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洋气结:“杜君浩,你不要太嚣张!”
杜君浩的回应是关掉台灯,走出书房,锁门下楼。
池洋真想把他从楼梯上踹下去,摔残他那张欠揍的脸,但他控制住了。如果他那么做,受伤的只会是自己的脚,说不定会骨折的。
酒会结束后,杜君浩在阁楼里找到了自己的小管家。他蜷在窗户下的旧沙发里睡着了,崭新的管家服压出了褶皱,手套也不知哪里去了,映进来的月光里飘曳着茉莉花的香气,微微发苦,是难过的味道。
因为管家要走了,所以躲在这里偷偷难过?
好吧,原谅你在就职第一天就失职。
杜君浩有点好笑的走过去,发现那张微微皱着的小脸儿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居然哭过?
不对,是正在哭。
拖出水痕的泪珠还在滑动,好像茉莉花瓣上的晚露,小小的,在月光下熹微闪烁,直至沿着泛红的眼尾落进月银色的发丝里。
那张皱皱的小脸儿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让人想要叫醒他安慰,又想看着他可怜的可爱下去。
这些油然而生的古怪念头令杜君浩有些诧异和莫名,而后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谈话,确切的说是他在谈话间放出安抚信息素的反常举动。
是的,反常,还不是一般程度的反常。
自从母亲借着带他出国度假的机会与情人私奔之后,他便丧失了对omega抱有怜惜之情的能力。即使他们的敏感脆弱只是天性,与生俱来,无辜至极,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母亲的欺骗和背叛。
根深蒂固的成见像施加了诅咒的牢笼,他知道自己被禁锢住了。有时候,极为偶尔的一个瞬间,心底也会生出挣脱的念头。但它太微弱了,根本抵不过强大而顽固的自我意识,总是在那来不及挣扎的一瞬间之后被狠狠的拖回去。
杜君浩在细微的抽泣声中收回思绪,看着不知梦见什么而难过哭泣的小管家犹疑了须臾,终于再次反常的放出了安抚信息素。它驱逐了梦魔,吹开了茉莉花瓣上的晚露,皱起的花瓣也舒展开了。
路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赶跑梦魔的安抚信息素让他睡了很熟很好的一觉,但送他回房间的人没有好人做到底,顺便帮他定上闹钟,所以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七分。
路希叫着“完蛋了!”弹了起来,睡在床尾的小黄猫吓了一跳,也跟着弹了起来。
路希顾不得安抚受惊的猫,手忙脚乱的脱掉身上皱巴巴的西裤衬衫,蹦跳着脚套上牛仔裤,又随便拿了件T恤穿在身上,把头发从衣服里弄出来就拉开门冲了出去。
酒会结束后的狼藉早已打扫干净,客厅里一如既往的井然,看过的早报挂在书报架上,昨天放进花瓶里的白玫瑰也喷过水了。
管家穿戴整齐,正在与出租车司机通电话,听到忙乱的脚步声抬眸看了过去,脚步声倏地止住了。
路希定在原地,心虚的垂下眉眼,等待这通完电话结束之后听训,检讨。
衣着不整,披头散发,在家里噼噼啪啪的跑动,该罚!
一觉睡到这个时间,没有为先生熨报纸,做早餐,准备外出穿的衣服,该罚×2!
家里举办酒会,他居然躲起来不做事,还一边难过忧伤一边心大无比的睡着了,该罚×100!
连路希自己都觉得不可原谅,管家却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
他将低头检讨的路希叫到近前,神情比以往还要慈祥:“没关系,先生没有责怪你。”
“……真的吗?”
“当然,先生从来都是一位宽容的雇主,而且……”管家想说,你是不一样的,但又担心路希因此萌生逾越本分的心思,“而且我帮你请了假,今天你不用工作。我叫了车,如果你愿意的话,就陪我对这座城市做最后一次巡礼吧。”
他在这座诚实生活了近四十年,虽然这里不是家乡,也是驻留最久的一座人生车站。他想在启程前再看一看这里的街道和公园,与共事多年的厨娘、园丁,谈得来的雪茄店老板,道个别。
结束了一天的巡礼,他们重新回到家里,一边休息一边喝下午茶。
屋角的大座钟徐徐的敲过五下,杜君浩安排的司机准时敲开了门,把提早收拾好的行李放上车。
管家拒绝了准备送自己去登机的路希,笑着说:“爷爷不想看到你哭成一只小花猫。”
“好,我听您的。”路希好不容易才把涌上鼻腔的酸意压下去,扬起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容,“一路顺风,有机会我一定去看望您。”
座钟徐徐的敲过七下,门铃再一次被按响了。门外的alpha在往常两倍的等待里拿出了钥匙,刚准备开锁,花卷儿从里面把门锁拨开了。
模糊的抽泣声和咸涩的信息素从佣人间虚掩的房门里溢出来,杜君浩不用推开门都能想象出,自己的小管家把脸埋在枕头里,颤抖着肩膀和背脊,哭的伤心欲绝的模样。
虽然很头疼,但却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了解omega,把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了。周展就知道这个年纪的小O比青春期的小姑娘还麻烦,他却以为凭他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情,给他一只颈环,一间隔离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该死的周展,光顾着伺候老婆了,大半年都没来这里坐坐。如果他早点来,早点提醒自己,自己何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还在疑惑安静乖顺的小omega怎么忽然“不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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