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普通的师兄弟关系吗?
那何以待他如此亲厚,与旁人半点不同?
若不止于此,后来又为何会态度逆转,对倜夜现了杀机,竟一路追杀到魔界中去?
这些种种,从前的凌危云也不是没有发现,只是缺了一颗心脏,就仿佛对万事都失去兴趣,那时的他根本懒得去探查,而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充斥着凌危云的脑海,如乱麻绞成一团,如果想要得到答案,就非得找回那段缺失的记忆不可。
好在凌危云现在虽然被囿于深宫,缇晔倒也没有真的把他完全囚禁起来,他时常地要写些书信,寄到家中,对外也要和一些朋友保持联系,这些缇晔都知道,但并不拦着。在他提出无聊,想要去外面逛逛的时候,也十分利落地准了他的请求,完全不记得之前是谁说过,他只能在偏殿里呆着等自己过来,绝不准出门半步这倒是和之前在魔界时的倜夜不大一样,显得人性很多,有了对比,现在这个缇晔虽然脾气坏一些,不好捉摸一些,却也让凌危云从中觉出了几分可爱。
不过小半月,凌危云已将后宫里的大致路线摸得差不多,也知道了藏书楼的位置,还得到了缇晔的许可,得以进去看书。
藏书楼里的藏书浩如烟海,如今凌危云作为凡人,翻阅书籍的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又动用不得法器,没法用时间轮盘让时间变慢,只能老老实实一本一本翻,因此进展缓慢。
凌危云一心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将关于自己的流言放在心上,以至于太后着人来请他过去叙话的时候,凌危云甚至没有及时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狐媚子的身份。
在向太后章锦仪请安的时候,凌危云还下意识地喊出了从前小时候的称呼:舅母。
章锦仪本来面色凝肃,听到他当头来这么一句,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毕竟在她代夫掌政之后,就再没人敢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她了。
但是随即,章太后就紧紧皱起眉,目光凌厉地射向凌危云,冷声道: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舅母。
凌危云被这声喝斥止住了,意识到这位舅母现在找自己叙话,当然不是为了叙什么甥舅情谊的,教训他还差不多。
也是,毕竟是自己拐了他的宝贝儿子,惹上了分桃断袖之癖,害得缇晔现在被朝臣骂个不休,他一早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因此闭了口,不再说话,静等对方要如何教训他。
章太后却并没有上来就斥骂他勾引自己儿子,刚才那句好像也是气得狠了,忍耐不住脱口而出的。
那句出来之后,章太后倒像是觉得不妥,自觉失了仪态,略默了默,而后又忍不住似的,长叹了口气,道:缇晔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是个什么又浑又犟的性子,犯起性来,谁也拿他不住。你老实说,是不是他强逼你?你是凤阳的孩子,从小受的圣贤书教养,必然错不到哪里去的,若非他强拧不放,你这样稳重性子,又怎么会和他胡闹至此。
凌危云听她一上来就给自己戴高帽,套上圣贤教诲的壳子,非要让他为此事感到羞耻不可,默默不语,只低下了头去。
章太后见他低下头,似是羞愧,语气倒是略略宽了些许,道:说起来,我也算是瞧着你长大的,如今你母亲远在凤阳,若是晓得你出了这等丑事,只怕也恨不得一抹白绫了结了自己,省得伤心气怒。
凌危云不语,章太后声音更加和蔼,又道:但是哀家知道,你自小品性端方,又怎么做得出这样事来,必定是缇晔他犯浑,失了分寸,干出这等事来。你不用怕,同哀家说一声,哀家做主,送你出去就是。
凌危云沉默许久,问:太后娘娘,您真的能做主吗?
章太后怒道:那是自然。那个混小子,就算做了皇帝,也还是我的儿子,难不成还要因为这样的事,反了他的老娘吗?
凌危云听她如此信誓旦旦,内心不由有些发愁,他还道以缇晔的疯性,这太后娘娘恐怕做不了他的主,现下可好,这太后竟然做得了主,非要把他赶出去可怎么办?
