过身，见到来人是梁文逸，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些。
    梁文逸在她身侧坐下。
    “我今天找你一天了，去你家没看见你说你洗衣服去了，去河边又说你回去了。”
    “可算让我找到了。”
    关沐雪淡淡得应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离他远一些，又轻轻晃动着垂下的双腿。
    甚至有一些想要离开。
    梁文逸自然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一个人说了许多话之后终于收了声。
    关沐雪微微抬头：“没事，你说吧，我在听的。”
    关高逸垂下头，手悄悄攥成了拳，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其实你还是喜欢我二哥的吧？”
    关沐雪一时哽住，有些失笑：“怎么会…”
    “其实你们那天谈话我都听到啦。”
    关高逸吐了吐舌头。
    “我原本以为你不喜欢二哥，兴许我还有机会…”
    似乎是说漏了嘴，他有些羞赧，又重新鼓起勇气。
    “我也不遮遮掩掩了，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还挺喜欢你的。”
    关沐雪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有着十五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灵魂，十四岁的梁文逸于她而言，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弟弟。
    粱文述摇摇头，像是要阻止她说话：“你别跟我说抱歉啊，你等会儿，让我先说。”
    “我直到我比二哥差劲多了，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不应该肖想…”
    “但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就觉得你真的很好看，跟你相处之后更是觉得你什么都好。”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我二哥怎么了，但我想说，我二哥那个人倔，心气儿高，但是心软，有什么事话说开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关沐雪听着他滔滔不绝，一会儿说着粱文述，一会儿说着她，一会儿又说回到自己，颠三倒四，都快忘了他最初是想说什么。
    她笑着打断：“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梁文逸挠了挠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着。
    “就是，嗯…我知道你喜欢我二哥，我以后也不会给你们添乱了…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好好的。”
    关沐雪心底一片敞亮，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于是笑了起来。
    “那就好。”
    “不着急，你现在年纪小，将来总能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与她相伴一生。”
    也许对她有过心动，但都只是少年人的热血性情罢了，总会烟消云散，归于平静。
    梁文逸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
    又忽地低下头，嘀咕着：“不过你们成婚那日我就不去了，我怕我还是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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