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晓他走到今日有多不易。
亦知每一个人的离开,于他而言,都是何等的打击。
她记得年少时,即便困在山林中,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每日绞尽脑汁,亦有少年模样。到今日,岁月与时间已将少年洗礼,亦带走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亲人,师长和挚友……
她没有开口说多余的话,他的眼泪默默滴在她衣襟上。
他未开口说的话,她都知晓。
他拥她良久,她才轻声道,“阿炎,你还有我,有明月,阿照,还有阿远,瑞盈……”
她的话似是触到心底,他拥她更紧。
她亦垂眸,“炎哥哥,你还有我们……”
他没有开口说话,似是方才良久的平静,让他眼下平和安静得亲吻她双唇。
她亦回应。
他似是从未如此温文亲她,若细水流长。
她亦在他的细水流长里沉沦。
御书房后殿的小榻上,他宽去她衣裳,轻声道,“可以吗?”
她眸间潋滟,轻轻“嗯”了一声。
他喉间亦咽了咽,十指相扣,俯身吻她。
整个过程都安静而温柔,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他和她。
他将她捧在掌心,与她春丽日里,也与她温柔交替。
她脸色绯红,香。汗淋漓,额间的汗珠似绽放的腊梅……
事后,他温和吻上她眼眸。
她缓缓闭眼。
他应是累了,如此拥着她,靠在她怀中入睡。
已是六月下旬,窗外阳光明媚。
稍许,苏锦想撑手起身,他在她怀中呢喃,“阿锦不走,别留我一人……”
一句话,似是探得她心底柔软处。
短短几月,与他来说已是天翻地覆,他分明值得时光温柔以待。
她揽紧他,同他一道相拥而眠。
大监守在殿外,也无人叨扰。
……
窗外的日色渐渐西沉,落霞已在轻尘中轻舞。
她的手有些麻透了,想轻轻将手臂从他头下取出来,又怕吵醒他。
折腾了许久,他还是醒了。
她歉意,“我的手麻了……”
他只是看她,唇畔莞尔。
她亦莞尔,眸间若清泉柔和,“好些了吗?”
“嗯。”他轻声应了句,而后撑手起身,见窗外已是黄昏,宫中各殿陆续开始掌灯。
他在此处,此处苑落外,便最早开始上灯。
她吻上他额前,“去沐浴吧,我让大监布饭。”
他应好。
只是她和衣起身,他忽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她回眸看他。
他忽然郑重道,“阿锦,你要一直在我身边。”
苏锦笑笑,俯身再吻上他额头,“我看看,是不是睡糊涂了?”
她发间都是海棠的清淡香味,让人平和。
他笑笑。
她伸手牵他下榻,他往殿后沐浴处去。
听殿中,苏锦吩咐大监传膳。
她的声音清和而温厚,似是带着天生的温婉与宽慰。
等她折回,他已在殿后的浴池中洗。身。
她缓步上前,拿了一侧的皂角替他擦拭身后,没有开口,目光却盯在他背上。
去了一趟北关,又添了不少新伤。
新伤旧伤混在一处,触目惊心。
她没有出声,只是安静替他擦身,殿后水汽袅袅,流水的声音似是安抚人心。
待得沐浴出来,她替他擦拭头发。
他抱她坐在膝上,凝眸看她,她似是认真替他擦着头发,却又不时亲下他的额头,他亦轻笑。
待得头发擦干,衣裳换好,苏锦朝他道,“你先去,我稍后来。”
他应好。
大监传膳需要些时候,他是在殿中还有些事。
先前回宫根本没有心思,眼下,似是才恢复了心性。
苏锦在浴池洗去方才一身疲惫。
似是良久以来,初次欢好。
他温柔小心,怕出错。
她亦感受他与从前的不同。
一个人的经历会让人蜕变,柏炎已不是早前的莽撞少年……
她洗好,擦头,换了衣裳出了后殿。
大监已在前殿布好了饭菜。
柏炎习惯了军中从简,不似早前宫中的挥霍浪费,御膳房用了好些时候,才将每日的菜式做得精致而合适,宫中也少铺张浪费。
柏炎吃饭时很少出声,只有忽然吃到好吃的菜式,才会笑着夹一筷子在她碗中,轻声道,“尝尝这个。”
有时,苏锦会觉得,在宫中与在平阳侯府,与在云山郡府邸似是并不同。
他与她每日都在一处,用膳,就寝,只是他比早前更忙。
大监唤人收拾筷碗。
他牵她起身,相邀,“似是入宫,还未在宫中好好走走,饭后消食?”
苏锦应好。
御书房离后花园其实不远。
身后的宫婢和内侍都隔得很远,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后花园的小径中,四下掌了灯,与白日全然不同的景致。
如今后宫中只有她一人,比起早前的妃嫔众多,确实冷清了些。
行至宽敞处,柏炎忽然停下,憧憬道,“等明月和阿照回来,就在这处空地追逐打闹,一定很自在。”
她轻笑,“他们才三个月……”
等能追逐打闹,起码都是一两岁时候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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