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胡家院子里已经挤了不少人。一匹高大的枣红马格外显眼,斜跨红绶带、插花礼帽头上戴、胸前一朵大红花的新郎官手拉着马的缰绳。在新郎官的马后就是接新娘的花轿了。
花轿旁边站着一位满脸焦急的中年男人,看见胡飞从外面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焦急立刻变成了欢喜,“小飞,时辰到了,快点喜炮!”
有人用竹竿挑着一挂长长的鞭炮,胡飞小心的用香火头朝炮捻上一杵,跳开两步捂住了耳朵。
“噼里啪啦咚!”随着鞭炮声,吹鼓手抱着唢呐就吹开了,“呜哩哇啦呜哩哇啦唔”。唢呐声一响,所有手续就算都齐全了。
“新娘子出门喽!”有司仪官在旁边一声吆喝,新郎官上马、花轿离地,迎亲的队伍缓缓的就往门外头走。胡飞的母亲喊了一声chun妮,眼泪就流出了眼眶。胡父赶紧过来拉住妻子,两口子的眼睛齐齐注视着花轿,轿子里头传出了隐隐的哭声。
女儿从今天起就要变成别家的人了,离家之前要哭这是当地的传统规矩。
“噼啪!噼啪!”鞭炮声仍旧在继续,只是比刚才要稀疏了许多。
“姐,别哭了。你放心,这小子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出气!”胡飞对着花轿大声喊了两句,转头就瞪住了马上的新郎官,“杨老三,你给我记住:我姐姐今天嫁给你,今后你要是敢让她受了委屈,看我不打瘸你一条腿!”
第二章 枪声乍起
“小飞!胡说什么呢你?”胡母上来捂住了胡飞的嘴,扭脸冲着马上的新郎官露出个抱歉的笑,“姑爷,小飞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啊!”
面色僵硬的新郎官勉强笑了笑,向着胡父胡母抱了一下拳,双脚一夹马腹,抖缰绳出了院门。稀稀拉拉的鞭炮还在响着,听声音好像离着老胡家院子还挺远。
胡飞侧着耳朵听了听,脸上出现一个奇怪的表情。
“小飞,姑爷今后就是你姐夫了,是亲戚,一家人,往后可不许再说那些浑话了。今天家里的事多,能帮忙你就帮帮忙,帮不上忙你就出去玩儿吧。”父亲想要教训儿子两句,可终究是一句重话也没说出口。
“爹,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帮忙。晚上你再给我讲讲爷爷当年的事。”胡飞眼睛放光的看着父亲,似乎对当年的老故事很有兴趣。
“好,吃完晚上饭我就给你讲。”看着儿子的模样,父亲慈爱的笑了。
外面的鞭炮声并没有变得密集,声音却比刚才响了,显然是正在向胡家靠近。
“爹,我听着怎么像打枪呢?”胡家有猎枪,胡飞曾经不止一次跟他爹到野外去打猎,枪声和鞭炮声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都能听出来,他爹当然更能听出来了。
“是打枪!”胡父双眉一展,眼睛扫过院子里众人,“各位,今天恐怕要出事儿,胡某就不留客了!大家快点各回各家关好门户,有什么事儿记得及时通气。今日怠慢了诸位,过了今天,我再另外摆酒席请客!”胡父也是个有决断的人,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遣散院子里头的客人。
九台子村的村民会打猎的可不少,能听出枪声和鞭炮声区别的也大有人在。胡父的话一出口,院子里来帮忙的亲友们立刻告辞,并没有显出很慌张的样子。
“啪!啪!”枪声好像是越来越近,隐约已经能听见有村子里有人的呼喊声了,难道真要出大事吗?胡飞心里隐隐有了一层担忧。父亲转头吩咐母亲:“你快进房里去,我不叫你别出来!”
胡母答应一声,转身进了房间。胡飞眼珠一转,立刻大声吩咐旁边那群不知所措的长短工,“老邹、二柱,你们去找家伙,守好院墙院门,别让不该来的东西进了宅子!”
“好嘞!”长工头子老邹答应一声,带着一帮子壮劳力立刻在院子里散了开来。
“爹,是胡子吗?”吩咐完了家里的工人,胡飞的脸已经微微有点发红,他心里激动了,“咱这里不是胡子从来都不来吗?”那年月,东北到处匪患横行,不少村庄都被胡子光顾过,九台子村却一直是个例外。从胡飞记事起,他就从来没见过胡子。听说过闹胡匪的,全都是在别的村子、别的县。
“现在还不清楚。”胡父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九台子村是老北风的老家,普通胡子不敢来,这次或许是别的胡子来寻仇也说不定。”
九台子村出过一个大人物,江湖报号“老北风”的大胡子头就是在九台子村出生的。虽说村子里已经早就没有“老北风”家里的人了,可一般的土匪仍旧把九台子村当成是老北风的老窝。老北风既然当了多年的胡子,肯定少不了和人结仇,万一今天要是来个不买账的硬茬子还真是说不准要出事!
不大工夫,老邹等胡家的长短工手里全都拿上了家伙,锄头、铁锹、木棍,不管什么东西,总之是人手一件武器。胡家父子一人手里提了一根四尺多长的木棍。村子里人喊狗叫的声音越来越响,听声音来的这帮人数量可不少。
“咚咚咚!”大门被人擂得山响,紧跟着外头就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叫:“快开门,岳父快开门!”是刚刚接了新娘子出门的女婿声音。
“开门!”胡父脸色一变,冲着把门的二柱就是一声吼。还没等长工二柱反应过来,胡飞已经两步跳过去,抽门闩拉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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