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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三千里(穿越)——慕君年(6)

    冬季野猪活动不频繁是相对安全的时候,尤其是大雪盖地之后野生动物食物匮乏,用当地话讲正是捉笨鸡笨兔的好时候。
    捉的人多了刘湛他们的收获便差得多,今日又只得一只山鸡还不够他们五人塞牙缝的。
    刘湛望向林海深处动了心思。外面这片林子已经猎不到多少猎物了,我打算往里走走,你们敢去不?
    头儿,你去我就敢去!曹壮第一个响应。
    我也是,谁不去谁就是怂蛋!张小满气势满满。
    这话简直说死了余下两人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刘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中二病少年也是够了。
    我先跟你们说好了啊,我们要去的是野猪王的地界,害怕可以不去,但是谁要是去了又给我拖后腿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我了。
    四少年齐齐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没既害怕又兴奋的跟着刘湛进山。
    经过这段时间的上山下山,刘湛已经对这附近的地形有了大概的了解,不说了如指掌但最起码不会迷路。
    野猪王的地界是一片松树林,春夏季节林子里野花野果很是茂盛,到了秋冬季节松树结的松果又成了野猪王最高营养的过冬食物,难怪这野猪王一家大小在这里繁衍赖着不走了。
    刘湛捡起一颗落在地上的大松果,竟比他拳头还大,松果里有丰满的果仁。
    这玩意能吃,在后世还卖得不便宜,他在考虑要不要捡一些回去,拿来当瓜子嗑似乎也不错,只可惜没有带背篓带不了多少,只能明天带上背篓再来捡。
    握着手中的大松果,刘湛带着四人继续往里走,看似随意走走,实则刘湛每时每刻都在留意着雪地上了痕迹。
    昨天到今天都没有下雪,一些小动物在雪地上行走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见,甚至还有野猪的脚印,刘湛刻意避开有野猪脚印的地方,然后选了一处布满小脚印的区域利用松仁为饵下套子。
    五少年七手八脚的很快就在沿路布下数个陷阱。
    头儿,这样可以了吗?
    刘湛基本满意的点头,明日再来看定然不会空手而归。走吧,我们下山去。
    少年们闲聊着往回走。
    这儿离我们惯常走的路有点远,还得穿过松树林才能回去。闻青山嘀咕。
    山路崎岖,少年们走得却不慢。
    往前走是荆棘林子,要不咱们从那边回吧。曹壮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荆棘林子不是也有野猪吗?曹鸣道。
    曹壮没好气的扫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怂蛋!那荆棘林子能进去的野猪能有多大?我们好歹也是杀死过野猪的人,怕他个球球。
    走走走,说不定真会让我们再遇一回小野猪呢!张小满一脸兴奋。
    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刘湛懒得搭理四个中二少年。
    没断奶自不用说刚断奶的小猪都是跟在母猪身旁觅食的,真让你们这群愣头青遇到就该哭了,而且野猪不是家猪,只要有五六个月大的野猪就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也许是刘湛他们前段时间过度捕猎的关系,荆棘林子里的小兽脚印很少,至于野猪脚印更是没有,渐渐的少年们便放宽了心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忽然刘湛好像听到有狗叫声?
    你们有没有听到有狗叫?刘湛问。
    张小满说:咱们村就陈百户家养了两条大黄狗,应当不会跑了这里来才是。
    军户们平日都快吃不饱饭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养狗?要么就是野狗,可他们土生土长的也从来没听说过天苍村附近有野狗。
    刘湛已经走了过去。我去看看。
    走没多远刘湛便看到了一个簸箕倒扣在雪地上,而奶狗呜咽的声音就从里面穿出来。
    刘湛掀开簸箕眼明手快的抓住那只想要乘机逃跑的灰毛团子,提溜起来一看,刘湛险些没笑出来,这家伙的小样跟哈士奇像了个七八分,看样子似乎刚断奶小模样傻里傻气的。
    曹壮他们围过来也觉得好玩。
    嘿,还真的有狗。
    这狗崽子怎么跟陈百户家的好像不太一样?
    你傻啊,这是灰毛的,陈百户家是黄毛的肯定瞧着不一样啊。
    那可奇了,怎么有只奶狗在这?
    刘湛把小奶狗抱在怀里,因这意外之喜让他心情很是愉快。走吧,我们下山去。
    头儿,你要养?闻青山问。
    刘湛点头。这叫狼犬,是狼和狗生的,百年难得一见,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别把这事说出去,等我养大了可以带着它去猎野猪。
    狼犬?少年们都被唬住了,光是听名字就非常霸气!
