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他
到底找谁啊?
呼!真是疯了!她摇着头取下脸颊上的纱布,准备换个药去医院和沈云霆换班。谁知纱布落下的那秒,她盯着镜子的眼神直了。
怔怔然,颇为不敢置信的样子。
江梓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抚上了脸颊的皮肉。这里,一天前被硕鼠啃下了两个指甲盖大小的肉。伤口狰狞,一辈子也恢复不了,可现在才过了多久,创口翻卷的红肉不见了,倒是长出了粉色的新肉?
这、这
她清楚自己的恢复力,伤口的修复速度虽然比普通人强点,但也在人的范畴内。流血大疤的修补,要更慢些。
一天前的创口,24小时恢复一半,是她出现了幻觉,是医院的药太好,还是她的体质也跟硕鼠和蛇一样变异了?
突兀地,宿舍的座机传来急促的铃声。
江梓楹接起电话,就听见沈云霆欣喜的声音:小江,老周救回来了!
啊?
老周救回来了!对面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愣是喜极而泣,他活了!截掉了三米长的肠子,十六小时的手术,他熬过来了!老周活了!
诶,我马上到!江梓楹搁下座机,飞快地往脸上贴完药,拎起外套就往外跑。
冷不丁地,她的视线对上了放在门框里的画。
白色的幽灵托起棍子,寂静大山中落下了雪花。稚嫩的笔触画出了一股神圣的意味,她的耳畔仿佛再度响起了三个字:去找他。
去找他
一种感觉偶尔出现,可以被称之为错觉。一种感觉反复出现,不能被称之为偶然。
江梓楹摩挲着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刻钟后,她拍下了画放在自己围脖上,并不抱希望地配了一句话:一个孩子的画,主题是去找他。我是个粗人,看不懂画里的意思,有谁能为我解答吗?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哐!门被关起,江梓楹已经跑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病房内,捡回一条命的老周精神头不佳,可他抓着沈云霆的手倒是有劲。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沈云霆无法用力挣脱,只好劝道:老周,我得出去了,你必须休息。
沈队,我看到白光升起。
是雪花。沈云霆叹道,你受了重伤,意识都模糊了,难免看错。不要再伤神了,快休息。
白光升起老周不肯松手,他吸着氧,非要把话说完不可,有人,一个男人!在光里!他让雨落下来,是暖的
沈云霆一顿:暖雨?雪后是下了雨,雨水也确实是暖和的。
只是那时候老周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早已人事不省,他从何处得知?
沈云霆不禁凝神细听。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是白色我要说出来,沈队。老周的眼中溢出神采,我怕不说,我醒来就忘了。对我会忘记的,会忘掉。
老周,你
暖的雨,叫功德霖。老周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瞳孔涣散,似是睡意涌了上来,落在人身上,活死人肉白骨,有功德在身的人不会死,没功德护持的人会暴毙。
我活了,沈队。
大手术过后的人,依然在阴阳之间徘徊。脱离了肉身的桎梏,在两头游走的灵魂足以通玄。于万般奥妙的造化中,窥见大神通的一星半点。
哪怕只与天地接洽一息,所获的信息也远超想象。而当人向死而生,真正活下来之后,他会慢慢地遗忘玄之又玄的状态,渐渐回归平凡的日常。
老周经历了,也猜到了,他迫切地想在忘记之前说出来,否则否则会怎样,他也不知道。
沈队,去找他!
手劲蓦然变大,老周的眼睛已经闭上,话却条理清晰:白色、泛着光的男人,去找他,找到他。
他在这里,一定一定要快啊!
声音化作了绵长的呼吸,心跳血压平稳,病房里空寂无声。
老周睡着了。
沈云霆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他刚推开门外出,便见到了赶来医院的江梓楹:刚睡下,状态恢复得很好。
你的脸怎么样了?沈云霆回过神问道,我认识一个皮肤科的资深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她。
江梓楹摸着脸,摇了摇头:没事,不急。倒是沈队你的胳膊怎样了,我记得你被硕鼠咬掉了几块肉。
无妨。沈云霆笑笑,上下晃动胳膊,最近都没换药,不过耍起来倒是比平时更有劲了。
两人聊了会儿,干脆一起去别的病房看看战友。
末了,江梓楹陪沈云霆去了科室换药,她本做好了看到一条血胳膊的惨状,殊不知医生把沈云霆的纱布一拆,别说旁人,当事人都傻了!
