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战战兢兢,满脸冷汗,道:是,是陛下使者来的时候,因为林哥哥现在就住在小王府上,使者便说,林哥哥可以一起来
缇晔手中捏着一个酒杯,像是觉得有趣,垂眼把玩着,道:哦,是吗?
他没有直接问谁,但凌危云还是自觉地应了一声:是,陛下。
缇晔抬起眼,看了看凌危云,嘴边像是噙了一点笑,又像是阴沉沉的,道:倒没想到,表兄与魏王竟是一见如故,这么快,就以兄弟相称,还住到人家府上去了。
第78章 朕受凉了。
凌危云忍不住看了缇晔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话里阴阳怪气,有点儿从前倜夜那个味儿了。
但他现在虽然有了心,也听出来对方是在阴阳怪气,但毕竟对人心的一些幽微变化,掌握得还不甚熟练,一时还琢磨不透对方阴阳怪气在哪里,于是谨慎地思索如何回应。
倒是魏王心浮气躁,在一旁急忙撇清道:不敢不敢不敢,林哥哥身体欠佳,住在驿馆多有不便,正好我府上还有空置的厢房,才邀他去我府上将就一些时日,我二人绝无结党营私之嫌,万望陛下明察。
凌危云一愣,随即恍然:哦,原来缇晔是在阴阳怪气这个啊。
但想想也是,当了皇帝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猜疑病的,而显然,缇晔的病症要更严重一些。
凌危云忍不住又看了缇晔一眼,后者脸上似笑非笑地,带着点审视,盯着魏王:是吗?
魏王似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缇晔又道:不过你一口一个林哥哥,喊得倒是亲热。
魏王呆了呆,大概是没想到这疯子连他怎么叫人也要管,但求生欲还是使他迅速反应过来,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林小侯爷就是林小侯爷,岂可胡乱称谓,失了分寸。
而后突然转了个身,对凌危云正正经经地作了个揖,郑重道:林小侯爷,先前是在下轻浮浪荡,多有失礼了。
又铿锵有力道:你我同为臣子,万事皆以陛下为先,切不可交从过密,忘了本分。
凌危云:
一时让人想不起之前在宫外,是谁拉着他的手不放,一脸恳切,非要套近乎的模样了。
只能说小魏王是真的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他又转头去看了缇晔一眼,后者仍是似笑非笑,眉目阴冷,一副反派似的阴险模样,但好歹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还算是满意的。
凌危云无话可说,心想,你们高兴就好。
经过这一小小插曲,缇晔脸色总算是和缓两分,说话也没那么阴阳怪气了,让他们坐下。
二人终于落座,宫女们也鱼贯而入,呈菜上酒,气氛勉强算得上是正常。
缇晔和颜悦色,闲聊一般,同魏王聊起了这些年在封地上的日子,问他过得如何。
魏王当然不敢说封地上都有你们派来监视的人,我过得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只一概说不错不错,他一人独享豪宅,除了几个老仆,走半天连鬼影都见不着一个,非常不错。
缇晔仿佛耳聋,听不到他全家死绝,只道:当初你的祖上追随太祖,立下从龙之功,得封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就连这封地,也听说是你们祖上发家之地,所以太祖就赏赐给你们了。
魏王捧着酒杯,宴过一巡,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脑子有些发晕,一直唯唯诺诺地附和着缇晔,突然听到缇晔提起封地,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激灵,十分警惕起来。
这疯子不会是还想收回他的封地吧?
魏王借着酒劲,试试探探道:是啊是啊,承蒙太祖错爱,不止赏赐良田美宅,还赐下丹书铁券,保我们易氏一脉,在这块地上,永远不断绝。
这是在提醒缇晔,无论地还是人,都是太祖下了旨意的,缇晔动不得。
但是缇晔好像没听出这显而易见的画外音,只是突然想起似的,随口问道:朕听说,你们易氏一族,在前朝的时候也是豪门望族,世居陈郡,怎么你们的发家之地倒在魏县这个地方?魏王愣了一愣,缇晔问的话与他以为的相去甚远,一时懵了,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魏王有限又掺了酒的脑子思考不了太多,但听得对方好像不是想要自己的封地和小命,就老老实实,捡着自己知道的答了:我祖上确实算得上是名门,我祖上还是家族嫡子呢,不过那会儿已经是前朝末代,末帝荒淫无道,笃信邪术,还养了国师在朝中,天下莫不信奉,搞得民不聊生,我祖上所在的家族同样也是如此,我祖上不堪与之为伍,主动与家族脱离了关系,追随太祖,我祖上与太祖就是在此地结识,然后结的盟。
他说的这些都记在他们易氏的族谱之中,易修作为这一脉的祖上,其事迹当然细细记载其中,魏王说起来也是信手拈来,滔滔不绝。
缇晔听完,笑了一笑,道:你祖上倒是很有远见。
魏王也是很崇拜自己祖上的,又喝了酒,说了几句便豪情漫上,不由道:是吧,我祖上也算得一个人物了,只可惜我未能继承到他老人家的英姿半分。
缇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确实。
魏王:
一旁凌危云听到魏王对易修的追捧和崇拜,总觉得对方口中的易修,和他记忆里的易修,完全是两个人,心里多少有些不置可否,却也不好多说。
只拍了怕魏王的肩,道:不必自惭形秽,你挺好的。
魏王十分感动,深情地望向他,正要张口说什么。
缇晔突然冷冷地开口:说来小魏王,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罢?