    然而事实上哪有什么狼犬,这分明就是一只如假包换的狼崽子!刘湛上辈子就喜欢养狗,尤其喜欢养大型犬,他早就想弄只狼崽来玩玩,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回到家里刘湛没有立即跟刘学渊说,而是先把狼崽子藏进了自己房里,狼崽子怕生,一下地便立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晚饭之后刘湛用山鸡骨头渣子喂它,小狼崽一开始还非常戒备,但架不住饥饿,没一会就坚持不住了扒着碗吃得欢快。
    这时赵氏忽然进来了刚好把刘湛逮了个正着,他打算晚些再告诉家人的计划就这样当天就被拆穿了。
    你在哪里捡了只狗?赵氏诧异。
    在山上捡的,娘,我想养着它。刘湛爱不释手的撸着狼崽子的毛说。
    湛哥儿想养便养着吧。赵氏温柔的笑着。
    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还养得起宠物?刘湛本来还想好了一套说辞,结果赵氏就这样无条件的答应了。
    娘给你缝了件衣服,过来试试。赵氏拉着他到床边。
    刘湛这才看到赵氏手上拿了件兔皮马甲,那兔皮不正是刘湛猎回来的野兔制成的吗?
    这个你不拿去卖了吗?
    赵氏边给他穿上边道:我儿猎的兔皮自然要给我儿用,山上寒气重,你身上只有一件棉衣怎么够,能卖再多的钱也比不上我儿的身体重要。
    兔皮马甲非常的暖和,一穿在身上,刘湛便能感觉到体温迅速回暖。
    他想要说些谢谢的话,但是又觉尴尬,一时只能愣着任由赵氏摆布。赵氏替他穿好了兔皮马甲,又解开了他的头发替他把头发拢好盘了发髻。
    在天苍村落户以来,刘家每一日都在挣扎着求存,虽说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家里确实是什么都缺,甚至连菜刀都是隔壁张家婶子借的。
    在这样的境况下,赵氏却依然不急不徐的过着日子,每日把丈夫和儿子都照料得干净齐整,自己房间也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说实话刘湛非常的佩服,也就是这样的赵氏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娘。
    此时此刻刘湛真的想快些长大,十二岁的幼龄给他限制颇多,除了上山捕些小兽便不能再做更多。
    涛儿回来了!快!快去开门呐!涛哥儿回来了啊!呜呜呜,娘好想你啊!忽然堂屋那边传来宁氏又哭又笑的声音。
    是宁氏又发病了,刘湛忙和赵氏过去查看,才刚到堂屋却看到刘学逸一巴掌甩在宁氏脸上。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刘学逸几乎歇斯底里的吼。
    赵氏本想上去搀扶宁氏结果被这样的刘学逸给震住了。
    涛儿已经死了!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
    不不!没有,涛儿没有死!
    你给老子住嘴!刘学逸猛地一把抓住宁氏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
    二弟!你做什么!还不快放手!刘学渊冲上前去要拉开他。
    刘学逸似是也快疯了般双目猩红的摇晃着宁氏大吼。涛儿已经死了!被埋在了路边!已经死了!
    逸儿!你做什么!老太太听了动静在方氏和刘学礼的搀扶下赶过来,怒其不争的斥责。
    逸儿,你还不快放手!你难道真的要逼疯她吗!
    刘学逸大吼。娘!现在不是她疯就是我疯了!我实在是受够她了!我恨不得把她掐死!
    二弟!你在说什么疯话!刘学渊痛心的大骂。
    这时馨儿和澈儿从隔壁屋跑了过来抱住宁氏大哭,宁氏却碎碎念着涛儿,刘学逸对这样的宁氏已是恨之入骨。
    这一夜之后,宁氏是彻底疯了已然六亲不认,时而哭时而笑,每日都要有人看护,否则一眨眼便跑出门去,出了门逢人便问有没见过她家涛儿。
    之后在某一天傍晚,宁氏跑出家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宁氏出走的那一夜,山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刘学渊托了曹家张家闻家帮忙去寻。
    奈何雪下得太大了,大家只能在村子里找找,出了村子根本寸步难行,这一夜刘家上下彻夜无眠。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天空放晴,宁氏走丢一事惊动了更多人,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帮忙寻找。
    最后大家在离村七八里地的田埂上发现了倒卧的宁氏,人已冻僵。
    刘学逸抱着被抬回家的宁氏痛哭了整整一天。
    之后宁氏下葬,因着刘家家徒四壁,只能用草席卷了埋在后山。
    宁氏走了终于安静下来的刘家却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死寂,一直到开春,大雪慢慢化去,刘家才重新有了一点点生机。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对于农家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犁地,播种,插秧,每一样都含糊不得,加之刘家没有菜地,他们还需把房前屋后的旱地开垦出来种上蔬菜。