凌危云忧心忡忡地从太后宫中出来,太后身边的宫女送他到宫门口,还劝慰他:公子且宽心,公子与陛下的这桩事,娘娘暂时还未让长公主知道,也是不想伤了长公主的心,公子回去收拾收拾行装,等娘娘将公子送出宫,公子就一路回凤阳去,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仍旧做你的小侯爷。
凌危云心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宽不了心。
然而对着太后,他却不能再拿哄缇晔的话来哄她了,毕竟他死不死,同她章太后有什么干系,还要搭上她儿子的一世英名,往后在史书中受尽唾骂。
他也不想与太后起什么正面冲突,缇晔曾经是倜夜的时候,为人为仙,都是孑然一身,少有亲缘眷顾,如今做了一世凡人,倒是多了一个疼他护他的娘亲,凌危云念及此,也不愿伤了他们的母子之情。
而且最要紧的是,经过与太后的这一面,此前一直没有正经考虑过的问题,随之一起浮上心头,他实在没有那个把握,缇晔会不会为了他和自己的亲娘对着干,更或者是,和整个朝堂对着干。
第88章 我不想离开你。
回去的路上,凌危云都在思索,怎么才能让缇晔把自己留下来。
诚然这几日缇晔常常地过来找他,除了上朝和处理公务,剩下一多半的时间,倒都在他那里,但是凌危云不敢托大,觉得自己在缇晔心里的地位,能抵得过自小护他长大的娘亲。
何况缇晔来找他,也是因为要督工,从他这里挖出关于自己的信息。
并不算长的一段路,凌危云走下来,已是满腹愁肠。
天知道,在他去见太后之前,还满怀着自信,觉得缇晔现在肯定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对现在的进度很满意,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从那种飘飘然的快乐云端上被打落下来,陷入满腔的犹疑和不确定中。
毕竟比起宠爱一个男子,怎么看都是亲娘和江山社稷更重要一些。
缇晔脑子又没坏掉,而且显然也并没有对他死心塌地到那种份上。
凌危云回到偏殿,把自己闭在房中,不出来了。
缇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灯时分,他穿着一身不算简便的常服,簪冠齐整,显是从某种正经场合里刚刚过来,脸色神态都算不上好,隐隐有种怒气,一副想找谁算账的架势,直朝着凌危云所在的寝房方向走。
云信守在凌危云的寝房外,正哄劝他出来用晚饭,屋里的人说不用,云信劝说无果,叹了口气,一抬头,就见着了缇晔。
后者踏进门槛,正朝她走过来。
云信正要呼喊,缇晔摆了摆手,眉毛抬一抬,目光看向房门内。
云信不愧是善解人意的一等大宫女,更作出愁眉苦脸的模样,小声对陛下道:公子今日被太后娘娘唤过去聊了聊天,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内,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缇晔像是怔了下,方才那股劲劲儿的表情也因此消退下去,他问:到现在一直没出来?
云信道:是呀,连晚饭都不肯出来吃呢。
缇晔闻言,眉头又轻微地皱了起来,片刻,他道:把饭菜端过来。
过了片刻,云信将还热着的饭菜盛到托盘里,端了过来,缇晔从云信手中接过,也没有敲门的意识,直接推门而入。
屋里的人坐在桌前,正埋头鼓捣着什么,想是十分用神,竟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秋夜天凉,这人连件外袍也没披,穿着薄薄一层中衣,缇晔见了,就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他将托盘放在了桌上,走到挂衣服的木珩前,抬手取了一件袍子,走过去,搭在了对方双肩上。
被这么一件厚重的衣服给切切实实地碰到了身上,伏案埋首的凌危云激灵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一偏头,就看见了自己肩上搭着的衣物,还有一团浓墨似的衣料颜色。
视线再往上抬,就看见了沉着脸,瞪着他的缇晔。
阿夜,凌危云高兴地道,你来啦?
缇晔看看面带笑意的凌危云,又看看他手中摆弄着的一块破石头哪里还有一点他以为的委屈和伤心,看起来心情明明好得很嘛。
缇晔刚刚平复下去的那口气,又有点要涌上来的意思,他勉强憋住了,问:你在做什么?
怎么门也不出,饭也不吃?
凌危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石头,道:我在弄这个,没顾得上。
缇晔十分不爽地盯着那块破石头,问:这又是什么?
凌危云惊讶道:这你也不记得了吗?
缇晔皱起眉:记得什么?
凌危云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啊。缇晔愣住了,再看那块石头,果然觉得有些眼熟,又回想了一下,竟真的被他想了起来。
这还是当时对方出宫之前,自己送给他的。
那时还以为对方最多三五天就能再来找自己玩,哪知道就成了临别的礼物,往后十年都没能再见。
不过缇晔虽然把这块随他一起出生的石头送给了凌危云,却没看得太重,一时倒忘记了,也没想到凌危云竟然还一直带着。
他顿了顿,作出一副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淡淡道:我还以为你扔了。
凌危云神色却很认真,道:这怎么能扔。
这可是姻缘石啊,这趟下界任务成不成功,就靠这个了。
在缇晔耳中听来,却又另有一番意思,俨然是这人十年来一直都记挂着自己,珍惜地保存着自己送他的东西。
缇晔心情又好了一点儿,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他咳了咳,道:好端端的,你又把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借此暗示他,他们两小无猜,早已情定,他不愿离开自己吗?
