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摇手:“我没事。”叫小厮拿钱打发了那四名轿夫,轿夫便抬着空轿子走了。
玉玲珑站在店堂门口,笑吟吟的,一如她面对任何一名客人的样子:“客官,请进。”
那人轻轻推开小厮的手,向玉玲珑走来。
孱弱书生的模样,略微有些胡子,皮肤跟他的手一样白,可能是因为刚才咳了几声,他的眼睛里染了些水气,看起来愈发脆弱了。
李小宝发现,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也许,因为他的身子实在太单薄了。
小厮向玉玲珑一笑,年纪轻,唇红齿白,一看就惹人喜爱。
进店堂,玉玲珑问道:“客官可是身子不好?”
那人道:“偶感风寒,不碍事。”
玉玲珑道:“那真是不巧了。”
那人微微叹息:“是啊,的确有些不巧,不过无妨,多谢老板娘关心。”
“天字三号。”玉玲珑对李小宝道,“你带这位客人去吧。”
李小宝应了声,道:“客官请。”
那人便带着小厮上楼了。
客房很干净,被褥是今天新晒的,还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可是那人一进客房,小厮就把窗子关上,把窗帘都拉上了。
李小宝看他一眼,小厮解释道:“我家先生受了风寒,不能吹风。”又从行李中拿出一包药,交给李小宝:“小二,这是我家先生的药,麻烦你拿去厨房里煎一煎。出门在外,实在是不方便。谢谢你了。”
“好的,不用客气。我们客栈本来就要给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宾至如归嘛。”李小宝笑出一口小白牙。
“小二,你真好。”小厮道,“对了,晚餐请做点粥,配几个清淡的小菜就行了。”
“好。”李小宝应道,“那我去给你们上点茶。”
小厮点点头:“有劳了。”
李小宝欠身退下,下楼到柜台前,问玉玲珑:“老板,这个人是不是风先生?”
玉玲珑道:“你说呢?”
“肯定是他。”
“为什么?”
李小宝道:“他家小厮叫他先生,他又一副文弱书生样,还有啊,老板你都没让他登记,分明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玉玲珑的目光又看向大门外,变得十分悠远。
风先生的到来几乎悄无声息,没有在客栈里激起半点水花。
客人们各自将晚饭叫到房间里去吃,彼此之间也没接触,一切都很安静。
萧疏雨早早地打发姚青、姚白去休息了,他想下楼找玉玲珑聊天,可是刚想出门,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萧少爷,你在么?”朵儿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在。”萧疏雨打开房门,“朵儿姑娘,你怎么来了?”
朵儿手里拿着几朵花:“萧少爷,你请了我两顿饭,我别无回报,刚才在院子里摘了几朵花,哦,是老板娘同意的,我拿来送给你,还望萧少你别嫌弃。”
萧疏雨挑了挑眉:“哦?姑娘这么有心?那有没有去送顾公子呢?”
“他……他虽然温柔,可好像不容易亲近,还是萧少爷又温柔又随和,叫人好生……”倾慕?喜爱?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却露出害羞之色。
萧疏雨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谢谢,只是我这个大男人不喜欢花花草草,你还是拿回去自己放着吧。花儿么,最配你这样的漂亮姑娘了。”
朵儿红了脸,逃也似地逃了。
萧疏雨忽然觉得懒懒的,不想去找玉玲珑了,便躺到了床上。
夜,已经来临。
萧疏雨睡着了,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忽然,一点小小的萤光从他桌子底下飞出来,缓缓飘向萧疏雨,停在他耳根处。
萧疏雨睡梦中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晃了晃头。
片刻,他倏然睁开眼睛,目光在黑夜里宛如寒冰利剪一般。他起身,披上外袍,拎起挂在床头的剑,一步步走了出去。
第8章 雨夜杀人
三月初七的上弦月不知何时躲入了云层,一场夜雨悄悄落了下来。落在屋檐、落在树梢,沙沙的,宛如情人之间的喁喁细语。
客栈里安静极了。
静到极致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天字三号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只是,那声音混合在雨声中,听来有些缥缈。
突然,马厩里传来马嘶声,那马儿像受了极度惊吓一样,撕心裂肺地吼,四蹄乱蹬,那架式,蹬得马厩都似要散架了。
厨师老余师傅住在后院厨房边上,离马厩最近,被声音惊醒,吓得不轻,黑灯瞎火地爬起来,找了火折子,点上蜡烛,跑出来看。
后院廊架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照得四周惨白惨白的。
老余捧着烛台,一边披衣服,一边跑向马厩。
就在这时,玉玲珑也开了后门跑出来,一头长发披散着,身上胡乱披着件外袍,还没来得及系上腰带。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她压低声音道。
发狂的是一匹枣红马,他疯狂地嘶鸣、踢打,惊得其它马儿也一齐慌乱起来。马厩里沸反盈天,像一片金戈铁马的战场。
“好好的,怎么马儿会惊了?”
老余举着烛台照那匹马,从它眼里看到了恐惧,他喃喃道:“真是奇了怪了,又没什么东西闯进来刺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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