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到杨菁走进来,纷纷驻足停下,向她示意:“杨副将,你来了!太好了!”
“太好了!杨副将来了,有救了!”
“杨副将,你终于来了!”
“嗯。”杨菁只是点头,便快步进入内堂。
只见几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围在一起,有的手上拿着银针,有的拿着医书,有的正低头盯着碗里的药看看又闻闻。直到见杨菁走来,才都放下手中之物,一起走过来道:“杨副将可是找到了?”
“嗯,我已经寻到了几种药物,但还需要时间去试验,看看最后哪种效果最好。我也把流木山上当年那些读过的药书这段时日都摘抄整理过,或有可寻迹办法之处。”说着把肩上的木箱子放了下来。夏幕也凑上前去看,原来是一箱子各种瓶瓶罐罐的药材和医书。
画面再次翻转……
“夫人!你要坚持住,我这就去找将军来!”
夏幕忽然就看见杨菁正伏在地上吐血,那雪白的麻衣白衫顷刻间便红了大片,而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女孩正跪在她身边,哭得两眼通红。
“不要……不要告诉他!”杨菁一把拽住要往外跑的小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摇头。“不要让他知道,我……没事。”
“夫人,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说没事!还不能让将军知道吗?让他进城来看看你吧!”小姑娘继续哭着。
“不行!他必须守在大营,这样朗溥国才不会妄动。而且……而且他来了,也无济于世。”杨菁艰难地说着:“你先扶我起来。”
这边夏幕看得心惊肉跳,又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情况,只能干着急地在旁边走来走去往下看。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赶紧扶起杨菁,毕竟年龄不大,力气也小,两人花了半天功夫才从地上挪到就在旁边的木板床上。杨菁颤抖着指着不远处桌上的各类瓶瓶罐罐,喘着粗气道:“那个……绿色的瓶子,帮我拿过来。”
“夫人!你都这样了,不能再试了!如果一定要继续,就让我来帮你试药吧!”小女孩哭得更凶了,拼命摇头。
杨菁忽然就笑了,雪白的衣裙,胸前却血红一大片的晕染,刺眼又绚烂,她轻轻摇头道:“你试不了,没得疫病的人,试不出来。给我吧!”
“那我们找其他病人试吧!夫人,你真的……真的不能再试了!”
“其他……其他病人还要重头来过,太慢了。”似有巨大的痛苦,杨菁的脸都在抽搐。却又无比坚毅道:“我……我们没有时间了。快给我!”
“夫人啊!”小姑娘还是一边哭着,却又一边抖得如筛子般将那绿色药瓶递给了杨菁。
“如果……如果我撑不到最后,你……你一定要把这个交给将军!”杨菁费了十足劲力才从怀中掏出一个不知本就红色还是被她鲜血染红的锦缎小荷包,交于女孩,并说道:“这个……是我们成亲那晚绾发的锦囊。告……诉他: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小女孩拼命地摇着头哭得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不会的!夫人!不会的!你一定会撑过去的,咱们一定能成功的!夫人啊!这话,你要自己说给将军听的,将军只能听你说啊!”
夏幕也已经被感染得泪出雨下。她只是想和他好好的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老天爷,能不能给他们一天的太平盛世,海宴河清呢!
再次服下药物的杨菁很快便陷入了昏迷状态,但是她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仍是:“不要告诉将军,不要让他知道!不能让他分心,为了他,我也一定会撑过去的!”
一天一夜后,杨菁果真再次顽强地清醒过来,尽管在这一天一夜里,她高烧、咳血、抽搐、出了大量虚汗,真真是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但是,她居然硬是在迷糊中咬着‘齐霄哥哥’几个字而活了过来。
夏幕终于知道,原来爱情真的可以带入生死,是让人敢向天借胆勇闯地狱的。杨菁,当之无愧,是一个奇女子啊!
但夏幕也就此明白,杨菁后来的病是怎么回事,怎么来的了。
这场瘟疫在众志成城中,被击败了。杨菁以身试药,终于找到了能医治病患的药物以及使用分量和顺序,按照她的办法,果然,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宁江城终于真正的拔开云雾见天日,从收复到去除疫病,从此不在死人比活人还多了。
可两个月后,杨菁开始莫名咳血,开始只是一点点,后来越发严重。她原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操劳没得到良好的休息,后来才发现那根本是试药过度留下的后遗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虚弱,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装不下去,晕倒在齐霄的怀里。
论医术,她比城里和军营里的大夫都要精,可是她自己也明白,身体受损得太严重了,根本药石无灵,等待她的,只是死亡的时间问题……
那一夜,营帐外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似乎连上天也留下了悲悯的泪水。
那一夜,齐霄抱着她,整晚都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没办法接受没有杨菁的日子。而他的眼泪、他的不舍、他的羁绊,让杨菁下定决心最后孤注一掷,她不能死!至少她不能现在就死,哪怕能拖一天是一天,能在他身边多守一日便是一日。
她找出了一本残破,是从流木山上偷带下来的禁书,其中便有一法能延缓她的死亡,那便是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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