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微动,伸手就这般揽紧她,关心道,“昨日不舒服,今日可有好些?”
她似是被他突如起来的举动吓一跳,遂而笑道,“……似是好多了。”
他唇间上前,轻轻碰了碰她额头,“许是这几日太累了,稍后给母亲敬过茶便好好回屋歇着,若是再不舒服,让丰巳呈在军中寻个可靠的大夫来看看。”
在京中,宫中的太医并不一定可靠,军中的嫡系才值得信赖。
她从善如流,“好。”
他伸手,微微抬起她下颌,郑重叮嘱道,“不许吓我。”
苏锦笑笑。
苏锦的这身衣裳同昨日的喜袍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稍许,柏炎已融会贯通。
“这件不难。”他叹道。
苏锦遂想起了早前那间阵亡的喜袍。
她坐在榻上,正准备俯身穿鞋,他柔声道,“我来。”
柏炎单膝跪下,一手握着鞋子,一手握住她右脚脚踝。
“柏炎……”苏锦出声唤他。
他抬眸看她,笑了笑,“闺房之乐,不说与旁人听。”
苏锦语塞。
须臾,他已帮她穿好一只。
只是他目光悠悠,忽得想起早前在清和寺中,透过那道光阴,见她俯身脱鞋的场景。她眸光淡然娴静,微微叹了声气,侧颊明艳而妩媚。
“怎么了?”她见他出神。
柏炎笑了笑,并未应声,而后收起思绪,替她穿好另一只绣着金色春归燕的绣花鞋。
“来。”他伸手牵她起身。
新婚第一日,新郎官还要与新娘子画眉。
他牵她在铜镜前端坐,白巧,玉琢和青苗几人都入了内屋里,笑嘻嘻看着,侯爷这手,带兵打仗可以,画眉可是精细活儿。
临到柏炎落笔,几人都有些紧张,柏炎问道,“怕吗?”
苏锦忍不住笑笑,“真会?”
换了旁人还好,若是柏炎,她真想象不出。
柏炎笑道,“夫人,我前日足足学了一日。”
白巧同玉琢,青苗几人都纷纷笑出声来。
苏锦干脆笑着阖眸,“那行。”
她听柏炎唏嘘一声,便似阵前两军对垒一般,铆足了精神头,聚精会神描着。
苏锦一面阖眸,一面笑,“稍后还得见母亲,要不,意思一下就好?”
身前的人认真道,“别说话,正描着呢……”
苏锦忍俊,越听越似是像在描作战图一般。
白巧等人已笑作一团。
苏锦叹道,“白巧,玉琢,青苗,快上前来帮我看着些……”
似是真怕他给描毁了一般。
青苗几人纷纷掩袖,却未有一人上前。
柏炎恼火,“别闹,马上就好了。”
她果真听话不闹了
稍许,“好了。”他如释重负。
苏锦遂转头,看向铜镜里。
唔,这应当……描得是柳叶眉,吧……
她低眉笑笑,铜镜里,一双眸子美目顾盼,似是有万千星辉。
柏炎歉意,“反正仪式过了,擦了重画吧。”
苏锦伸手拦他,“挺好。”
他俯身贴近她耳后,轻轻吻了吻道,“日后夫君多练手。”
苏锦笑着应好。
反正他也闹腾不了几日。
让柏炎画眉,似是让他拿绣花针一般。
柏炎亦笑笑。
画眉一过,两人在外阁间用了些早饭,就往许氏苑中去。
昨夜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青石板路上有些打滑,柏炎牵着她,肩并着肩走着,本就迟了些,柏炎说带她走近道,所谓的近道就是要绕过花苑中的树丛,从几条小径中穿梭,他自幼在府中长大,再熟悉不过。
冬日里落叶,但树枝尚在,柏炎伸手提她挡去小径中多出树枝。
她浑然不觉。
他亦不曾道起,
稍许,“侯爷,夫人来了?”
陶妈妈眼尖,她已在苑外迎候,见他二人还是手牵着手,从小径后走来,陶妈妈知晓是侯爷带着走了近路。
侯爷小时候就皮,府中各处的小路他都能寻到,今日分明是带了夫人走小路来的。
陶妈妈微微笑了笑,“老夫人在厅中候着呢,侯爷,夫人请随老奴来。”
两人颔首。
陶妈妈先入了厅中,朝厅中讨喜道,“新郎官和新娘子来给老夫人敬茶了。”
厅中纷纷转眸看过来。
柏炎牵了苏锦入内,厅中不止是许氏,还有柏远和柏瑞盈兄妹二人。
今日是新人向长辈正式敬茶的仪式,亦是家中兄弟姊妹拜见兄嫂的正式场合。
柏远自是一脸笑意看着他二人,柏瑞盈则是一直看着苏锦,目光特意没有投向柏炎。
关于柏瑞盈,苏锦那日在老太太苑外大抵只瞥见了一道背影,眼下才是第一次见到,都说龙凤胎大抵长得一样,但柏远和柏瑞盈却近乎两幅模子。
思绪间,柏炎已牵苏锦走到老夫人跟前。
柏炎拱手,苏锦福了福身,“见过母亲。”
许氏端庄颔首。
陶妈妈适时上前,“侯爷,夫人,该给老夫人敬茶了。”
言罢,朝一侧的奴婢使了眼色。
几个婢女上前,一个婢女手中小心翼翼托着托盘,托盘上放了两杯茶盏,另一个婢女上前,在他二人跟前各放了一个蒲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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