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寒思绪纷飞,下意识抱住了他。
同一时间,玻璃碎裂,无数碎片飞来,扎在裴恒的背上,也刺入楚亦寒的心。
楚亦寒慌张地带着他后退,远离满是碎玻璃的窗边。
裴恒知道楚亦寒不喜欢这副身子,很快松开他,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楚亦寒一瞬间更加难受。
裴恒眼眶发红,泛着泪光的双眸关切地望向他:你有没有被伤到?
楚亦寒抱他时,手被碎玻璃划伤了。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两道口子,细小的鲜血缓缓流下。
楚亦寒将手背到身后,冷冷道:没事。
这没能躲过裴恒的眼睛,他立刻道:我去让吴伯请医生。
他转身往门外走,楚亦寒看到他鲜血淋漓的背后,心头猛地一跳:裴恒!
裴恒不解地转过头来。
楚亦寒的喉结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你背后的伤
夜色正浓,另一扇落地窗上倒映出裴恒的身子,隐约能看扎着碎玻璃的后背与满是鲜血的衣衫。
裴恒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望着自己的倒影,怔了片刻,居然对楚亦寒笑了一下:这是穆立新的身体,受伤了你该高兴。
楚亦寒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的。
这下反而更加难受。
你给我回房去。楚亦寒声音沙哑,冷着脸打开落地窗,从花园里出去,吩咐吴伯请医生。
裴恒自知理亏,哪怕不放心,还是乖巧地回房。
医生来给他处理伤口时,裴恒问:他的伤口处理了吗?
医生面露不解。
吴伯知道他是为楚亦寒,如实道:少爷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他伤得不重,您放心。先处理您的吧,这伤口太多了。
鲜血干涸,不少都和裴恒的衬衣黏在一起,医生不得不将衣服剪开,撕掉布条时发出的声响,光是听着都疼。
可裴恒趴在床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这副身体上的任何疼痛。
医生帮他将扎入体内的碎玻璃一一取出,上好药、缠了绷带,仔细嘱咐:伤口愈合前别碰水,这几天饮食清淡,别吃辛辣食物。我三天后过来换药。
裴恒被吴伯喊了才回神,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医生:你们这儿支持安乐死吗?
医生立马摇头:安乐死也很痛苦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我给你开点止痛药,背上的伤应该很快就不疼了。
吴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导他:少爷偶尔会有点任性,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等他气消就好了。牙齿跟牙齿还有磕绊,小两口过日子拌个嘴很正常,用不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裴恒没有出声,只是有些失望地重新趴回床上。
吴伯找人守在门口看着裴恒,急忙去找楚亦寒:少爷,您和阿恒少爷怎么了?他是不是一时着急说错什么话,惹您生气了?他性子单纯
楚亦寒想起裴恒瞒了自己这么久就生气:单纯什么?他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吴伯意外又困惑:他骗什么了?
楚亦寒没有出声。
父母的死不能怪裴恒,毕竟这些不是他安排的。
可穆立新的身体
裴恒怎么能用穆立新的身体接近他
楚亦寒想起来就恼火。
可潜意识中又知道这不能怪裴恒。
穿越到谁身上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裴恒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他没有错。
可楚亦寒自问,如果裴恒没错,难道是他错了吗?
他想为父母报仇,他也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这个作为消遣而诞生的世界。
楚亦寒心间涌起一股破坏的冲动,可想到裴恒身上的伤,又忍住了。
吴伯从未见过楚亦寒这样,担忧道:阿恒少爷刚刚问安乐死的事了
楚亦寒瞳孔一颤:你们怎么说?
