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会派李勇来,还是记挂她们的。
“刚才来了个丫头传话,说是李管家嘱咐,分给咱们院里的大丫头与小丫头们明日才搬过来,给小姐的狗也明日再送过来。”小毛见小主子止了泪,李勇又已走开,动作利落地边收拾床铺边汇报这怪异的事。
按理,大爷给的那些人应比她们更早住进来才是,毕竟是伺候主子的,哪有收拾妥当了才来的。
“今日除夕,该是让她们留在原处与亲友过年的意思吧。”梁辛微微蹙眉,料想那男人大致是考虑到,只让她们这个熟悉小团体一起过年会更自在。
她的紧张与不安,朝夕相处的他最是清楚,算他有点良心。
“梁姨娘,五爷来了。”
李勇引五爷进屋后,单手抱起小主子,另一手拎着鸟笼子,自觉避到外面去了。
小毛见状,拿了件厚重披风也追了出去,不敢轻易关注主子间的事。
梁辛望向那杵在门槛处不敢靠近的少年,见他双手僵在两侧,面色泛红,神情尴尬得极不自然,怎还有点羞涩?
什么鬼?
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呢?怎么看怎么怪。
她强打精神换了个位置,将靠近门的那边让给来客,才招呼道:“来坐吧,我又不吃人,不过你也看得见,暂时没东西招待你。”
秦小五扭扭捏捏地挪步,视线一直落在她身旁的方几上。
“我……我是来寻大哥的……”
好不容易挪到榻前,他挺直腰背坐了半个屁股,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女人,搓着拳头后悔自己找了个蹩脚借口。
梁辛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天生男生女相是没办法,但把儿子的性子养得比个姑娘还娇羞别扭,就不太乐观了。
换条裙子就比她更像女孩了。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今日你们家不是要祭祖吗?大家都忙着,你怎么有空来串门?既然来了就大方点,直接说目的,男孩就要有男孩的阳刚之气,普通拜访而已,搞这么阴柔诡异做什么?你若一直是这样的性情表现,将来殿试时皇帝第一个刷掉的就是你!”
原本长得挺像模像样,若加强些运动,晒退那白润,举手投足拿出爷们的气概,出去就能迷倒大片姑娘。
不像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受模样,浪费皮肉资源。
“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如何得知皇上的喜好!”被人鄙视的秦小五略有怒气,可对着她又气不起来,“我是来道歉的,见面礼的事……”
是他有愧在先,刚刚强硬起来的态度,又渐渐弱了下去。
“原来是这事,你哥替你传达过歉意,不用放在心上,赶紧回去吧。”梁辛扯出自认最宽容大度且温柔的笑容,挥挥手赶人。
那小书童在门外探头探脑又紧张焦虑,必定是偷跑着来的。若是被秦太太得知,可不得牵累她吗?
才来第一天,她不想替任何人的行为背锅。
“我知你不会计较,当初就不肯收的,可我费心补了一件礼,大哥也不准我送,说等将来侄女出嫁再给添妆就行。”秦小五见其果真态度依旧也放了心,粗粗环顾四周后又一脸为难:“其实我今日来还有另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的疑虑曾问过长兄,可没问出个结果,疑惑就更深了。
这女人如此大肚能容,今日是否要算作谢礼说与她听?这关系到她们母女的生活,她必定是想知道的。
这般想着,望着她的眼中就满是期待。
“不知就不讲,日后非讲不可再来讲。是溜出来的吧,赶紧回去,你看书童快急哭了。”梁辛觉得嘴角有点僵,笑累了。
想不明白那些询问“当讲不当讲”的人。
你若有顾虑,说明还是不宜讲,而且自己都不知能不能讲,问一头雾水的对方有什么意义?
内容不讲出来人家又不知道怎么判断。
“可我觉得大哥一定不曾告知与你,咱们全府都知道呢,怎能就瞒着你们?”秦小五没等到如愿的答案,一时有些着急。
“那换个说法,你要想说我就听听,不想说就不要说。”梁辛收敛了笑意,掐着脸颊揉了揉,恢复面无表情。
她应付这么个不能得罪但不必恭维的人都累得很,秦商那家伙为了生意天天巴结应酬那些达官贵人,怎么会不累?
就这样还有心搞大改革,真是够了。
“我是觉得大哥不该瞒你,又对小侄女有所亏欠我才勉强告诉你的……”话都在喉咙里等许久了,哪能不说?秦小五给自己找好借口后,神秘兮兮地说道:“大哥当初要这个东苑给侄女住,家里是很反对的。”
梁辛挑了挑眉。
秦家不反对难道要欢喜?从秦商背上的伤口就知道这反对的力度有多大。
“就这点事你犹豫半天?”
看他那踌躇的姿态,最起码也得是一级绝密才符合吧,比如谁和谁私下有染下了个私生崽之类的。
毕竟是秦家,有重口味的家风。
“你当他们为何反对?”
秦小五不满对方的平淡,音调一转试图勾起对方的求知欲。
“凭我们母女这身份,还需要问么?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明白我们母女是全府的眼中钉,我们能住这院子是你大哥费尽心机又受了皮肉之苦才换来的,我们会关好院门夹起尾巴做人的,你快回去吧。”她懒得再描述一遍“自己”是怎么大胆违背家规怀上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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