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突然醒来,他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 实在难受,加上他本就毒性未解,阮瑶不在的时候他常性情不定,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而在听到来喜说二皇子对着阮瑶来者不善的时候,赵弘越发没有好声气。
若不是太子殿下颇有涵养,存有理智,能知晓得失厉害,只怕早就让人把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东西给捆起来扔出去了。
在我的殿内,跟我的瑶瑶说话,还直勾勾地看她……
什么东西!
阮瑶则是头一遭听到赵弘说话语气如此严厉。
之前太子殿下也有生气的时候,比如对着月兰,比如对着韦兴,赵弘皆是没有半点在阮瑶面前的和缓情面,处置起来也从未手软。
阮瑶也是一直知道,自家殿下哪怕没了记忆,丢了性情,可到底是留了那份威仪在的,发起火来时自然和平常的软糯模样不同。
可无论哪次,也比不得现在这般冷淡,话语里似乎带了冰碴一般。
阮瑶尚且惊讶,赵昆更是错愕。
以前的太子殿下是真的勤勉过头,宫中上下谁人不知,赵弘每天除了功课便是朝政,稍微有点空闲也是去太后宫中以尽孝道。
何时见过这人会为了维护一个宫女而面有怒色。
莫不是,铁树真的开了花……?
二殿下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可他心里存着上位之心,自然处事谨慎小心。
这会儿赵昆闻到了些许危险的味道,立刻把刚刚的小心思收了回来,好似根本没听懂赵弘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只管笑着起身,道:“许久不见皇兄,心中甚是想念,如今瞧着皇兄身子大好,气色也好,想来父皇母后都会安心了。”
阮瑶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自家殿下的脸色。
而后便瞧见赵弘明显是没有睡足,眼中还有着没散去的红血丝,眼底也有淡淡的暗色,而脸色也没有寻常时候的健康白皙,而是泛了些不太精神的模样。
简而言之,二殿下就是睁着眼说瞎话,还能把自己说的当成真的一般。
不过赵弘却没有接茬,只是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赵昆笑眯眯道:“我是来替母妃送东西的,这些都是我母妃从城外带来的,有不少补身的东西,还专门选了上好的银狐和白兔来,瞧着也可爱。”说着,赵昆便走到一旁,准备去把笼子提来。
阮瑶站在赵弘身后,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两个笼子里头的毛茸茸。
确实是很可爱的。
白兔生的圆胖,一双红眼睛圆圆的,还能看到睫毛,而三瓣嘴一动一动,瞧着甚是可爱。
银狐也是瞧上去便觉得手感极好,毛软软的,在阳光下似乎蒙了一层光晕似的,尤其是一双狐狸眼格外漂亮。
哪怕阮瑶并不是个喜欢兔子或者是狐狸的人,也觉得光这么看着便觉得心软软的。
不过阮瑶却能猜到这俩东西送来必有深意。
在宫里,谁人不是长了个七窍玲珑心呢。
若只是寻常的礼物,不至于让眼前这位二殿下专门提出来说一说,其中必有深意。
而在宫中,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无论别人的话语机锋有多重,内里玄机有多深,其实归结下来不过两个目的。
一是警示,二是威胁。
前者自然是要当心些的,就像三公主专门来告诉阮瑶许妃将要入宫那般,无论其中是否带着善意,都要细细考量。
后者常常用的方式更为骇人些,或者危言耸听,或者用意险恶。
可对阮女官来说,之前还会怕一下,但时候久了便知道对这些威胁只当不存在就是了。
无非是关系不好和关系更不好的区别,没什么要紧的。
这次送来了狐狸和兔子,说的是谁,用心如何,阮瑶也懒得多想。
随他去吧。
不过这时候,有个跟着赵昆前来的管事公公笑眯眯上前,将礼单呈上:“这是清单,劳烦女官清点。”
阮瑶点了点头,接了下来,却没有立刻去看,而是抬头瞧了眼赵弘。
刚刚自家殿下冷言冷语的原因,阮瑶觉得是因为他没睡好,心情不佳。
小太子偶尔也会闹脾气,大多是因为没吃饱,看上去和现在差不多。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自家殿下已经颇有些见识,外人面前总能掩饰自己,待人接物都稳妥许多,她不在眼前的时候也不妨事。
于是阮瑶在赵弘身后,用只有两个人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殿下,莫要生气了。”还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只是简单安抚,可是对赵弘来说,阮瑶简单的碰触便恍如一捧甘霖,让他原本烦躁的情绪霎时间安静下来。
若不是赵昆在,他现在就想回身拉住自家瑶瑶的细软指尖不撒手。
只可惜现在有外人在,不好动作。
于是大殿下阴着脸又瞥了赵昆一眼,心想着,这人实在碍事。
而后就听阮瑶接着道:“狐狸和兔子还是不收为好。”
阮女官是个喜欢毛茸茸的,可是她也知道,活物能弄出来的动静可是要不好防备得多。
阮瑶从未小看这宫里人下毒的智慧。
其实大殿下很清楚许妃的为人,那是个格外谨慎小心的,不然不至于在董皇后眼皮子底下得蒙恩宠那么多年,还能与董皇后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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