魏王一呆,显然不知道怎么会又急速拐弯跳到了娶亲这个话题,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像是对这话题避之唯恐不及:小王尚且年轻,不考虑这些不考虑这些。
缇晔对此表示出不认可的态度,道:小魏王年轻是年轻,倒也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
魏王大惊失色,仿佛缇晔不是在催他成亲,而是催他上西天。
凌危云对他的恐惧倒不是很难理解,本来他就是因为太祖的圣意,又是家中最小的幼子,才侥幸逃过一命,若他娶妻生子,有了继承人,那岂不马上就可以去见自己的老祖宗了?
但缇晔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点,反正好像突然对臣子的终身大事,有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道:若有相中的,也不妨告诉朕,朕金口玉言,还是能帮你说一门亲的。
又微笑道:若能赶在今年成婚,明年就可以生子,三年抱俩不是问题,到时你们易家,也就有后了。
魏王听着,满头冒汗,眼白都要翻出来了,仿佛听到的不是让他多久生儿子,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去死。
他脸色青白,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心里又忍不住骂:娶娶娶,你不也没娶,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哦不,去娶?
惊慌失措之间,魏王看见一旁仿佛无事发生,淡定吃菜的凌危云,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凌危云,道:要说到成亲,林小侯爷年纪比在下倒还要大一些,林小侯爷才是到了该考虑这个的时候。
凌危云坐在一旁,听着缇晔皮笑肉不笑地出言恐吓魏王,心中虽觉缇晔本性难移,实在是有些恶劣,但到底不是什么具体的危险,也就默默举箸吃菜,不参与进去,现在听到魏王突然拉自己下水,一下愣住了。
缇晔本来一直当凌危云不存在似的,只和魏王说话,现在也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道:是吗,表兄也还未成亲?
魏王愣了愣,然后心里骂了声娘:我叫一声林哥哥,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阴阳怪气,轮到自己,倒是一口一个表兄喊得积极。
而且他们这些人的家世背景,你不是都派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吗,还装什么不知道?
魏王心里不住腹诽,口中却非常识时务,道:是啊是啊,小侯爷出身高贵,俊秀斯文,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陛下若要说亲,怎么能舍了这个宝贝不说,反而要注意我这根草呢?
缇晔似乎是觉得有理,看着凌危云,道:表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还未成亲?
凌危云:
按照这具身体的年龄来说,他也就比魏王大了两岁而已,怎么就年纪不小了?
就算是照他本身的岁数来说,那,那他也是有了道侣的人,同成亲也没什么分别,并且都成了一百多年了,感情深厚虽然现在就坐在面前和自己对着干。
凌危云想罢,默默地挺直了腰杆,道:我生来有疾,不好耽误人家姑娘,是以未曾说过亲事。
缇晔顿了顿,忍不住又看了凌危云的脸一眼,后者皮肤白皙,大约是很少见光的缘故,有点过于白了,又带着股病气,看着总是有些苍白,的确是病怏怏的模样。
正巧此时树叶微摇,吹来一阵小风,在初秋的夜里,宴到正酣之时,吹来一点凉风,并不会让人觉得冷,反而是很舒服的。
但凌危云却好像连这点风也难承受,连打了两个喷嚏,脖子往颈间的绒毛里缩了缩。
缇晔这时才注意到,凌危云身上穿得比他们都厚一些,脖子还围了一圈狐狸毛,灰色的,毛茸茸,将他的半个下巴都埋在了里头。
缇晔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魏王见了,已经忍不住数落起来:你没事吧?刚刚都让你不要把大氅脱了,待会儿受多了风,惹起病怎么办?
魏王可算是明白凌危云身边的侍从为什么对他那么不恭敬了,他和凌危云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快要操心死了,关键凌危云我行我素,绝不肯听。照他这样,再恭敬顺从的仆人都要变得凶恶起来。
凌危云打完喷嚏,又咳了几声,脸上倒是因此微微涨出了点红色,显得没那么苍白了,他摇摇头,道:没事,还不到冷的时候呢,不至于。
魏王却不停,嘟囔道:这又不是在室内,你就这样在外面吹风,我看你回去就得躺床上去。
凌危云道:你别咒我。
他二人坐在一起,头碰头地小声唧唧咕咕,浑然不觉主座上的缇晔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连咳了几声,交头接耳的两个人总算注意过来,魏王很狗腿地担忧道:陛下,您怎么了,受风着凉了吗?
