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莞儿从小长在唐府,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唐翊的成长轨迹。虽然素未谋面,可唐翊的诗词文章,她并不觉得陌生,甚至还能从字里行间品味出执笔人的心境。
于是她化名为“抱朴斋”,点评唐翊的文章、批写唐翊的经文、注解唐翊的诗词,有时还会根据唐翊写给干娘的家书,撰写一些他的小故事。她文笔清婉含蓄,落笔满含深情,颇受姑娘们的欢迎。冯恬恬甚至还将她的文章按照题材整理出一个系列,单独刊印。首印三千册,一经问世就被抢购一空。
眼看着真金白银到手,冯恬恬还有更大的计划。可眼下,什么计划都变成了一场空。谢莞儿不喜欢唐翊了,以后再没有这样的好文章了。
“莞儿,我同你商量个事儿,”冯恬恬道,“以后你不写了,这个‘抱朴斋’的名字,我还能用吗?”
谢莞儿侧头想了想,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同唐翊没有什么关系了,这名字也再没了什么意义。于是她点点头:“随你吧。”
冯恬恬咧嘴笑了。只要“抱朴斋”这金子招牌还在,她的北邙京报就倒不了。
……
谢莞儿的马车于次日清晨离开京城,同行的还有她的干娘卢凌霄。她们走得急,冯恬恬也没来得及送她一送,只能暗自期待着她到了琅琊,再给自己写信来。
莞儿离开之后,京城里就不大安稳了。冯恬恬从父亲明显增多的叹息声中,感觉到了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唐叔叔被关进诏狱了。还有其他一些相熟的叔叔伯伯,也纷纷前来同父亲告辞。甚至连父亲也辞了官,整日长坐于廊下,饮茶望天。京城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高谈阔论的学生。冯恬恬再也不能轻易出门去了,北邙京报也不得不暂时停刊。
就在这一片纷乱之中,唐翊回京了。
那一日阳光正好,冯恬恬的马车刚好路过稷下学宫。她挑开车帘,隔着重重人海望向高台,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唐翊的声音却听得清楚,沉稳、干净,带着竹林的风声。冯恬恬不禁心生感慨,若莞儿能晚走一个月,就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这个人了。
因缘际会,实在奇妙。
为避京城风波,冯恬恬跟着姑姑回到了洛阳老家。洛阳繁华,却太过安逸了。冯恬恬还是喜欢京城,喜欢那些高谈阔论的学生,喜欢那些机巧擅辩的名士,更喜欢那变革之下,带来的无尽机会和可能。
京城的风波并没有持续的太久。父亲的家书随着邸报一封一封传来,每一封都有好消息。冯恬恬的目光却只关注着一人。
唐翊撰写了定国是诏,获封了国子祭酒,成了大庸历史上最年轻的翰林院大学士,盛名空前高涨。他再不是那个行踪不定的云游学者了,可谢莞儿却没了消息。冯恬恬接连给她写了几封信,全都石沉大海。她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莞儿真的出家了?
谢莞儿自然没有出家。她就在青阳书院求学,只不过改了名字。她的父亲谢仪说,治学就当有个治学的名字,方显庄重,故而该作“谢又清”。这三字取自前人诗句“中间小谢又清发”,寓意谢家门楣后继有人。
仿佛为了迎合这名字中的期许。四年之后,谢又清的大名就传遍的天下。不因她是谢仪的女儿,而是因为她的一项算学专著被户部立项,成为了建成年间二次税改的蓝本。那年谢又清十八岁,成为了国子监名单上唯一的一位女学士。
冯恬恬也再没有回过京城。她在洛阳跟着姑姑经商,也做得风生水起。建成十五年,皇帝下江南劝农劝桑,途径洛阳,下榻冯家。彼时冯晋雪不在,一应的接驾事宜,都由冯恬恬一手操办。
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明黄的冠冕出现在长街尽头,冯恬恬立在家宅的大门前,以家主的身份,带领阖府众人低身行礼。
“早听说冯家识财货、擅经商,今日一见,果真是门庭豪阔,”年轻的帝王声音轻快,“冯阁老,多谢您的款待。”
“陛下客气了。若有操办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冯晋阳含笑道。
“冯阁老,这位是?”皇帝看向最前面低头立着的冯恬恬。
“是老臣的幼女。”冯晋阳含笑道。
皇帝挑了挑眉,怪不得他觉得如此熟悉。那年上元灯会,同谢阁老家的千金一起调笑自己的,应当就是这个丫头吧。
此时看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倒像个守规矩的。可皇帝心里清楚,这是个牙尖齿利的货色。
皇帝没再说什么,负手往院子里走去,身后仪仗纷纷跟上。冯恬恬落后了一步,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低声问道:“爹爹,女儿操持得如何?”
几年不见,冯晋阳对自己的女儿满是思念,哪里看得出不好来?心里虽然乐开了花,嘴上却仍是提醒道:“陛下一路操劳,很是辛苦。你吩咐下人们,可要多精着点心。”
“放心吧,”冯恬恬一笑,道,“我看这小皇帝还是老样子,傻乎乎的。”
冯晋阳赶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冯恬恬吐了吐舌头。父女俩都没发现,走在最前面的皇帝身形明显一顿。
傻乎乎的?他什么时候傻乎乎的了?
冯府的后花园景色不错。晚饭过后,皇帝屏退了左右,四下闲逛。他在一株盛开的白牡丹前停驻半晌,一抬头,就见冯恬恬从回廊下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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