我和医生都在劝他,但他要是动了这个念头,不能放任下去。有什么事就好好说,我看他没坏心,最多就是有些贪玩、但该认真的时候也很认真,现在在家休息还不忘训练,每天去泳池自己训练。少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把话说开就好了。吴伯忧心忡忡。
他们就是因为把什么话都说了,才走到尽头这个地步。
或许裴恒说得没错,像之前那样一个打死不说,一个撑死不问,两个人稀里糊涂也就过下去了。
可那是穆立新
是杀父之仇。
是弑母之恨。
是毁家之敌。
楚亦寒的思绪被搅乱,恨意滔天,又清楚这一切不是裴恒能做主的。
裴恒唯一做错的,就是答应了他的心意。
可那也是他苦苦相逼求来的。
是他自作自受。
楚亦寒得出这个结论,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他神色阴沉地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这一刻,楚亦寒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吴伯担忧道:少爷,要不您去看看阿恒少爷吧?或许您劝他两句,他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吴伯的话提醒了楚亦寒,他想起裴恒也是个不亚于他的倒霉鬼,抿唇走入裴恒的房间。
裴恒仍旧保持着吴伯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上。
吴伯关上门,将里面的空间留给楚亦寒和裴恒两人。
裴恒怔怔地望着窗帘上的花纹,直到楚亦寒开口:想死?
裴恒像是通了电的玩偶,蹭一下从床上窜起,回头看向他。
望着这张脸,裴恒和穆立新的形象同时在楚亦寒脑海中浮现,搅和在一起,令他烦躁: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他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他死,你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
裴恒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好受一些
用死让我开心?楚亦寒愠怒。
裴恒想点头,但依稀感受到楚亦寒的不悦,小声道:这是穆立新的身体你想他死
那你呢?楚亦寒问,声音中夹杂着自己都难以察觉地不安。
裴恒低着头,失魂落魄道:我反正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许这段时间就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才多给我的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楚亦寒蹙眉:什么死人?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能穿越过来,应该是心脏病发了医生让我注意身体,但我被诊出心脏病后有点自暴自弃,不是熬夜打游戏,就是熬夜看这也是不珍惜身体的报应吧裴恒尽可能说得轻松,但楚亦寒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怎么会有心脏病?
本来心脏天生就有一点点小缺陷,正常生活的话不会出现问题。但跳水对心脏负荷较大,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其实这样也好,能嘎嘣一下就死掉是种福气,总比将来被病痛折磨要好,你说是不是?裴恒露出爽朗的笑,好像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谈什么很高兴的趣事。
楚亦寒的心却像是被一柄利刃刺进去反复搅拌,痛得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死没什么好的,无论是痛快的死,还是难受的死。死就是死了,死就什么都没了。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好运的穿越。就算穿越,万一你穿越到个被病痛折磨得要死要活的人身上呢?裴恒,你只有这一世了。楚亦寒认真地告诉他。
裴恒怔怔地望着他,面露不解:你不是要穆立新死吗?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楚亦寒反问。
可他的身体还在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我想好怎么处理这副该死的身体前,好好养着他。楚亦寒说完自己都觉得扯淡。
裴恒隐隐猜到楚亦寒的真正心意,却不敢说穿,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样乖巧的神色是穆立新从未有过的,楚亦寒想去抱抱裴恒,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紧接着又会想起这事穆立新的身体。
所有的旖旎都会在这一刻化作滔天的恨意,反复折磨着他。
大概是也感受到了楚亦寒煎熬的内心,裴恒偷偷钻进被子里,不让他看见自己,以免楚亦寒更加心烦。
楚亦寒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楚亦寒昨晚就没睡着,今晚更是连躺下去的心情都没有,站在卧室里反复思量这事。
房门没关,他忽然看到裴恒的身影一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朝楼下跑去。
楚亦寒心神一紧,连忙跟上去。
裴恒如果要逃跑,不会走这条路,他肯定是有别的事。
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着急?
楚亦寒想起他不久前对死亡豁达甚至是期待的神色,心情愈发沉重:裴恒!