一天前被硕鼠咬掉不少肉的胳膊,这会儿已经消了伤疤。不仅看不见红肉,也没有新长出的粉牙,而是被填补得满满当当,只剩七零八落的牙印烙在皮肤上。
江梓楹捂住嘴:天呐。
医生震惊了:怎么回事?你割屁股肉填皮了?
沈云霆:没。
他细致地摩挲皮肉,当初彻骨的疼痛完全消失,状态好得像是从没受过伤。
这是怎么回事?
【功德霖活死人肉白骨】
【沈队,找到他!】
沈云霆豁然起身,一脸始料未及。
※※※※※※※※※※※※※※※※※※※※
PS:纪斯:下本开怪,队友速来。你们不来的话,我自己打了。
叮!正常侠士沈云霆加入队伍。
叮!正常侠士江梓楹加入队伍。
叮!活体欧神司诺城加入队伍。
叮!拖后腿俞铭洋和非洲酋长姜启宁以及一群猪队友加入队伍。
纪斯:奇怪的队友又增加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缕光
一个人的创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愈合, 在医生眼里是你割肉填皮;两个人的创口以同种速度愈合,在医生眼里是你体质诡异;三个人的创口飞速修复,医生只能丢下一句实乃医学奇迹
可当四个人、五个人, 乃至一整个部队的兵都以非人的速度痊愈了呢?
医生除了卧槽尼玛就只能提起手术刀, 准备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我今天就要割自己一刀, 你们谁说话都不好使!放开我,我没疯!我只是想试试,我下刀有分寸!凭什么他们可以, 我不可以?
军人们:
科室内,江梓楹拆掉脸上的纱布,沈云霆露着完好的胳膊, 另有七名皮外伤的军人拆解了绷带,正难以置信地摩挲着自己合拢的皮肉。
我是疤痕体质,创口愈合缓慢, 受伤铁定留痕迹。有人开口道,无法相信,一天过去我的大腿就好全了?
我受伤后恢复速度极快, 入伍后被叫钢兵。但说实在话, 后背被撕掉两片肉, 就算真是钢做的兵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复原啊?
会不会是医院发的药效果很好?
要真是药的原因,那名小医生何必寻死觅活, 还想给自己来一刀试试?他应该早料到才对, 而不是眼睛都脱框了。
沈云霆抡着胳膊细听战友的话, 见他们扯得差不多了, 便问道:告诉我, 你们活到现在为止, 做过的最大功绩是什么?
片刻后, 江梓楹率先开了口:2218年3月,为清剿贩卖妇女的犯罪团伙,我亲身上阵充当诱饵,与大队里应外合共解救妇女7人,抓捕罪犯31人。
彼时她不过24岁,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有极大的被害风险。可她还是去了,驳回所有反对意见,义无反顾。
凭头脑与恶狼周旋,凭手段保全自己,凭本事从虎口救人。72小时的暗斗,成就了她人生中最光辉的一页。
【我不能对不起身上的警服。】这句话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座右铭。
2211年,大南毒贩围剿行动,我是队里唯一活下来的人。钢兵语气沉重,我失去了战友和后援,想着怎么都是死,干脆拼了。结果我赢了,击杀枭首,消灭毒贩25人。
国家没有放弃寻找我,援兵在大南北部的密林找到了濒死的我。钢兵笑道,活下来,这命归我,也不归我,我算是一整队战友父母的儿子了。
2217年,我还没入伍,就一大学生。勇地孤身打翻了三个人贩子,救出五个孩子,现在想想居然有点后怕。
2209年,国际联合救援行动,和外国战友一起从器官贩卖组织手里营救了上千人。
2215年
沈云霆默默听着,江梓楹站得笔直。科室外的医生们没有冒然进来,只是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将空间让给了这批战士。桩桩件件,都是过命的丰功伟绩。可他们多数时候,不过选择在背后无声付出而已。
人散去了,心凝聚了。
沈云霆道:2216年,我在毒贩组织当过卧底,端掉了国内最大的贩毒组织。他顿了顿,差不多明白功德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都是战友,有件事我必须告知大家,关于老周。
沈云霆不是把事儿闷心里的人,有一说一就是搞。他就要明明白白地说出去,至于信不信、干不干,那是别人的选择。总之,他不会瞒报信息。
老周刚醒时对我说
随着沈云霆娓娓道来,江梓楹越听越吃惊。尤其当沈云霆说出去找他三个字时,她只觉得脑海中嗡嗡巨响,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个孩子,到底看见了什么,又画了什么?
