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鹤轩是个聪明人,他能懂得阮瑶话中深意。
既然顾太医和太子殿下颇有私交,关系亲厚,而当时顾鹤轩已然到了东明宫来为太子诊治,那他没有理由发现不了太子饮食中的蹊跷。
换个学艺不精的还有可能,但阮瑶很清楚顾鹤轩的本事。
那么就只能是因为那些吃食本就是顾太医做的手脚。
当然,阮瑶现在也能理解,毕竟自家殿下中毒之后患上了分魂之症,当时的小殿下一片懵懂,若是被人瞧出端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顾鹤轩并不清楚她已经知道了分魂之症的事情,现下低声分辨道:“当时事情紧急,也是迫不得已,其中内情还请女官暂且不要追究才好。”
阮瑶自然不会多问什么,只是盯着顾鹤轩道:“那大人是否能留住二殿下?”
顾太医笑道:“既然是于殿下有益,下官定然尽心竭力。”
阮瑶得了答案,心里也就安稳下来。
她并不探究眼前人要用何种方法,因为她知道顾鹤轩的本事,也相信大殿下的眼光。
那人信任的,定然极有本事。
既如此,阮瑶就没有在帐子里多耽搁,行了一礼后便拉上夏儿匆匆离开,准备去前面等寻找太子的消息。
顾鹤轩则是将刚刚抓到一半的药重新配好,用纸包了,拽过绳子打结后,放入药箱,背着箱子出了帐。
刚走不远,便有侍卫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顾太医转头看了看,道:“丁大人怎的不去寻殿下?”
丁卯是个粗人,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的:“殿下曾嘱咐俺,务必要保护好顾大人,俺不敢不听。”
他也想去,可是太子的话他必须遵从,这是下属本分。
顾鹤轩轻声道:“安心吧,有季统领在呢。”
丁卯闻言,心绪也安稳许多。
季大的本事他很清楚,有他跟在太子殿下身侧,想来不会出大事的。
而心里松快了些,丁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太多变化。
纵使平常丁侍卫为人憨直,可到底是细细锤炼出来的太子亲卫,说话做事皆有章程,现下便问道:“顾大人可想好办法了?丁某愿为大人帮忙。”
顾鹤轩知道丁卯一直隐在暗处,想来刚刚他与阮瑶说的话也被这人听去。
现下也未隐瞒,直接道:“救人性命乃是医者本心,二殿下的安危实乃大事,我本就该出力的。”
丁卯知道他话里有话,也不点破,只是道:“院正已经去了,只怕大人没办法近二殿下的身。”
顾鹤轩笑了笑,轻声道:“若二殿下只是受惊昏迷,或者略有轻伤,自然用不着我的。但若是二殿下吐血不止,病因不明呢?”
丁卯一愣。
而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瞧这架势,顾太医是想要下毒啊。
丁卯觉得这法子倒是能行,原本皇上就是为了包庇赵昆才让他回宫,并不是真的治病,假使他流血不止,无法应付车马劳顿,自然而然就留下了。
可丁侍卫心中仍有顾虑:“会不会被瞧出来?”
顾鹤轩伸手拍了拍药箱,慢悠悠道:“论用毒,整个太医院没人比下官更精通,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在被察觉是中毒之前,就给他解了便好。”
到那时,就算赵昆想要回宫,陛下也不会点头。
顾大人笑眯眯道:“就是要辛苦二殿下了,怕是要吐上不少血才行,回头我给他的药里多加点红枣,补一补才好。”
丁卯听完这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想着顾太医果然不是寻常人,面上却不显,只管又隐到暗处,跟在顾鹤轩身后一路随行。
而在林子里,被人心心念念的赵弘身上并无伤痕,连点油皮都没破,可是面色却有些苍白,现下靠在处一人高的石洞里,头偏向一旁,眉头微皱,眼睛紧闭。
季大则是抱着剑守在洞口,浑身紧绷,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赵弘,神情格外担忧。
就在太子遇到熊的时候,季大看得清楚,那熊颈子上是有一道痕迹的。
这痕迹只有经过驯养时被铁链长期锁住才会留下,绝不会出现在山中野兽的身上。
季大当时便明白,这熊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目的怕就是要让赵弘有来无回。
大殿下也很清楚这点,故而他虽被袭|击,第一反应并不是逃命,而是弯弓搭箭,直接射向熊的胸口。
嗖的一声,熊虽未死,可它疼得厉害,哀嚎着转身就跑。
危机解除,但大殿下骑的马被熊吓到,慌不择路,一尥蹶子便将赵弘给掀了下来。
他的脑袋磕在树上,很沉闷的一声响,把季大吓了一跳。
当时季大去扶起了赵弘,太子殿下显得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不过在回去之时,有人故意引开太子,赵弘却并未声张,不动声色的任由人把他引到了林子深处。
等落了单,赵弘就没再强撑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哪怕死死咬着牙也有细碎的痛呼溢出来。
季大想要背他回去找太医,可大殿下却让他暂时不要回去。
“孤,头疼得厉害,此事万万不能被旁人知晓。”
赵弘很清楚刚刚磕碰的那一下不至于如此疼,他现下觉得头如针扎,只怕和自己本身的病症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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