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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霸王无独——放鸽子(28)

    接着他凭单手翻上马背,臧荼血糊糊的脑袋只
    由其长发草略地拴在玉狮身上,再一手持缰走出几步,即以令一手果断挥下长剑。
    锋锐剑锋携千钧巨力斩下,那足有
    碗口粗的旗杆竟就如头发丝般,被一招轻易削断了。
    大纛为全军耳目,此时轰然倒下,不但引起了在前陷入对楚的焦
    灼战况、对横插直贯入后方杀死主君的吕布存在一无所知的全燕军的惶恐,甚至还砸翻了两名胆战心惊的燕兵。
    就在
    所有燕兵心中茫然,不知所措时,一道令他们大惊失色的声音已响彻沙场
    尔等主将已死,还不速降?
    没
    叫人在眼皮底下跑了、也没在夸下海口后、在便宜老哥前丢脸。
    吕布终于扬眉吐气,畅快地叱咤一声,手中高举那臧
    荼的人头,威风八面地扫视起来。
    战事还未结束,但斩落敌首的他已知结果,自姿如凯旋般得意。
    很快便与
    面露惶色的燕军大眼瞪起了小眼。
    吕布一拧眉,直觉这反应不对。
    咋回事儿?
    欢呼声呢?哭嚎声呢?
    吕
    布锐利的目光在化作石雕般发愣的楚军这帮兔崽子身上一一扫过。
    然而不光是燕军失魂落魄,连这会儿的楚军,也觉
    如在梦中。
    按韩将军的计划,他们应适当示之以弱,设法诱敌深入
    怎稀里糊涂的,对方主将就没了?
    聚
    众人目光于一身,吕布瞬间忆起项羽那憨王坑杀俘虏的劣迹,当场误会了。
    憨子霸王,净能给老子添事!
    他心里
    骂骂咧咧一句,一走神,就不自觉地舔了舔沾血的下唇。
    待尝到满嘴腥味后,又满脸嫌弃地呸一下吐掉。
    在
    众目睽睽下,他硬板着脸,大声补充了句:放下兵器,降者一律不杀!
    第33章
    主帅已死, 大纛亦倾。
    趁着场
    中燕军茫然不知所措时,韩信及时指挥大军由中路押上,同时早已铺开的双翼包抄, 三面围堵过来,除却后头的燕军还可
    从身后那唯一的开口退出些许外,其余燕兵只觉四面皆敌,堪称走投无路,自是兵败如山。
    楚军的每回冲锋, 都将留
    下数百具燕兵尸首。
    想着对方主帅刚吼出的那句丢下兵器,降者不杀的话语,即便那新安二十万秦卒尸骨尚且令
    人记忆犹新,但在群龙无首、根本只剩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被打得胆战心惊、如落花流水的燕军将士也只能一咬牙,选择
    堵上一把了。
    只听兵器坠地的哐当声此起彼伏, 燕兵们争先恐后地丢下兵器, 跪在地上求饶。
    唯有后股燕军
    见势不妙, 还想着往后撤退,却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过去的韩信亲领的精兵给堵个了正着。
    眼看着想逃跑的后方袍
    泽一命呜呼, 剩下还犹豫不决的,也赶紧放弃了负隅顽抗,赶紧丢下兵器, 跟着其他袍泽乖乖当了俘虏。
    原以为要折
    损小部分人马, 却因吕布孤身冲入敌军大后, 亲斩燕王而奇迹般得以全部保全,还获得了六万多的燕俘
    面对如此
    辉煌的战果,副将韩信的脸上却始终黑如铁石。
    他漠然地派人简单清扫战场,就准备继续朝二十里外的蓟城禁军。
    自始至终, 却连一个多的眼神都未分给正得意洋洋地打马绕圈、提溜着燕王人头、享受楚军将士的高呼威武的吕贤弟。
    且说亲眼目睹主帅如此英武绝伦的表现后,不但叫燕军丧胆,自然也让楚军引以为傲,士气得以前所未有的高涨。
    吕布高高抬着下颌,一身斑斓血痕也不去擦,面上犹是神色傲然冷酷,心里却已被夸得飘飘然起来,叫玉狮的蹄子迈起
    来也显出几分飘逸。
    甚么指挥有方、神勇无敌、来去如风、骁勇善战、所向披靡
    只可惜这群莽汉肚子里墨水
    不多,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词儿,叫从前没少听那些文人士子翻着花样吹捧曹老贼与袁小气那伙人的吕布,很快丧失了
    那股子嘚瑟劲儿。
    唉,还是得在军里提拔几个能说会道的啊!
    吕布悻悻然地打马回身,就要寻他韩兄去。
    不
    料平素待他极温和的韩信,这回却冷眉冷眼,但凡开口,语气便冷得似要掉冰碴子一般。
    吕布一脸迷茫,几次说话被
    对方爱理不理后,索性伸长脖子,将脸探到韩信面前,仔细端详对方面色,口中关切道:韩兄可是身有不适?
