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轻啧了声,捧住她的脸,从袖中拿出手帕,沾了水,细致地替她擦去脸上脏污。
城月忽然间离他这么近,呼吸都放缓下来。她看着楚星的眼睛,感受着他的动作。
他的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脸颊上,呼吸的气息喷洒出来,落在她颈侧,有些痒痒的。
城月不自觉想动,被他按着肩膀,“别动,还有一点。”
楚星说话时候声音很低,格外地好听。有一瞬间,城月想到深夜无人的时候,他在自己耳边时候说话的声音。
她忽然脸红,这样的楚星诶……好像更喜欢了。
城月眨着眼,保持着身体不动,等待楚星动作结束。
楚星替她擦去最后一点墨汁的脏污,“好了。”
城月听见他这一声,仿佛听见什么命令,绷着的背脊一松,而后扑进楚星怀里。
楚星一愣,而后搂住她。
感受着她的额头在他脖子间一通乱蹭,真的像一只猫。
“楚星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啊?”城月小声感慨。
楚星勾唇,这话也只有她会这么认为。
城月手上还拿着笔,动作一不小心,又把墨汁蹭到楚星衣服上。她又在楚星衣服上蹭过一番,脸上又染上墨汁。
“啊啊啊。”城月推开楚星,急急忙忙地叫她们打水来洗脸。
即便夜渐深,这一方天地里却仍旧热闹。
这雨下到深夜还在下着,因而二人便宿在了恒源殿。
第二日,城月意外起了个大早,结果楚星比她起得还早。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城月揉了揉眼,没叫宫人进来伺候。她披了件衣服,在殿中四处找楚星。
楚星在门口站着,神情严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月叫他一声:“楚星。”
楚星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雨已经停了,连屋檐上的水滴都停了。庭院中的水渍甚至都干了一半,略带寒意的风吹过来,城月一个哆嗦,紧了紧衣服。
“怎么起这么早?”城月小声说话,自觉地往他怀里凑。
楚星顺手揽住她,下巴搁在她头上,“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楚星无声笑道:“昨日那个骗我的人,他说自己是受丞相指使,后来我派人去查,似乎果真如此。真是费尽心思,好生筹谋。我在想,要怎么处置丞相?”
楚星说着,轻叹一口气,“月儿觉得呢?”
城月还记得丞相的白胡子,她沉吟片刻后道:“丞相已经很老啦,不要太为难他啦。”
“好,听月儿的。”楚星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晨风还是清冷的,城月感受到一丝凉意,往楚星怀里又缩一分:“好冷啊,咱们进去吧。”
—
这事儿楚星压了消息,到底没传开。不过那天在宫里,很多人都看见,还是免不得有些闲言闲语。
不过城月和楚星都不听那些闲言闲语,她们说她们的,他们俩做自己的。
楚星也没问罪丞相,风平浪静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李世康派人去打听下消息,皱眉直抽成一团,喃喃自语:“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生呢?”
这太不同寻常了。
若是能有什么功效,那定然早翻了天;即便是失败了,也应当也查到丞相头上去。
以当今陛下的性格,定然不会和丞相善罢甘休才是。
李世康摸着胡子,在房中踱步,实在不明白,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待他踱步几回,终于提笔给李珠写一封信。
这信送到李珠手里的时候,距离陛下那日雨中暴走已经过去两日。
李珠屏退左右,信中是问她,近来后宫可有什么消息?
李珠皱眉,近来哪有什么大事,除了那天晚上,陛下独自在雨中走过,贵妃与刘总管跟在身后追,动静颇大。看父亲这问话,说明这事定然与他有关了?
李珠看过信,便将信烧了。她提笔给父亲写回信,却又一顿。
“没什么大事,女儿一切都好,望父亲也安好。”
她刚将信送出去,便看见柳枝鬼鬼祟祟地过来。
李珠差一点忘了这位,略想了想,才想起来,“你今日来找本宫,可有什么事?”
柳枝噗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颤抖着:“娘娘,奴婢是想,请娘娘想想办法,将奴婢调远一些。”
她说着话,脑子里冒出那天夜里,和陛下相见的情形。陛下当时差点杀了她,她察觉到了。
“哦?”李珠对她的来意倒是意外,“你不是钦慕陛下吗?怎么又要离陛下远一些?”
柳枝咬唇道:“奴婢……奴婢觉得陛下……陛下他……过于凶残。”
李珠听明白了,她施施然在一旁榻上坐下,“你为何又变了想法?”
她抬手,握住茶杯,声音很轻,看似在问柳枝,又似乎不是在问柳枝。
柳枝沉默不答,许久才听见她开口:“本宫知道了,本宫会想想办法的,你下去吧。”
柳枝谢了恩,退出去。
李珠放下茶杯,手指撑着自己的太阳穴。
原来所谓钦慕,也是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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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冬季难熬,可若是习惯了,又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眨眼便是二月底,冬寒已经是威力大减,被春风吹得一寸寸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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