沈队,我也有类似的情报要说。
纪斯并不知道,心眼通透、灵台澄澈的孩子或成他平生之大敌。不过,他就算知道了,多半也不会在意。
纵使人类找到他,又能拿他怎么办呢?这世上除了必要的因果得遵循,只有他愿不愿去做的事,没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
要不是友人种了一颗善因,他真不会选地球养老是修真界不好玩,还是魔武界不够香,嗯?
由此观之,他最好少交朋友、孤寡到老。多一个队友多一个坑,天长地久有时尽,填坑绵绵无绝期。
譬如现在,既然司诺城交了学费,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带带他。不求司大少爷通天彻地,但求他能有点常识和自保手段,别死太快就行。
于是,在千家万户守着电视抢红包的档口,纪斯同司诺城爬上了酒楼的天台。
时值元旦之夜,年尾与年头真正接壤的一刻,恰是庚子鼠舒展首尾,令世间阴阳大乱的起始。
在常人肉眼不可见的世界里,乾坤倒置,上清下浊混合。本是风水宝地的龙穴莫名灌入邪气,本是穷山恶水之地忽而来了阳气。
这不是福祸相依,而是灾难剧变。
福山宝地多有未出土的贵族陵墓,那些存留数千年的尸骨沾染了气,轻则尸变,重则化作旱魃。而不毛之地的形成多有原因,或是恶人恶事,或是气数已尽,骤然入了一缕活气,妖邪更易兴起。
混乱将引发魔窟、界门和地渊的三处共振,三地共振的能量将为鬼域大开方便之门。
漆黑的云层上住满了亡魂,混浊的空间里飞舞着魍魉。放眼望去,真是没一处安稳地。
你让我上天台,是为了跟你一起吹冷风吗?司诺城的声音传来,他呼出一口白气,天台这种地方
嗯?纪斯转眼。
司诺城消了声。
初中时期他上天台,基本是走进了女生的套路,不是被表白就是被塞情书。高中时期上天台,基本是看透了女生的套路,不是来拒绝就是来断绝。
没未来就别给希望,不喜欢就别拖泥带水,处理青春期的感情问题,他一贯雷厉风行。渐渐地,他掐死了自己所有的桃花,活成了一颗仙草,别名阆苑仙葩。
天台,表白和分手的圣地。司诺城回道,要不是你是个男人,我会怀疑你另有企图。
纪斯:
表白和分手的圣地?纪斯仔细回忆自己的经历,觉得登的是假天台,不该是白天打架斗殴,晚上夜观天象的地方吗?
他们轮回小队上天台,不是炸楼就是对轰,难得坐下吃一餐饭都算安生。这界与界的隔阂,人与人的代沟,让听了这话的司诺城陷入了沉默。
司诺城盯着纪斯的脸,觉得无从说起:你没在天台被女孩子表白、被塞情书吗?
没有。纪斯说道,敢请我上天台的女孩,打架都很厉害。一般会给我塞战书,有时候一整封信全是血淋淋的诅咒。
司诺城:
这是哪里的天台?这么凶残?
地狱的往生台。
好不容易拼起来的三观,又裂开了!
相顾无言数秒,纪斯手中的权杖轻轻点地。刹那,一星白光如涟漪荡开,寒风止息。他们的衣角不再扬起,发丝不再乱舞,温度回暖,好似沐浴着阳光。
司诺城知道,是看不见的庇护圈张开了。
我明白你的疑问,我也可以为你解答。纪斯温和道,世界上确有天堂,也有地狱。有轮回转世,也有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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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老肝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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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