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会场。
    军情演练室。
    魏麒麟端坐在椅子之上，认真的听着刘益农的述说。
    刘益农朝魏麒麟拱着手道：“魏帅，圣人曾云，行之以道，必查之以道。无查之道，不可长也。”
    “听益农的意思，你之前便已经想到，麒麟会需要一个监察机构了？”魏麒麟好奇的看着刘益农。
    刘益农浅笑一声，点了点头：“魏帅，恕我直言。或许是摊子铺得太大，所以您对底下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您对麒麟会场和其他产业的投入的确非常大，就像您刚才所说的那样，上千万两的银子投入进去，就像是沉入水中一般。虽然最后也能够有所成效，却远远没有花出千万两银子该有的效果，我说的没错吧？”
    “益农所言甚是，刚开始我还不怎么觉得，可这一两年来，赚了银子怎么着也有一两千万两，按流水来说就更加吓人了。可是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产业都还处于萌芽状态，唯一有些成果的，就是我看管得比较多的麒麟医庐和麒麟楼，至于其他的各个协会，却依然在走着老路子。虽然我体力好精力足，但那也不可能一一监管所有的产业啊，那样子我得多累？”魏麒麟身子靠在了椅子上，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
    魏麒麟知道自己陷入到了一个经济漩涡之中—水旋效应。
    经济投入的货币越多，涉及的产业越来越广，和投资者的预期效果却越来越小，所有的投入最终都归于无用。
    若是基础牢靠，投资范围有限的话，倒还不算什么问题，最终会有不错的产出。
    可若是投资在一个无底洞之内，那么就会像水漩涡一样，陷入到无尽之地。
    出于此种考虑，魏麒麟细想来，才越觉得背后发凉。
    以后产业的摊子肯定是会越来越大的，至少目前看来，整个大明的基础产业都必须要靠自己来萌芽。
    可是大明人口上亿，地域辽阔，产业千千万万，总不能靠自己一个人来承担所有吧？
    那也是不现实的啊。
    魏麒麟可不认为自己赚的钱能促使一个国家基础产业的全面带动。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两个办法。
    在内，做好监督工作，使得自己的每一分钱都能够用到刀刃上，每一分钱都在它该在的投资领域。
    在外，联动其他人，一起对大明的基础产业进行改变，促进大明的全面发展。
    目前看来，要想做到第二点还比较难。
    魏麒麟现在所做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触及到了其他人的利益，也越来越感到发展的阻力。
    要知道，魏麒麟的很多产业都是对以往就有制度的冲击，虽然生命力蓬勃，也顺应整个世界的发展潮流，可是能不能冲垮大明的桎梏，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算很多人在跟着魏麒麟赚了一笔之后，让他无语的是，这些人不是将大部分的所得投入到新的生产之中，而是用来购置田产，财富沉淀在了土地上。
    实际上，真正的再次投入并没有增加多少，这可不是魏麒麟的初心。
    现在最为有效现实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监察机构，对内部进行有效的合理监督。
    “魏帅，您之前就有一个类似于监督机构的地方。”刘益农笑着回答道。
    魏麒麟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军事法庭吧？”
    刘益农摇了摇头，轻轻摇着羽扇：“飞鸿商帮。”
    “飞鸿商帮？”
    魏麒麟先是有一些疑惑，很快便明白了起来。
    自己还真就将飞鸿商帮的作用给忽略了，最开始产业发展的时候，飞鸿商帮所起到的作用就是规划和审核。
    虽然飞鸿商帮中全是女子，但是十几个人的阵容，涉及到方方面面，那些女孩子又善于学习，倒也起到了不错的作用。
    但是，正因为飞鸿商帮全是女子，魏麒麟才不好将其公开。
    原先沈七味林锦绣等人也试图以男子的身份到各个地方检查，但是其他人又不是傻子，稍微一看辨认出了她们的女子身份。
    因为这件事情，还招到了其他人的反对，甚至于麒麟会内部成员在知道飞鸿商帮是女子组成之后，得知自己竟是在女子的筹划下工作之时，还出现了一次麒麟会核心出离潮。
    男尊女卑的观念，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厉害的，几乎根深蒂固。
    下到民间百姓。
    魏麒麟之前在流云城开办过女校，但真正愿意将女孩子送来读书的人却不多，女校虽然是女学生，但是一个尴尬的现实在于，教授她们的却是男老师。更让魏麒麟无语的是，还真的发生了师生恋的事情。
    因此，师生恋事情一出，普通百姓自然不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读书，哪怕有补助也很是忌讳，似乎将女孩子一送进去就脏了一样。
    最后，还是在魏麒麟的强硬坚持之下，麒麟女校才发展到一百人的规模，但这可不是他原先的期待。
    上到官方权贵。
    不管是开办女校，还是大规模的招收普通妇女进入产业中工作，都遭到了上层一致反对。
    魏麒麟原本以为这是自己的事情，可包括那些东林党人，上扯天道，下扯人伦，愣是将他变成了不忠不仁不孝之辈。
    最终，连魏忠贤都跑出来说魏麒麟做过火了。
    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之下，对于飞鸿商帮的公开也就不得不谨慎起来。
    至少目前魏麒麟还不认为自己有能和各方势力作斗争的能力。
    刘益农似乎看出了魏麒麟心中的犹豫：“魏帅，我知道您在忌讳什么。您可能担心飞鸿商帮在正式成为监察机构之后，会因为其中的女性成员遭到他人的抵制。”
    “没错啊，益农，你是不知道。我还没有提男女平等，只不过是让那些女孩子多享受一些福利，就好像踩到了某些人的尾巴一样，我又没花他们的钱。”魏麒麟无奈的叹了口气，挂着笑容。
    刘益农无奈一笑，安慰道：“魏帅，这是正常的事情。包括我当初听到您所说的男女平等，心中也大为惊骇。您的想法的确是超越了我们所想，要想真正实现起来难度非常之大。”
    魏麒麟白了刘益农一眼，敲了一下桌子：“那你还跟我说飞鸿商帮的事情啊？”
    “魏帅，你有没有考虑过让男子加入飞鸿商帮呢？建立一个监督机构，想靠那些女子是肯定不行的，我并不是否认她们的能力啊。可是的确随着咱们产业越来越广，很多事情都需要飞鸿商帮的人下到一线，才能够了解实情，做出准确的审核。光是靠她们呆在房中闭门造车和有时候偷偷摸摸的探查，是不可能全面了解的，难度很大。”刘益农由衷的说道。
    魏麒麟长舒口气，捏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所以，你是想要我改组飞鸿商帮了？那些女子怎么办？”
    “飞鸿商帮要想履行监察的职责，就必须按照您所说的要进行改组。至于那些女子，我倒建议不如在新的监察机构内再成立一个内部监察机构。这些女子不再具体对下面的产业进行监察，而是对新的监察机构进行监察，以确保监察机构不犯错，起统筹作用，这样就可以大大减少这些女子工作量，也降低她们的错误量。您或许也听说了，在民间推广女校的时候，遇到了很大的阻力，相信其中的一些办法和试点选择应该是飞鸿商帮做出来的决定。”刘益农轻笑道。
    魏麒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