    他
    只知那些小娘子每隔阵子、就有脾气古怪、无端端甩冷言冷语的几日。
    怎韩兄堂堂八尺汉子,虽生得是细皮嫩肉了些
    ,怎也有这怪毛病?
    韩信自是不知吕布心里猜测,否则定被气个七窍生烟,闻言只默默别开了眼,冰冷道:并无不
    适,不劳将军费心。
    吕布眼睛睁大,丝毫不察韩信故意摆出的冷淡疏远,只骑着玉狮灵巧地绕了一小圈,眨眼功夫
    便重新兜转到了韩信身前,纳罕追问:当真?
    见言而无信的贤弟毫无自觉,还似猫儿一般缠乎打转、分明惹祸了
    还非无辜地要问个明白
    韩信躲了几回没躲开,每回都被骑术高明的吕布绕到身前,不禁抿紧了唇,忍了又忍,到
    底没忍住,生硬道:将军既不惜身家性命,又何必多余征询愚兄?
    去时轻描淡写,道只砍了那大纛,骗他轻信后
    应下。
    结果观那一去不肯回头的架势,哪里是只砍那大纛,分明似同那臧荼有血海深仇一般,连自个儿性命都不顾,
    愣是将王驾给撞翻了!
    思及那时的心惊肉跳,韩信便气不打一处来。
    吕布怔然片刻,才回过味来,顿感不可思议
    地瞪大了眼。
    哎哟他滴娘喂!
    这便宜韩兄的这副古怪脾气,咋跟那每回见他亲自冲锋陷阵、杀得兴起后擦破
    点油皮回来、就要黑脸甩他冰渣子撒火的高伏义似的!
    见他面露惊诧,韩信似被冒犯,微眯起眼,颇有些恼羞成怒地
    质问:愚兄所言,可曾有误?
    不不不。吕布下意识地摇头如拨浪鼓,面上娴熟地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本能地
    掏出了当初对付高顺的招数:只怪布久不上场,一时得意忘形,竟不甚忘了与兄长之约,实在罪过。
    他身为深受
    项羽看重、注定前途无量的主将,却对自己这一受他破格提拔的无用兄长如此放低身段,认错认得如此坦诚痛快
    反倒叫韩信感到几分赧然局促了。
    除此之外,贤弟无意识带出的久不上场那久字,也值得玩味。
    韩信微
    微蹙眉,略带疑惑地看向一脸真诚的吕布。
    以贤弟这般英逸绝伦的身手,世间除项王外,怕是难有堪与之为敌者。
    若真曾出战,必当名扬天下,岂会至今仍是默默无闻?
    吕布浑然不知自己一时嘴快,便不慎说漏了嘴,见韩信面色
    缓和,他并未察觉出其中那分困惑,只知和好有望,遂再接再厉道:皆为布之过时,累得韩兄担心,还望韩兄大度,莫
    与布那一时急性计较了。
    韩信轻叹一声,哪里还生得动他的气。
    那点小小疑虑一掠而过,他未去细忖,亦敛了
    故作的冷漠神情,向吕布歉然道:愚兄亦是关心则怒,贤弟莫怪。
    吕布拼命摇头,心里暗舒口气,嘿嘿一笑:
    韩兄莫与布计较便是!
    他心里算盘打得响亮:眼瞅着那憨王是无可救药、不可为谋了,他只得加倍珍惜眼前这肯为
    他动脑筋的智囊,拿区区几句软话哄着,算什么麻烦?
    那点小小疙瘩,便在这三言两语中彻底解开了。
    此时
    的韩信自是不知,得如此反复数回之后,他方能似那位几百年后的倒霉蛋高伏义一般,彻底认清楚贤弟回回都是犯错果
    断、认错真诚且飞快、却是死性不改、下回还接着犯的混账作风。
    却说在击毁燕都主力军后,再剔除掉看不上眼的
    一些老弱病残、将其余编入队列后,吕布所掌兵力,便一下由五万跃升至了八万。
    待大军重新开拔,转瞬到了蓟城门
    下,吕布一马当先,遥遥亮出那颗燕王人头,扬声对震惊的城门守军吼道:臧荼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望着不过几炷香的功夫前、还意气风发地亲自升帐点兵、引军出征的大王仅剩下一颗血糊糊的脑袋,这对余下守军的士气
    打击,自是毁灭性的。
    加上他们一眼望去,那楚军中不乏垂头丧气,身着燕军服饰的熟悉面孔,那里还有斗志?
    蓟都官员的反应,自然也极迅速。
    连王都死了,还能抵抗作甚?
