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轻声道:“娘娘是要选太子妃?”
董皇后轻嗤一声:“选妃?美的他。太子岳家必然要是个有些权势的,本宫不会给他机会。想来之前不动心,只是因为那些宫女颜色太差,既如此,就再选些颜色好的,也算本宫没有苛待了他。”
太子之位不好做,半点错不能犯。
荒|淫自然算是错处。
嬷嬷心领神会,应了一声,脸上堆了笑:“娘娘英明,老奴这就去办。”
董皇后点点头,笑容一如既往的仁善温和。
此时,东明宫内殿,赵弘端坐桌前,微微闭上眼目。
之前董家参与了暗害,赵弘只觉得心痛如绞戾气上涌,可现在对着佛口蛇心的董皇后,赵弘却心如止水得很。
毕竟,董家是羊变成狼,董皇后一直心如蛇蝎,相较起来,自然是前者更恼人些。
而刚刚他的一番应对,想来能把皇后对付过去。
那人既知一击不成,定然不会在贸然动手,免得留下把柄。
这便给了自己筹谋的时间。
赵弘抽出了一张纸,磨墨执笔,很快便写下一封密信,折叠好后交给了季大:“送去给太子太傅张大人,切记,要亲手交给张大人,莫要假手于人。”
季大领命,迅速退出门去。
赵弘放下笔,准备起身。
可他的眼睛扫到桌上那个装着山楂丸的瓷瓶时,动作微微顿住。
太子殿下摸了摸小腹,而后重新坐了回去。
如今,这分魂之症才是紧要事。
赵弘虽常常念叨另一个自己是小傻子,但对他来说,小太子是他的年少时光,两人本就密不可分。
只是小太子单纯贪吃,与他的性情更是大为不同,想要细细遮掩,便要想法子让他长进些才好。
其实退一步讲,若是将阮瑶这知情人给处置了,一切就方便许多。
偏偏沉稳英明的太子殿下压根没想过此事,或者说他早已将阮瑶纳入羽翼之下,从未想过苛待。
于是,为今之计,便是要让小太子自己通透些。
赵弘重新拿了一张纸,执笔在上面写了行字——
“莫贪食贪玩,一切谨慎为先。”
至于小太子会不会信这话,赵弘笃定他会信的。
毕竟他身边是阮瑶,这姑娘最是小心,略一点拨便能知晓其中利害,小太子又一贯听她的,大殿下觉得这一句话就足够。
吃撑这种事,还是别有下回的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寻常能入内殿之人中,季家兄弟身负武功,脚步极轻,顾太医养身养性,步履沉稳。
只有阮女官,从来都是走得随性,步子哒哒哒的,很好分辨。
结果,刚刚在皇后面前尚且沉稳从容的太子殿下,此刻却有细碎慌乱。
他把刚刚写好的纸条揉了下,随手塞到了笔筒里。
就在这时,阮瑶迈步进了门。
刚刚她在外面听了好一阵子恭维话,弄得她现在耳朵都嗡嗡响。
宫中人向来不缺墙头随风倒的,这会儿瞧着阮瑶佩戴着太子贴身荷包,纵然现在还没明旨,可在旁人看来,她与太子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
毕竟太子殿下以前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亲近人,很难不让人多想。
结果阮瑶就被人围起来,这个说“阮女官有大前程”,那个说“阮姐姐定能飞黄腾达”,弄得阮瑶都觉得自己怕是多口仙气儿就能飞升了。
好在她还清醒着,时刻谨记自己的命还悬在太子身上。
有这么个坠子拖着,阮瑶这才没被吹捧得飘起来。
而她进门时,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窗前的太子殿下。
赵弘生的挺拔,相貌隽秀,虽是只着里衣,依然掩饰不住沉稳端正。
这会儿他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阳光洒落,脸上有光影浮动,越发显得眉目如画。
阮瑶不自觉地顿了顿步子。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今天的太子和昨天的有些不同。
到底哪里不同,阮瑶说不出,就是觉着……长大了许多。
赵弘则是时刻谨记隐藏身份,在对上阮女官的视线时,他扬起嘴角,轻声道:“瑶瑶。”
阮瑶回过神来,耳尖一红,在心里批评自己又胡思乱想。
他都病成这样了,心思最干净不过,随便胡乱想他的自己才是心眼歪呢。
而后阮瑶便笑着上前,温声道:“殿下,刚刚娘娘瞧出什么没有?”
赵弘笑容清浅,声音平静:“没有。”
阮瑶松了口气,一面关上内室的门一面道:“如此便好,殿下如今病还未好,要细细养着才是。”
最好旁人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傻了才好。
这点与赵弘心中所想殊途同归,他点了点头,眼睛扫了眼笔筒,心想着等下把那张纸条放在什么地方。
既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隐蔽。
这时候,阮瑶瞧见了桌上的瓷瓶。
她走上前,伸手将瓷瓶拿起来,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先问:“这个,是娘娘留的?”
赵弘心里装着事儿,闻言便随口道:“顾太医留下的。”
阮瑶点点头,这几日她看得出顾鹤轩对赵弘的病症尽心竭力,想来是个好的,他留下的东西总比董皇后的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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