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预感,她一直在寻找的机会,很可能就要来了。
“别跑我马上就要抓住你啦!”姜知津大声道。
温摩身手敏捷,轻轻松松就躲开了他。
小院的花园草木茂盛,花也开得甚好,黄色的蝴蝶忽上忽下地飞舞,阳光明亮,这个小小世界简单纯净,跟那个阴森巨大的祠堂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仙境,能让人放下一切烦恼和负担。
但温摩的脑子里一直有个清晰的声音——这是假的。
津津的快乐就像是沙子堆成的房子,一阵大水冲来,这一切都会垮塌。
必须除去姜知泽,津津才能永远活在这片仙境里。
“抓住啦!”姜知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温摩没有抗拒,轻轻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姜知津抱着她,声音里还有一丝喘息,但语气轻柔,几乎是小心翼翼道:“阿摩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温摩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瞧见小金子从屋子里出来,像是才看到姜知津与她一般,小金子执着拂尘,连忙过来伺候。
小金子一向殷勤,院子又不大,她和姜知津玩了半天,小金子没理由听不见,这时候才过来,十分奇怪。
温摩道:“小金子,忙什么呢?”
自被她教训过之后,小金子的态度恭顺了许多:“回少夫人,这几日公子懒怠动,日日窝在屋子里,下人们收拾起来动静也不敢太大,今天难得公子出门,小的便想把里对好好收拾一番,所以耽搁了,还请少夫人责罚。”
温摩点点头:“说得真是好听。”上下打量他几眼,温摩招手叫来两名随从,吩咐道:“搜他。”
小金子变色,跪下垂泪道:“小的知道少夫人气小的劝二公子找那忠伯的麻烦,可小的真的是忠心耿耿为二公子着想啊,小的虽是个奴才,也知道人要脸树要皮,少夫人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要搜小的,小的……小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说着,就要往旁边的墙上撞。
当然这一撞的动作并不如何迅疾,旁边的随从轻轻松松便拦下了他。
温摩最烦这流鼻子寻死的套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招手再叫来两个人,准备强行搜身。
“阿摩姐姐……”姜知津拉住她的手,看着小金子一脸同情,“你看小金子害怕得都哭了,姐姐你饶了他好不好?”
小金子得了救星,连忙哀声恳求:“公子救救小的!小的一直陪在公子没边,陪公子捉迷藏放风筝,有什么好玩的都带着公子,小的还会很多好玩的花样,公子都没玩过呢!”
这一招果然对了姜知津胃口,姜知津满面喜色:“好啦,阿摩姐姐放了他吧,他最听话了最乖了。”
“津津……”温摩试图跟他讲道理,哪知才开了个口,姜知津就猛烈摇头,“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要小金子!”他光用说的还不够,自己还冲到小金子眼前,两手展开护住小金子。
唉,津津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孩子啊。温摩叹息。
她让随从们押着小金子在原地等,然后拉着姜知津回到房中,四下里看了看,一切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小金子所谓的“收拾”根本就是谎话。
“上次那块玉牌你收好了么?”温摩问。
姜知津点头:“收好了。”
“去看看还在不在。”
姜知津便去开了箱子,从层层叠叠的东西下面掏出那只锦匣,他的身体背对着温摩,打开看了看,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他合上锦匣,“嗯在呢。”
温摩:“?”
那天小金子对这块玉牌明显十分注目,所以温摩有十成的把握,小金子在打这块玉牌的主意。
现在玉牌居然还在,倒叫温摩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姐姐,放了小金子吧。”姜知津眨巴眨巴眼睛,哀求。
温摩摆摆手:“唉,行行行,放了吧。”又叮嘱他:“把匣子放好。”
“嗯!”姜知津重新将锦匣放回箱子的最底层。
小金子重获自由,言而有信地陪着姜知津玩了半天,温摩在窗前看着姜知津眉眼弯弯的笑脸,眼神沉静。
屋顶上方,一角乌云缓缓汇聚,看来是要变天了。
*
三天后。
姜家家主的继任仪式当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姜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气洋洋,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好兆头。
不管每个人各怀鬼胎,但脸上的喜气都是如出一辙。按照惯例,仪式上不单有姜家老幼,还会请来无数权贵充当见证,这是姜家家主站上权力顶峰的起始。
下人为姜知泽戴上一顶金冠,以簪子固定,再细细替姜知泽整理了一下鬓角,赞道:“家主大人真是玉容天姿,实是京城第一贵公子!”
姜知泽温和地笑笑:“仪式还没举行,这句‘家主’叫早了。”
下人们纷纷道:“早叫晚叫,大公子您都是家主,谁也越不过您的次序!”
“就是啊,大公子一定会成为姜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家主!”
“对对对!”
“没有人比大公子更厉害了!”
“独一无二!”
姜知泽无奈地摇摇头,对着镜子,笑得很谦逊。
这个笑容他需要保持一整天,当然要练习到最自然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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