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做不到,何必呢。”她笑,捋了捋天子鬓角的碎发,“不过没关系,往后你就会陪着我一个人了。”
鎏金长颈仙鹤铜兽逐渐吐出细白的香烟,白烟袅袅很快就消失在屋内,钟秀殿格外安静,黄门和丫鬟都被禁足在殿中,不得随意走动。
“娘娘,郎君着人来了。”素锦出现在她身边。
“最后一颗药,服用后三日后便会醒过来,郎君叫我们去城外避一避。”她递过去一颗药。
“嗯,送出去的时候小心点。”温寰接过药丸和信封,嘴角露出一丝笑来,把展开的信封扔回到香炉里。
“娘娘不一起!”素锦脸色大变。
温寰摇了摇头:“不了。”
“娘娘,郎君在门口等您。”素锦看着娘娘冷静的侧脸,咬了咬唇,加重语气劝道。
“照顾好昭儿。”温寰扭头,对着她笑了笑,“陈阁老要来了,走吧。”
陈阁老腿脚长年不利索,乌木拐杖拄着青石板发出的哒哒声,越来越近。
素锦脸色青白交加,面带悲伤,哀声喊道:“娘娘,大皇子不能没有您。”
“大皇子有了我才不行,让言德照顾好他。”温寰的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宋曜身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来。
“还不滚出去。”她脸色一冽,大声呵斥道。
与此同时,陈阁老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素锦身上。
“大皇子很想您,已经十日不曾见到您了。”素锦跪在低声,眼角看着面前一闪而过的深色衣袍。
陈阁老是三位阁老中年纪最大的,也是资历最深的,性格古板,最是严苛,对谁都是不假颜色。
“大皇子哭得厉害,奴婢这才擅自进来。”素锦低声说道。
“小孩子哭一哭便歇了,小题大做,留你是为了照顾大皇子,不是来一惊一乍的。”温寰神色冷冽,威压甚重地呵斥着。
素锦沉默片刻,这才低头恭敬退下。
“娘娘有心了,事出突然,为了官家不得不如此,只好委屈大皇子了。”陈阁老半阖着眼,吊着一口气,冷冷说道。
温寰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自然是以官家为先。”
东侧门,温如徐接过昏睡的大皇子,听着素锦的话,乌黑的睫羽在风中微微颤动,唇色慢慢没了血色。
去母留子,自古有之。
原来她早已做好打算,也没给自己留退路。
这把刀没有落在他头上,反而落在了他姐姐头上,他的一颗心在寒风中翻滚着,抽搐着,几乎不能呼吸。
他在风中站了许久,这才慢慢低下头:“走吧,先送昭儿出京。”
素锦站在远处,眼眶含泪,脸色煞白:“大娘子,大娘子还在里面。”
她瞬间就明白温如徐的意思,身形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稳。
“走。”温如徐抱着大皇子上了马车,车帘晃动下露出一双坚定又深沉的眼,“我会回来接阿姊的。”
京都格外安静,还未天黑,街上便早早没了人,载着他们的马车趁着暮色匆匆出了城门。
谁也不曾想,两日后的深夜,京都内就有人反了,起兵的正是先帝唯一的弟弟,原先一直存在感不强的闲散王爷不知何时控制住了京都营,强行扣押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属,自己带兵闯入皇宫。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到令人惊悚。
贤王顺利来到钟秀殿,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大殿,屋内窗户大开,明黄色帘帐随风飘动,只见龙床上躺着双目紧闭的宋曜。
他一直紧绷的心瞬间安稳下来,再也顾不得这里的奇怪样子。
“去,找一下玉玺在哪。”他坐在那张五爪金龙的椅子上,圆润似白面团的脸颊露出舒心的笑来。
但他们找了许久也不见东西。
“三叔在找朕手中的东西吗?”帷帐内传出一个虚弱又嘲讽的声音。
贤王浑身一震。
只见宛若死人的宋曜不知何时靠在靠枕上,似笑非笑地说着。
与此同时,三位阁老一脸肃色的出现在门口。
玄甲黑衣卫包围着钟秀殿。
贤王大惊失色,随后冷下脸来,露出一股杀意:“强弓之弩,京都卫已经包围皇宫了,官家还是乖乖写下退位诏书为好。”
“放肆。”陈阁老怒斥一声。
这一声好似一个开端,原本对峙的两队人马突然厮杀起来,三位阁老被人护着入了偏殿,官家面前也站了十来个黑衣卫。
一场大战在黑夜中拉开帷幕。
叶景行赶到的时候,京都城门大开,厮杀声不断传来。
江云宜一脸惊异:“怎么了?之前南方的那波人传进来了吗?”
京都灯火闪烁,到处都是穿着盔甲的人,甚至还有不少地方着了火。
“贤王反了。”叶景行想起几日前街道温如徐的来信,淡淡说道。
“你在城外等着。”他低头说道。
江云宜皱眉,嘟囔着:“我去后面军医营。”
不带他反驳就立马拎着药箱往后面跑去。
“竖旗。”叶夜大喝一声。
“剑南军来了。”
“叶景行来了。”
接二连三的喊叫声,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城门口的玄甲骑兵上。
剑南军顺着朱雀大街来到皇宫,皇宫大门敞开,尸体躺满一地,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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