缇晔默默揣度着,心情不复来时阴沉,如阴转晴,瞬间美妙许多,却作沉着冷静状,静静等着凌危云说话。
只听对方道:今日你母后来找我了。
凌危云顿了顿,抬起眼,又看了看缇晔:你知道吗?
缇晔一脸冷酷:知道。
见他似是无动于衷,凌危云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暗觉不妙,道:你母后觉得你我二人现在这样,十分不妥,于你于我,声名都有妨碍,因此想要我离宫出去。
缇晔盯着他,道:所以呢?
凌危云见他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心脏不由沉了下去,也更加落实了心中猜测,的确,比起亲亲老娘和万里江山,一个男人而已,算得了什么。
虽然知道如此,凌危云却觉得心口微微发酸,有种难以描述的憋闷感觉,让他鼻子也开始发起了酸。
他停了停,将那股涩意按下去,道:我知道,你母后为你付出很多,我也不愿伤你母子情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缇晔冷冷地打断了:所以你为了保全我们母子情谊,准备听我母后的话,离宫出去吗?
凌危云话被阻断,惊愕地抬起头,看向面有怒色的缇晔。
缇晔盯着凌危云,声音加重,又重复了一遍:是吗?
他的那副语气表情,让凌危云觉得,如果说了是,缇晔可能当场会喷出火。
凌危云摇了摇头,有些讶异,又有些茫然地,道:不是啊。
他道: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出宫去。
第89章 我已传旨,不日选后,举行大婚。
缇晔懵了一下,脸上表情一瞬间变幻万千,最后定格成一种僵硬的,怀疑的,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轻飘飘似的神态,他整顿神色,矜持地问:那你刚才说那些?
凌危云捧起手中那块石头,道:我是想和你说这个。
缇晔皱眉:什么?
他低下头去,这才认真注意起那块石头。
椭圆状,手掌心那么大小,周围流动着微弱的,像是水一样的光彩,仿佛一层薄薄的水膜。
但除了这些,也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古怪。
缇晔拧起眉毛,问:这石头怎么了?
凌危云看着他:这石头是你送我的,对不对?
缇晔脸色不大自然,嗯了一声,又道:那又怎么?
难不成要把这石头拿到他母后面前,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吗?
凌危云又道:我也是之后才知道,这块石头其实大有来历,他原本的名字是叫作姻缘石。
缇晔猛不丁地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凌危云疑惑地看向他。
缇晔好容易止住了,匪夷所思地看向他,道:你还真打算这么蒙我母亲吗?
凌危云摇摇头,神色认真道:怎么是蒙呢,是真的,之前偶遇那位凌云仙君,他认出了这块姻缘石,说这石头本是天上之物,不知怎么,流落凡间,既然伴你出生,同你总有一些缘分。
又是那个凌危云!
这仙君的话是不是也太多了一些!
作为神仙,好把这么多神仙秘闻讲给一个凡人听的吗??
缇晔都忍不住怀疑起来,道:这不是你自己编的吧,然后给张冠李戴到那什么神仙头上?
凌危云一滞,没有想到缇晔神智清醒的时候,倒也不那么好糊弄。
凌危云虽然不晓得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黑锅也不能只让一个人背的道理,但他心志坚定,绝不肯半途而废,坚强地要将谎言继续编下去:不是的,我怎么编得出来这种东西,你觉得我像会撒谎的人吗?
缇晔看他神色镇定,看着的确不太像是撒谎。
或者说缇晔对他就是有股没来由的信任,再无厘头的东西,到了对方嘴里,缇晔都觉得是有可能的。
但这个怎么能当着对方的面承认,缇晔抬了抬下巴,面无表情道:别转移话题,继续。
凌危云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相信自己,只好继续道:就算你不相信,但这个姻缘石的功用你肯定不知道的,你知道了,就会相信了。
这倒是让缇晔挑了挑眉:功用,这么个破石头还能有什么功用?
凌危云道:姻缘石,顾名思义,自然是助人成就姻缘的。传闻里只要是两名有情之人,互相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姻缘石上面,而痕迹不灭,便能成就万世姻缘,结为永世爱侣。
缇晔听完,一脸这什么玩意儿的牙疼表情:都刻在石头上了,痕迹当然不灭。照这么说,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有情人,对对都是恩爱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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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侣他不懂爱(修真)——眉开挽(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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