    横竖蓟都在过去那短短数年里,已然易主三
    回,也不多这第四回 。
    一经商议后,便由燕国丞相下令打开城门,又亲自引领百官,瑟瑟发抖地前去迎接已等得不耐
    烦的这支楚军。
    诸侯无不闻楚色变,自是惧其凶蛮。
    蓟城百姓亦是极为恐慌,偏偏无处可逃,只得紧闭门户,竭
    力藏起家中稍值钱的物事,却还不敢藏多了,怕得罪那来搜刮财物的凶恶兵士。
    他们之中,家中挖有地窖的,便让妻
    子子女挤入其中,丈夫则索性大着胆子,从门缝里偷觑这群凶神恶煞的楚兵,心中不住打鼓。
    他们唯恐下一刻就要被
    这一身凶煞、血气浓重的楚军破门而入,甚至夺走家财还是小事,怕的是那杀名赫赫的楚兵连他们的性命都不放过。
    令他们惊诧的是,这些个恶名远扬的楚兵却是目不斜视,只跟在骑马行在最前的主将身后,鱼贯而过。
    而刚还被臧荼
    鄙夷的穿得花里胡哨、年少爱俏的绣花枕头吕布,因刚才孤身奋战,而落得浑身血污,一身瑞雪战甲四道八叉地全是
    血痕子,所背画戟亦是鲜血淋漓。
    连原本通体雪白的玉狮也在敌血干涸后、成了一身淡褐斑驳。
    加上他那英俊面
    皮上的云淡风轻,简直如修罗临世般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
    逃过一劫的燕国百姓还不及庆幸,便深入了更
    深的迷茫。
    对那匍匐一地的燕国官吏,吕布根本连看都懒看一眼,只专心致志地与身侧的韩信低声交流着甚么。
    唯有距二将最近的、临出征前才被项羽临时派来、平日极为低调的另一副将李左车,将二人那对话听得十分清楚。
    吕
    布神色凝重:韩兄,依布之见,这蓟城既下,且燕军斗志全无,至多只需留些万把人暂且接管,待大王派人来时再做交
    替,而不必将全军皆空耗于此。
    韩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贤弟所言极是。
    三势同时举旗叛楚,项羽无疑
    最为痛恨掀起此乱、对楚威胁最大的田荣,决意领兵亲征三齐,以图速速平定首乱、对余者杀鸡儆猴;陈馀处则由他派出
    使者,命新封之九江王黥布、前去支援张耳;至于最后那受田荣相邀、被任命做将军在梁地兴风作浪的彭越,虽已破济阴
    城,却并不被项羽放在眼里。
    毕竟那彭越非但在昌邑一战时仅有一千弱兵,并无立下任何亮眼战功。且他非但曾与刘
    邦并肩作战,之后又未追随楚军入关,项羽极瞧不上这仅聚集了万余游兵散勇的草台班子,便只派出麾下表现只是寻常的
    萧公角前去镇压。
    韩信对此却极不看好,叹息道:萧公角仅为县令,于军事不通,那彭越虽名气不显,却到底是江
    洋大盗出身,此战怕是胜负难定。
    胜负难定,不过是句委婉说辞在前者能力平庸、全然轻敌的情况下,后
    者却是于刀口舔血讨命多年,兵势越聚越多,想必有着乱世求存的奸猾之道。
    轻易便能钻了空子,将骄兵击败。
    彭越?
    吕布微眯着眼,神情严肃,耳朵悄然抖了一抖。
    这名字他倒是颇为耳熟:是个好似本事不错,最后却被老
    奸巨猾的刘邦寻了由头剁成肉泥,还顺道诛了全族倒霉蛋。
    既那萧公角非彭越之敌,韩兄可愿点五万兵马前去?
    见韩信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吕布灵机一动,当即手锤一记,就算定音:布便带上那五千陷阵营将士,暂与韩兄分头行动
    ,去往齐地襄助大王!
    襄助项王?
    韩信讶然挑眉,难以置信地看向认真无比的吕布。
    若说这天底下最
    不需要臣下锦上添花的,无疑就是神威无双的项王了。
    霸王不惜点精兵悍将、亲自赶赴齐地,为的不过是猛攻速破,
    以儆效尤的震慑力,绝非真将那区区田荣视作需如此认真谨慎对待的敌手。
    有那强兵猛将如云,何须奉先去锦上添花
    ?
    将韩信难掩的诧异尽收眼底,吕布真心实意地悲叹一声,无奈四周闲杂人等太多,不好将真实想法倾吐。
    他是个屁的要去襄助那憨王!
    他不惜东奔西跑、累死累活地亲自跑去盯梢,还不就是为了防止那脑子不大好使的憨王
    乱出昏招,到头来却害了他为楚军辛苦制定的那一统天下、追杀刘贼的毕生大计!!!
    见吕布一副有苦难言,极
    有苦衷的模样,还是不慎低估了他心心念念杀刘邦的执着程度的韩信不由一震,误解之下,倒是不好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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