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万年来,眼瞧着九尾狐一族的姑娘们一个个出了阁,就剩她眼巴巴的盼了。来了这凡间,竟是也未能着了红嫁衣,体会一番做新嫁娘的滋味。
忽而又想起那被继母庶妹霸占的嫁妆,一时还有些不忿:“我要能再嫁一回,定要带了我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出门。”
“再嫁?”裴衍正抱着双臂,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听见她这番胡言,立时睁了眼。
媚生听出这语气里的冷寒,打了个激灵,立即补救道:“再嫁也是嫁给裴大人的,你我现已合离,裴大人再娶我一次可好?”
裴衍微挑了眉,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嘴角刚翘起,又听她道:“大人,你当初给我下了什么聘礼?我记得那王尧,可是抬了足足八箱子的首饰珍玩,这退了还有点可惜。”
提起这王尧,裴衍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因他是自己父亲旧时赏识之人,觊觎他的妻,还能活的好好的?
他没作声,书页翻的哗哗响,他那时还是个穷秀才,能有什么聘礼,无非是两扇猪肉!
送媚生归了家,裴衍便进宫复命去了。
新帝初即位,又尚年幼,朝中一摊子烂事,他这位被殷臻临终托孤的摄政首辅,自然忙的不分时日。
便是除夕,年夜饭吃了一半,又被叫进了宫。
媚生倒也落的清闲,开了春,正张罗春装,却听京中传出些风言风语,说是南边云洲送了位公主来,欲要同大周和亲。新帝年幼,这和亲的担子便落到了年轻的首辅头上。
有人见过这云州公主,清丽难言,与俊美清冷的裴衍站在一处,倒是一对璧人,一时成了盛京佳话。
媚生拿春衫的手顿了顿,想起这人回来后,也并未对外提及她的存在,这盛京上下还是当他未有妻妾,一时竟有些难言。
这日裴衍罕见的在她临睡前归了家,站在卧房窗外道了句:“扬州天暖,备几身轻薄的,让张申送你回去。”
说完又钻进了书房。
这归去的路上媚生总是想起那晚这人有些疲惫的脸,忽明忽暗间让人看不透。
走了月余,她又从京城回了扬州。
本以为是要回南城桃花巷的裴家,也好跟久未谋面的母亲团聚一番,却不曾想被张申送回了林家。
林家提前收到消息,说是媚生要回娘家,已是上下忙翻了天,这可是如今的首辅夫人,如何能怠慢!
孙夫人领了家中女眷,林瞳带着诸位兄长,早已候在了宅门前。
见轿子来了,孙夫人跟林晚亲手掀开轿帘,将人迎了进来。
家中已备好了席面,因着是家宴,也未分男女,满满坐了一大桌。
孙夫人携媚生坐了主位,一脸殷勤的笑:“阿生出嫁这许久,还是第一次回娘家,这次不妨多住几日,母亲下厨给你做几道菜,也尝尝小时候的味道。”
说着给媚生夹了一筷鲜鲈鱼,又问:“阿生怎得回的如此突然,可是有事?”
媚生一时竟不知如何说了,她有点猜不准裴衍的意思,这是准备退货了?
一旁张申替她应了:“因着大人与夫人现已合离,特意嘱咐在下将夫人送回来,先住几日再打算。”
场面有一瞬的静默,孙夫人的脸立时拉了下来,她将筷子一放,对身后的婢女道:“剩下的几道菜不用上了。”
林晚脸上亲热的笑换成了嘲讽,不冷不热道:“姐姐好不容易熬成了首辅夫人,这还没享几天福,竟被休弃了,也是个薄命的。”
第23章 婚礼
席上的林家族人都有些无趣,本想着跟首辅夫人攀攀亲,也能寻点好处,没成想竟迎来个下堂妇。
这席便草草散了,媚生进了出嫁前的槿园。
歇了两日,路上的疲乏还未散,这日午后正跟阿雾学打络子,却被孙夫人身边的仆妇请去了正厅。
孙夫人见她进了厅,脸上皮笑肉不笑,指了下首一个年过半百,大肚肥肠的男子道:“这是张员外,咱们扬州城一顶一的富户,今日可是诚心来求娶。”
那张员外看见媚生进来,眼就挪不开了,搓着圆润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媚生一阵反胃,瞧了一眼张员外带来的不菲聘礼,脸上是诚恳的佩服:“母亲,您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孙夫人被她噎的说不上话,脸色不太好看。
“姐姐,容妹妹说句话。”
林晚替母亲顺了顺气,轻嗤道:“你现如今毕竟是下堂妇,前夫君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裴首辅,扬州城官宦之家哪个敢碰?能有张员外这样的人家愿许你进门,已是天大的幸事,您若还有良知,自该谢谢母亲这番操劳。”
“那还真是得谢谢母亲,贪了我的嫁妆不说,今日又能把我卖个好价。”
媚生拍拍手,小脸儿满是不解,又问:“母亲,您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我看您这身子也活不了几年,您这死了也带不走啊。”
这下连林晚都变了脸色,一口气憋在胸中吐不出来。
孙夫人着了恼,撕下了伪善面皮:“今日倒是由不得你,你的婚事我当母亲的还是做得了主。”
正僵持,忽听门外喧哗,有小厮来报,说是巡抚大人上门。
孙夫人有些不敢信,连着确认了好几遍:“巡抚?可是江浙巡抚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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