不过大概是一时没有掩饰好,听起来不像担忧,反而充满了一种期待。
缇晔阴沉地剜了他一眼。
魏王脊背一凉,顿时脖子一缩,鹌鹑似的,下意识想往凌危云身边躲一躲。
结果对方射过来的目光更加阴森了。
魏王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缇晔用目光将魏王定住了,收回视线,然后叫了一个侍从官过来。
缇晔声音冷沉沉地,道:把四周用锦幛给围上。
侍从官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这主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到底要干什么,却绝没有敢问对方为什么的勇气,只训练有素地低下头,正要应是。
却又听到缇晔十分生硬地咳了两声,补了一句:朕受凉了。
第79章 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锦幛很快将凉亭四围都给围上了,锦幛不知以什么织就,透明微白,罩上之后一丝风都漏不进来,却也不遮挡视线,只是亭中一下温暖了许多。
凌危云的手脚刚刚有些发凉,锦幛围上之后,现在慢慢开始回温起来,他捏了捏手指,忍不住往缇晔看了一眼。
他倒没有自作多情想太多,只是觉得,大概缇晔是真的冷到了。
于是忍不住有点儿担心,这还只是初秋呢,缇晔就觉得冷了,这么弱的身子骨,和他也差不了太多呀。
谁知缇晔刚好转过视线,就撞上了这么一双充满了关怀和担忧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
凌危云眼里一亮,缇晔面无表情地挪开了。
凌危云一愣,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接下来又吃了不少酒,今日的缇晔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十分地有兴致,一直拉着魏王吃酒聊天,从国家大事到各地风俗,再到臣子家事,无所不包,魏王当然不敢不给面子,只能陪着笑脸,缇晔说什么应什么,要他喝酒就喝酒,又一巡下去,已是喝得面目通红,舌头都捋不直了,坐在座上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缇晔仍是兴致不减,给魏王又灌了几盏酒后,突然又提到了魏县。
他问魏王:朕记得,魏县之前不叫魏县,是不是?
凡是改朝换代,必有大变动,前朝被推翻之后,本朝太祖就大刀阔斧,厉行改革,其中州郡制的行政改革是一个大项,许多地名也因此被大改一番。
魏县就是其中一个,魏县之前并非是叫魏县,而是叫
仙京。
凌危云本来认真埋头吃饭,听到这两个字,仿佛听到巨钟在耳边敲响,震得他耳朵里一片轰鸣,一时听不见任何声音。
而缇晔听到这两个字,瞳孔也是一瞠,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紧盯着已经喝得烂醉的魏王,因此也没注意到凌危云的异样。
他的声音不自然地压低了,仿佛是要压制住自己的兴奋,道:你确定之前是叫仙京?哪个仙京?
但即便是压低了,他声音里的兴奋和狂热也难以掩盖,甚至于因为压得太低,以至于听起来都有些嘶哑了。
凌危云才从刚才那股震荡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缇晔的话。
凌危云顿时屏息,同样等着魏王的回答。
仙京,仙京是那个仙京吗?
仙京啊,就是那个仙那个京嘛魏王说着,打了个很响的酒嗝,他的脑子已经被酒精搅成了浆糊,也不记得忌讳了,大着舌头道,魏县在前朝的时候是叫仙京,但是本朝建立之后,不是说神仙术法都是邪术吗,明令禁止不许修习,还得避讳。而且一个小小县城,竟然也敢称京,不是公然和京城叫板吗,于是这两个字全都得改,正好当时州府老爷自己姓魏,大手一挥,就给直接改成了魏县。
凌危云心中一震。
他很清楚,这就是了。
就是道一宗山下的那座县城,曾经被叫做仙京。
县城一开始也不是叫仙京的,当时道一宗作为天下第一仙宗,却没有坐落在远离人世的飘渺仙山中,反而离凡尘不远,脚下就是城镇。说不清是城镇先于门派而立,还是门派立后,渐渐的许多人慕名来此,辟出了这一座城镇。总之相比起其他仙门,道一宗与民间的联系,一开始就要强许多,更别说后来宗门几乎成了皇室的学宫,宗门尊长也做了一国的国师,由此,远远甩开了各大仙门,傲立群雄。也是因为这样,道一宗在民间声望极高,脚下所在的小镇,分明人口不过一千来户,却被一传二传,传出了仙京的名声,直与京城齐名,共用一个京字。而当朝皇帝也不以为忤,反而得意,认为这是仙人所居之地,索性直接御笔下旨,亲封其为仙京,就此替换了之前的地名。
恋耽美
道侣他不懂爱(修真)——眉开挽(49)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呕吐袋(骨科,1v1)、
扶她追妻、
性奴训练学园(H)、
被丈夫跟情敌一起囚禁操玩(强制 1v2)、
欲女绘卷(nph)、
被自家超色的狗强奸,好爽....[完][作者不详]、
【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