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回去了。”元朗含笑道。
“回去吧。”唐挽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松开,反而还攀上了他的前襟。
元朗失笑,伸手够着被子,将怀中人裹紧。唐挽方才紧张极了,此时在他怀中终于放松,顿觉困倦袭来,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内阁众位阁臣入宫侍疾一个月后,终于得以在旬假时返家。皇帝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司礼监的陈同也并没有作什么妖。言官们的奏折仍然汹涌,后宫里的矛盾也逐渐激烈。一时之间,仿佛所有人都亮了剑。森然的刀口向对,却不触碰,只留下一丝狭窄又诡异的和谐。
便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内阁发生了一次重大变故。原本主导吏治改革的冯楠被下放为江浙学政,另一位阁老沈榆也被下放为福建学政。接连外放两位阁老,这在大庸历史上是前所未见的。众人少不得要揣测首辅徐阶的心意。冯楠和沈榆失去了宠信,唐挽和谢仪却平步青云。内阁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要牺牲吏治改革,将全部的经历都投入到由谢仪主导的学政改革之上。
盛夏浓阴草木长。冯晋阳站在五里亭前,仰头四顾,清点着已经破损的瓦片。唐挽站在沈榆的马车旁回过头来,道:“冯晋阳,你又在那里做什么呢?”
冯晋阳说道:“我琢磨着,应该花点银子把这个亭子好好修一修。我感觉咱们几个就跟离不开这儿似的,隔几年就要来一回。”
元朗含笑,说道:“你想修就修一修吧,总还有后来人。”
不同的是,这一回的离别却并不伤感,反而有几分壮士出征的意味。
这是沈榆第一次离开京城,心中少不得有些忐忑。他将妻儿老小安置在马车内,转身与众人告别。唐挽止不住要叮嘱他:“福建远离京城,当地风俗民情都于此大不相同。你去了不着急做事,先将本地官场的情况摸清楚。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们写信。”
沈榆一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任务完成。”
众人又看向冯楠。他今日穿了一身蓝布大褂,腰上悬着一块青玉压袍,正是他当初回京时那一身装束。他举目望向远方,神情肃然沉郁。
“广汉,该启程了。”唐挽提心道。
冯楠点点头,忽而看向元朗,说道:“元朗,好像许久都没有听过你作诗了。”
元朗淡然一笑:“物不平则鸣,人也是如此。我们都不在是当年满怀郁气的少年了。心里的不平少了,自然也没了那么多的感怀。”
冯楠说道:“今日送我,可否请你作一首诗?”
元朗眸光流转,点点头:“好。”
车轮滚滚向前,山峰叠翠,接引着他们的前程。元朗负手而立,将留赠冯楠的诗句,题写在五里亭前。
三十年持一钓竿,偶随书荐入长安。
由来不是求名者,留待春风看牡丹。
风又吹了吹,满山草木枯荣轮转。一晃,已是显庆六年的八月十五。
按照惯例,每年的八月十五皇宫里都会举行赏月赛诗的宴会。宴会分为三个环节,午宴宴请文武群臣,下午御花园赏花观景,晚上还有一场晚宴,由帝后分别主持。皇帝宴请在京城的宗室及内阁大臣,皇后则宴请各家命妇。
今年皇帝重病,晚间的宴会形式也要做出更改。由皇后和贵妃协同太子主持晚宴,获得邀请的大臣可携家眷参与。正是将前朝和后宫都汇聚一处了。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唐挽下一步下车,转身搀扶卢凌霄。她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马面裙,外罩素锦银丝褙,手臂挽着银罗披帛,一双眉目顾盼流转。宫门前往来的大臣们不禁侧目,低声询问那是谁家的美人。
“那位就是唐阁老的夫人卢氏。”
“真是才子配佳人,一双璧人啊。”
凌霄在京城里的名声一向不好,都说她凌厉善妒,不修德容,连带着百官对唐挽都很是同情。可今日一见她的美貌,她所有的错处便都算不得错处了,甚至还有人暗暗羡慕起唐挽来。
唐挽感知到周围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侧身扶着凌霄往前走。忽听身后有人高呼:“是谢阁老的车驾到了!”
马车缓缓而来,在不远处停下。元朗跨步走出,长身而立,目光正和唐挽相遇。
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眉目清冷,气度凛然。唐挽怔了怔,印象里的元朗一向是青衫白衣,谦和寥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端和肃穆的黑色。
不过以他的姿容,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元朗快步朝唐挽走来,望着她一身绯色朝服,笑道:“今日是私宴,你怎么还穿的这么讲究?”
“皇宫里的宴席,我可不敢马虎,”唐挽道,“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这官服就很好。”
元朗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卢氏不给你做新衣服么?”
凌霄就在唐挽身边站着,闻言掀了个白眼:“谁不给她做了?家里衣服一大堆,是她自己不知该穿什么。磨蹭了这许久。”
元朗一怔,看了凌霄一眼,道:“夫人在这。”
“哈?”凌霄挑眉,“合着你刚才都没看见我?”
元朗淡淡行了一礼:“没注意。”
凌霄双刀眉一挑,白眼几乎要飞到天上。
“对了,明天我想带莞儿去给凤华扫墓,一早去府上接,可方便?”元朗问唐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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