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麻杆正在前面调试设备,准备开始讲课,见进来个年轻人,一下子警惕起来,过来询问:“我们的试听课可是有门槛的,这位先生,麻烦您出去。”
什么门槛,不就是发出去还要回收的传单吗?
方锐被一群老人盯着,头皮发麻,他揣摩了一下,硬着头皮豁出去了,蛮不讲理道:“什么试听课,我听说这里能免费领洗衣液的呀,怎么他们能来我就不能了?!”
胖子一愣,也是没想到这么斯文的大小伙子有这股劲儿,他舌头差点打结,而后坚定道:“礼物发放也是有门槛的,我们这就是个养心课,只适合各位大爷大妈,你一个年轻人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快出去,别捣乱了。”
“养心?”方锐想想这些邪教的性质,东拉西扯,“我也需要养心啊,我妹妹眼瞎了,还感冒,爹妈早就走了,帮扶一把都不能,这么大年龄了没对象,挺煎熬的。就让我听听你们的课,说不定还能梳理一下心情。”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怀里的小家伙身上。
小家伙软乎乎一只,小小年龄戴着个瞎子墨镜,嘴上还捂着蓝色口罩,蔫蔫地待在哥哥怀里……
池缨捂住嘴儿,软软的咳嗽了一声,小奶音一下子把众位爷爷奶奶的心提了起来。
有位大妈当即就站起来,义愤填庸道:“要不是日子实在不好过,哪个年轻人能为了一袋洗衣液这么没脸没皮啊?兄妹俩挺不容易的,小赵,就让他们坐下吧!”
老头老太们纷纷声援。
胖子今天租下这场地是有时间限制的,见场面这么乱糟糟的,只好连声安抚:“行行行,大家安静,那就让这位小兄弟留下来吧!”
反正这种生活艰难的人,估计也挺绝望的,属于那种好骗的范畴,凑个人头挺好。
他答应下来之后,麻杆瞥了一眼小家伙脚上的鞋子,却忽然纳闷儿地问:“你们家里这么艰难,还穿得起耐克啊?”
方锐正沉浸在那句没脸没皮的评价里,脸色发红发青,闻言只能强打精神继续胡扯:“什么耐克?这是我在医院门口十五块钱一双买的,质量确实挺好。”
有个大爷不忿了:“小高,人家这么困难,穿个高仿怎么了?别追着问东问西的,看把小伙子臊成什么了!”
麻杆悻悻挠了挠头,心说这高仿看起来挺逼真,才十五块,哪家医院前头卖的?
在大爷大妈们的热心相助下,胖子和麻杆总算不缠着两人了,他们去开投影设备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妈还拍了拍方锐,仗义道:“小伙子放心,待会儿肯定让你如愿拿到洗衣液,大妈的香皂也给你!”
好些老人都是寂寞了出来凑热闹,其实不怎么缺钱,闻言也跟着要把自己那份礼物给他。
为了圆谎,方锐只能冒着汗应下,脸红的都快哭了。
大爷大妈却当他是感动的,欣慰之余,对他的遭遇更相信了,还合计着要不要给他捐点东西。
胖子很快开始讲课。
投影仪上播放出粗糙的PPT,方锐看着PPT的排版布局浑身难受,旁边的大爷大妈却被胖子绘声绘色的讲解吸引,聚精会神往上面看,似乎忘记了自己来只是为了小礼品。
胖子讲得风趣幽默,跟讲相声一样,很快赢得了老人们的好感,见帐篷内气氛和乐,他立马点开下一张PPT。
你焦虑吗?你遗憾吗?你是否偶尔会因为某些无法挽回的记忆难以入睡?
胖子面容一肃,拿着话筒道:“人活一辈子,总会有些遗憾,或者想挽回的事情,就比如我爹,临死之前常常惦记着他年轻时候偷的那半车砖;我妈,曾经跟人吵架把人气进医院。”
“可话说下了,事情做下了,这么多年过去,没办法挽回了呀。就说在座各位,活了这么多年,有人能说自己没跟人起过一句口角,做过一件亏心事的吗?”
趁着大爷大妈犹豫的时候,他立刻果决地摆手:“反正我没有,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有意或者无意,我不敢说我这辈子光明磊落,一件错都挑不出来。”
“然而生前作孽,死后算账,不管你是不是后悔,阎王的生死簿上可都是有一笔账的啊,连背后骂人都要下拔舌地狱。”
说着,他点开下一页PPT。古画样式的十八层地狱,配着旁边的音乐和帐篷里幽暗的光线,还真挺瘆得慌。
好些老人都是满身毛病,数着剩下的日子过活的,闻言一下子慌了:“那可要怎么办,谁能没点不痛快,总不能都丢去炸油锅割舌头吧?”
胖子摇头,无奈的笑了一声:“死后人就不是人了,谁管你一个鬼魂疼不疼?反正下面永远不缺投胎的,惩罚完发落了完事。”
方锐心说这话真是错漏百出,谁信?
大爷大妈们也都半信半疑,觉得挺晦气的:“下面什么样你怎么知道,不能光凭你一张嘴啊?”
胖子也不气,摆摆手道:“我证明给各位看。”
他话落,麻杆便从一旁的布帘后面推出罩着黄色丝绸的玻璃柜,丝绸一撤,里面密密麻麻的黄符纸立刻显露出来,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里面竟然还锁着一个人!
人是女人,头发简单地收束着,脸色青白,气虚体弱,她眉眼低垂着,看起来没有一点威胁。
大妈脸色一变,再次站起来仗义执言:“你们怎么还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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