眨眼间两人都已经跑下楼,裴恒背对着他,从地上直起身子。
楚亦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裴恒抱着密码箱,迷茫地望向他:怎、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楚亦寒心神不安,总害怕裴恒为了让他开心,做一些极端的事。
我拿这个裴恒把密码箱举给他看,发现还锁着,忙低头解锁,密码都是520他说着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说这三个字,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啪一声,密码箱打开,露出里面的金条。
裴恒偷觑着楚亦寒发黑的脸色,小声道:这是穆立新藏起来的钱,一共1000根金条,我都搬回来了你拿着吧,这些本来就该是你的
他把密码箱递给楚亦寒,楚亦寒没有接,只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这1000根金条并非穆立新的全部财产,而是他和楚亦寒正面开战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赢过楚亦寒,紧急为自己添置的一条后路,与一开始裴恒栖身的安全屋类似。
楚亦寒的长久沉默让裴恒不安,他低着头小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藏着这笔钱原文里没写也可能写了我没看到我看书不认真的
你跑下来就为了这几根金条?楚亦寒问。
裴恒点点头,弱弱地强调:是1000根。不是几根。
刚刚的跑动几乎牵动了全身的肌肉,裴恒肩膀上的伤口渗出血来,看得楚亦寒心疼。
楚亦寒接过密码箱,让裴恒上楼:不许再跑了,好好回去躺着。
哦裴恒乖巧地应声,慢慢走上楼。身后安静地好似什么都不存在,裴恒忍不住回头,看到楚亦寒坚毅的侧脸。
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还能持续多久,裴恒舍不得挪开眼神,却还是在楚亦寒望过来之前,扭头上楼。
楚亦寒目送着他消失在楼梯上,才烦躁把箱子往沙发上一丢。
他才不缺这点钱。
他只想要裴恒。
一连几天,别墅内的气氛都格外诡异。
裴恒连房门都没迈出过一步,楚亦寒偶尔去看他,也只是趁他不知道的时候,在门口站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恒。
只要一想起穆立新,过去的种种就如同地狱中爬起的恶鬼,拼命折磨他。
唯一能楚亦寒至今保持表面冷静的,唯有这副躯壳中裴恒的灵魂。
吴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给裴恒送饭的功夫,苦口婆心地劝他:要不您就主动服个软吧,少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之前不是很好吗?他们突然就闹起来了?
这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裴恒谢过他的好意,端起碗吃饭。
他的胃口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吴伯知道裴恒压根儿就没好好吃饭。平时他吃饭总是挑食,还经常把自己不爱吃的往楚亦寒碗里送,现在却是给什么吃什么,就像是为了吃而吃。
吴伯又跑去劝楚亦寒,得到一样的回答。
他愁眉苦脸道:那以后你们难道就一直这样了吗?阿恒少爷原定今天要回跳水队去训练的,我看他现在状态不好,都不敢提这事,就怕他训练时精神不集中,出什么意外。
楚亦寒想起裴恒原来身体的心脏病,犹豫片刻,吩咐吴伯:去帮他把跳水队的训练辞了,他提前退役。
吴伯诧异:可他不是说要三十岁才退役吗?而且刚拿了世锦赛的冠军,不是还在备战奥运吗?
让你去就去,别啰嗦。楚亦寒眉头紧皱,他不差一个奥运冠军,他只希望裴恒好好的,别再闹出什么心脏病。
裴恒素来守时,今天一早上没见到他,孟江一直在给他打电话。
但裴恒的手机从西洲回来就没充过电,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安静地躺在一楼的客厅中。
这些天他脑子一直都乱糟糟的,甚至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部手机,自然接不到电话。
得知裴恒要提前退役时,孟江大吃一惊:什么?这不可能啊!他之前还说要去奥运呢!他人呢?我要跟他当面谈谈。
吴伯叹了口气:他现在不大适合见人,退役申请书我已经寄过去了,麻烦孟教练签收一下。
我不收!裴恒到底怎么了?我今天给他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接,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阿恒少爷很好。
那你让我见他!
这恐怕不行。吴伯被上次裴恒问安乐死的事吓到了,生怕他趁着见人的功夫自寻短见。
他挂断电话,孟江越想越不踏实,给吕临打了个电话。
吕临诧异:你说楚亦寒囚禁了裴恒?
孟江只是阐述事实,不敢夸大:说实话,楚总性格冷淡了些,但之前对阿恒都不错,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但阿恒突然退役,还不是本人主动过来说的,我实在不放心。我最近都没见到过阿恒,也不知道楚总家在哪里,只能麻烦吕警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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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不想狗带[穿书]——北妖妖(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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