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馆后面有一条长河,河里有本地阿公在摇船,两人钻进乌篷船里,春末的河水沁凉,乌篷船里摆着茶水和点心,他们刚刚在庆功宴上已经吃够了东西,这会儿再吃不下任何食物了,于是两人便相对而坐喝起了茶。
河两岸挂了许多红色的灯笼,灯光映在水里,又映到了陈稚初的脸上。
她侧头看晏里,想了想,终究还是说:“下午往后退,是因为觉得我如果往前,就约等于公开了,所以我……”
晏里问:“初初不想跟我公开吗?”
陈稚初一愣,晏里又问了一遍:“初初不想跟我公开吗?”
比起前一句,这一句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的意味,陈稚初的声音软了几分:“想。”
也想同你毫无顾忌地牵手走在大街上,想得到更多的是祝福而不是质疑,想在人群里坦荡喊你姓名,但是——
陈稚初说:“又觉得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是满足的。”
她垂下了眼睫,伸手去端茶杯,唇畔笑意温柔,晏里突然问她:“想看星星吗?”
“诶?”
不等她反应过来,晏里就拉着她从船里走了出去,走到了甲板上,船外灯光点点,陈稚初这才发现,河里被人放了好多盏荷灯。
灯芯都是电子灯,而非是烛光,小船摇曳在其中,陈稚初眨了眨眼,听见岸边有人问:“怎么有船?”
“哎,好浪漫啊,是一对情侣诶!”
摇船的阿公也从另一边伸过头来,问他们:“要放灯吗?”
船里也有灯,爷爷自己扎的荷灯,晏里用钢笔在便签纸上一笔一划地写:
TO陈稚初:
喜欢你。
署名:晏里。
然后将便签纸塞进荷灯里,又弯腰把荷灯放进水里。
“如果这个荷灯被人捡到,找到我们,我们就公开好不好?”
晏里的目光仍注视着水中的一簇簇星光,好像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语毕,侧头看向陈稚初,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这回声音压低了些,腻着嗓子,气息吐在陈稚初的耳朵上,有些痒,陈稚初捏捏自己的耳垂,也抬头看他。
“好。”她笑起来,又问,“如果没有人找到呢?”
“会找到的。”
-
尽管网络上关于陈稚初与晏里之间的关系的讨论层出不穷,但陈稚初与晏里对此都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春逝》和《新婚日记》接连杀青,晏里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休息期,但休息也不是纯粹的休息,偶尔还是要录制一些广告物料以及宣传视频。
六月上旬,陈稚初回学校领了一下毕业证,一群人又热热闹闹拍完了毕业照。到底是一起呆了四年的同学,拍完毕业照,在大家纷纷低头寻找自己刚刚拍照时扔到地上的学士帽时,班长独自在长凳上哭得涕泗横流。
流泪这种事就好像会传染似的,一旦有个人开始,立马就能哭倒一片。
尽管陈稚初对于分离这种事从来情绪淡淡,但此时仍旧觉得有些眼眶泛酸,晚上一群人又去聚了个餐,这餐是临时决定要聚的,陈稚初并没有提前通知晏里老师,于是等晏里老师下午开着车来学校接人时,对着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差点报警。
好在五分钟后陈稚初就给他回了电话,念及之前喝醉后的窘态,这一回她终于没敢再喝酒,同学们态度暧昧:“陈稚初同学是红人了,不愿意再跟我们一起喝酒了。”
大家都是网络冲浪的好手,关于陈稚初啊、初初啊、以及AUI、蒋秋秋的各种八卦,毕竟事关同学,大家早就凑在一起扒了个遍。
他们边说还边拿眼角的余光去看蒋秋秋。
蒋秋秋脸色难看地坐在一旁,似乎是想发作,又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只好低声冷哼,昭示着自己的不满。
陈稚初抿唇低笑:“男朋友严禁我在外喝酒。”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眼睛更加亮了——
陈稚初的男朋友诶!
不想画画的初初的男朋友诶!
晏里绯闻女友的男朋友诶!
大家年纪都不大,说话也不爱遮掩,很快就有人直接问她:“晏里吗?”
陈稚初低头吃东西,假装没听见,那人又问:“帅吗?”
陈稚初想了想,说:“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我觉得他挺好看的,我喜欢他,看他什么都是好的。”
她说得含糊其辞,听在同学们耳里,却很快就确认了:不是晏里,长相一般!
毕竟,如果长得好看,正常人肯定早就要开始炫耀了吧,怎么可能会说出“我喜欢他,所以我认为他好看”这种话,这明显就是挽尊嘛。
大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陈稚初见众人终于不再注意自己,才转头去和钟茗聊天。
钟茗的哥哥和江意映好像也快要举行婚礼了,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稚初总觉得钟茗好像有心事,要是搁在以往,见到陈稚初时,钟茗早就手脚并用抱住她了。
可今晚她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都少。
陈稚初捏捏自己的眉心,叉了一块水果放进自己嘴里,侧头问钟茗:“你最近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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