    算上开垦的菜地,刘家有十亩水田并一亩旱地,但是劳作的人只有刘学渊和刘学礼。
    刘学逸是彻底废了,开春之后便整日的不知道去哪里鬼混,有时候醉醺醺的回来有时候夜不归宿。
    村里有传言说刘学逸常宿在某某寡妇家打得火热,刘学渊对这弟弟是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刘学逸每回只是不痛不痒的应了,回头继续四处鬼混。
    少了刘学逸这个壮劳力,刘家的农活便一下子吃紧起来,没有办法之下刘学渊只好让刘湛和赵氏也一块下地,家里活由方氏一人包办。
    一开始方氏也是哭哭啼啼的,那几日家里别提多乱,幸好曹家张家闻家每日都会过来帮忙,否则刘家这十亩地肯定赶不上进度完成春耕。
    第8章
    刘湛上辈子的父亲是个酒鬼酗酒成瘾,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少有清醒的时候,不是抱着酒瓶子海喝就是睡,睡醒了就找爷奶要钱或者找老婆要钱,不给就闹或打或砸家无宁日。
    在刘湛八岁的时候,母亲终于忍受不了离家出走,又两年之后,酒鬼父亲肝癌晚期也走了。
    那时爷奶已经七十多岁,家里就靠两个叔叔每月接济一些过日子,到得刘湛十八岁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为了一个出路刘湛便去当兵。
    穿越之后刘湛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童年时代,为了一口饭而挣扎求存的日子。
    开春,天苍村外的梯田里都是忙碌的身影,刘家的十亩地里,刘湛正在弯腰插秧。
    田里初化的雪水冰凉刺骨,虽是开春但天气还没回暖,双脚在地里泡了一天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夜里到家几乎倒头便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春耕之后刘学渊打算把家里的那石精粮挑去县城里换成粮食,顺便也把刘湛一个冬季猎的兔毛皮拿去卖了换钱,刘湛是个待不住的,能去县城转转自然也跟上。
    父子两人再次来到上次换粮的粮行,因为不是秋收之后的换粮旺季,粮行里很是清闲,店里只有一掌柜的端坐在柜台后算账。
    一石精粮换两石粗粮。掌柜见了有人来换粮便不急不慢的说。
    敢问掌柜的,开春之后粮价仍旧没有回落吗?刘学渊问。
    那掌柜上下打量刘学渊,也许是见刘学渊谈吐不像一般庄稼汉那样粗俗,便回了他的话。
    好心提醒你们,这粮价只会看涨不会看跌,如今粗粮的行情跟精粮一样紧俏,搞不好过些日子连两石便也换不到了。
    刘学渊一惊。这是为何?
    山里的佃户哪里知道天下大事,掌柜眼中不屑。
    上月西夏与我们大楚在幽州开战,西夏王出兵十五万,短短十天连下我们三座城池,如今天下震动,皇帝陛下已下旨调集全国兵马势要灭夏,这一战怕是会旷日持久。
    刘学渊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商人胆子再大也不会拿西夏攻克大楚三座城池这等大事来杜撰,想必消息是真的,天下在平静了十年之后再起硝烟!
    如此一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按粮行的价格换粮。
    跟掌柜兑换了两石粗粮,父子两人又去布庄把兔毛皮卖了。
    路上刘学渊不住的长吁短叹。陛下当真是太肆意妄为了,文帝花了十年的时间呕心沥血缔造的太平盛世啊,唉,如今战事又起,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刘湛无可无不可的听着刘学渊唠叨,他反而觉得这样自以为是的皇帝就该有人来给他当头一棒。
    何况对于贵族来说打仗还不一定是坏事,只要战火烧不进中原大地,越是打仗皇帝就越依赖大臣,刘湛在心中腹诽着。
    父子两人各有心思的来到布庄。
    按照市价十五张兔毛皮换了三百三十文钱,一张完整的兔皮能卖到二十二文钱。
    刘湛不禁动了心思,兔子一年可出栏,平日里吃些野草便行了非常好养,也许他可以想办法从山上掏一窝野兔回来家养试试看。
    之后出了布庄,刘学渊又领着刘湛进了书斋。
    那书斋的伙计斜着眼睛打量两人,瞧两人粗布衣衫的穷苦模样心里鄙夷又是来蹭书的,正想着要是一盏茶的时间不走他就赶人。
    刘学渊转了一圈似乎没找到想买的书便回来问伙计。这位小兄弟,我想买一本千字文,但是新书怕是不够钱,请问你这里有别人转手的书籍出售吗?
    是有别人转手的书籍,我去看看有没有千字文。伙计没想到刘学渊真的是来买书。
    刘湛走得累了蹲坐在门槛上等,伙计去了库房他便好笑的说:那伙计刚才肯定是想赶我们出门了。
    刘学渊无奈的扯了一笑。
    付钱的时候,一本二手的千字文卖两百五十文钱当真是贵得刘湛一个哆嗦,刘学渊犹豫着要不要买笔墨纸砚自己默写,一问价格最便宜的一套笔墨纸砚也要五百多文钱,最后还是买了二手的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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